“申屠——申——屠——”
小白脸一声声催命似的急吼,终于唤来了提着裤腰一路狂奔的申屠。
柳青青看着申屠收紧了腰带,抹了把脸上的虚汗,单膝扣地伏小做低状,跪在小白脸的面前。当即对小白脸的身份有了质疑。
对于申屠,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心高气更傲,除了云国最顶头的那位和白玉熙之外,她还没见过他跪过谁!眼前的这一位,既然受得他如此大礼,定然非富即贵!
“你你你……本宫……咳……本公子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这护卫是怎么当得?”
申屠被小白脸呵斥,偏过头,和柳青青一个对视,讶然过后便是明了,又低了头继续做小伏低状。
小白脸削葱般的指戳到了申屠脑门上,柳青青忍住了笑,犹自想起三年前,曾有个胖子这么做过,当时整个猪蹄子就被剁了下来,申屠何时受过这等气!
“你你你,把他给……给……”小白脸顿了半晌,也没说出个结果。
柳青青好奇地反问:“把我如何?”
“把你……把你……”这个问题似乎真把小白脸给问住了,申屠抬起了头,朝她暗暗使了个眼色,大体就是赶快离开,这主儿你惹不起的意思。
她朝凤十七努了努嘴,用表情回话:不能丢下他不管。
申屠会了意,目光朝小白脸那瞟了瞟,而后又朝凤十七努了努嘴。
她的理解是,申屠让她挟持了小白脸,带上凤十七出了怡红楼,以免他为难的意思。
当即抄起酒壶往桌上一摔。
‘哐当——’
一声脆响,碎出个锋利的壶把手,她拿着往小白脸脖子上一架:“谁要是敢乱动!别怪爷让他血溅当场!”
架势摆得足,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让申屠不至于难做,在场的两位壮汉早就被她收拾在地,此刻只有喘气哀嚎的份儿,小白脸一看就是弱不禁风小丫头,攻击力可以忽略不计。
她吼完颇得意地挑了挑眉,朝申屠又使了个眼色。
申屠果真十分配合地做出一脸惊恐状,声音跟着微颤:“你……你别伤他!万事好商量!”
她扬了扬下巴,沉着声像模像样地开出条件:“你去准备三匹快马,到了安全的地方,爷自会放人!”
戏演到这里,本该圆满落幕,哪料到小白脸脖子一梗,硬是加了戏码,对着申屠面红耳赤地急急大吼:“你敢!你要是敢给他准备快马,本宫……咳……本公子定跟你没完!”
呦呵!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硬茬!
她的手轻轻一抖,小白脸女敕白的脖颈上立时显出条浅淡的血痕:“快去备马!爷的手可没准头!下一次,深了还是浅了可就不好说了!”
申屠真是入戏,几滴冷汗从额角滑了下来,脸色焦急之中带着几分惶恐:“你别伤他!我现在就去备马!”说完,就转身步出包间。
“申屠……你等着,看本公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小白脸朝着申屠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威胁,终结在柳青青一记精准地脑后重击之下。
把昏迷状态的小白脸往椅子上一扔,如法炮制地击晕了蜷缩在地上的两个壮汉,她朝着还在呆愣状态的凤十七和侍书一笑。
“我们走吧!”
她搭上凤十七手腕的手,被他轻轻推掉。
“我不走!”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
“不走?!”她讶异:“那你让侍书带话,让我来怡红楼是?”
“算日子,今夜该是你在穗城的最后一晚。”弱不可闻的一声轻叹自他口中溢出,“我让侍书带话让你来,是想为你践行!”
她的双唇一动,正要开口问话,去而复返地申屠却急匆匆地踏入包厢。
“你怎么把她打晕了?”申屠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担忧地验看着小白脸的伤势。
她轻拍了拍申屠的肩:“你放心!我下手不重,伤不了她的!”
“现下不是她伤没伤的问题,是……”话音一顿,申屠拉过她的袖子,把她带到墙角边,凑过头,压低声音问道:“你可知她是谁?”
“谁?”
“白玉熏!”
白玉熏?!那个外号鬼见愁的云国公主!
她倒吸了口气,云国皇帝后宫嫔妃的肚子个个争气,接二连三地给他生儿子。都说物以稀为贵,皇帝四十岁上下,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和什么似的,真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直接导致这位公主骄横跋扈的性子。日日翻新花样,把后宫搅了底朝天不说,有次兴致来了,还闹了回朝堂,当场抽了文武宰相好几鞭子,云国皇帝看在眼里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句苛责的话也没有,自此这位公主名噪云国,得了个鬼见愁的外号。后宫朝堂的各位见着这位公主,心肝也得颤三颤,生怕一句话不顺了这位公主的意,丢官去职不说,连小命也难保!
对柳青青来说,这些传言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听说这位公主有个最最最要命的缺点,就是——记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都是轻的。真真是谁让她一时不好过,她就让你一辈子不好过!难怪申屠方才一脸苦相,敢情是真情流露!
她的汗毛立了起来,拱手和申屠告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师兄你保重!”
语毕,不由分说地便拉过立在一边的凤十七和侍书往包厢外走。
这次不走也得走了,被这鬼见愁的公主惦记上,非死即伤!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只是别忘了日后回来给刮风寨的寨众收尸!”
申屠的声音从她身后冷飕飕地飘了过来。
她止了步子,回头疑惑道:“这和刮风寨有什么关系?”
申屠冷冷一笑,“你和凤十七的关系,世人皆知,你是刮风寨的寨主,她要是醒了,你说和刮风寨会有什么关系?”
‘寨毁人亡’四个字华丽丽地划过她的脑海,闭了闭眼,强行把这四个字从脑海中擦去。拽着凤十七和侍书到了马厩边,凤十七硬是不肯离去,她毫不犹豫一掌拍在后脑勺,把人打晕扛上了马。侍书见状倒是乖顺,模了模脖子自动骑上了马。
三人两马融入夜色中,‘啪嗒啪嗒’的马蹄声在寂静地道路上格外清晰。
柳青青策马飞驰过刮风寨寨门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念旧情地往后一望,心便随之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