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逐霜阳流照君 Chapter40 番外二:周然

作者 : 落芒草属

周然今晚又去了‘凤夜’。迷乱的灯光,扭动的肢体,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烟草味。这次一起来的还有大学同学,几个女孩在身后吵吵嚷嚷的,像麻雀一样停不了嘴。

陈辰朝总经理使了个眼色,他便会意了,穿过灯光幽暗的走廊,带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与他们平常去的房间的方向恰好相反。

潘玲玲偷偷瞄了周然一眼,觉得今晚是个大好时机。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微微一笑,紧紧跟在周然身后,进去以后便在他身旁落座。接下来的进展顺利得出乎她的意料,她曾经料想过周然可能会给她冷脸,毕竟在班里除了男生他很少搭理过来问话的女生,但是她却顺利地与周然展开了谈话,这一点,令她紧张之余还心跳加速——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一阵目眩神迷,她觉着他或许对她也正好有意思呢?

不仅是出乎她的意料,陈辰和梁魏明也大跌眼镜。周然接下来的举动似是默认了她那般,没有赶走她,没有甩冷脸给她,梁魏明疑惑:虽说那女的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周然看上她什么?陈辰脑残地问道:莫非是因为长得像顾辛凉?梁魏明朝陈辰翻了个白眼,两人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为周然的举动找着了个理由——兴许他是想通了,打算放下过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梁魏明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潘玲玲很高兴,她已经把周然那些举动默认为他把她当做女朋友了。她光明正大地打发掉他身旁的女生,也趁机与他的朋友熟络起来。陈辰也以为周然已经答应了和她的交往,某次在她的问话下,不小心被套出了有关顾辛凉的信息,待他反应过来连捂嘴都来不及了,他一脸懊恼。潘玲玲面上若无其事,“啊,放心,我不会和周然说的。”陈辰心里有点恼怒,这女人摆明了是套他的话,他刚刚居然那么没有防备地说了出来,他瞪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那是周然的死穴,你可别碰。做好你该做的就行。”

潘玲玲心里颇不是滋味。前女友。前女友。这种人在哪对男女朋友里都是有够阴魂不散的存在!

她远远便看见了周然。他就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有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他纤长的手指都染上了一层金粉,正安静地翻看书页。她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他抬起头看她,金色阳光下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俊美得好似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就是这个时候,她的心鼓动着,催促着——

她身子向前倾,把唇轻轻送了上去——

在她以为要碰着的时候,周然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一边去。

她脸上带着几欲晕过去的羞愤,他、他竟然拒绝了她!她的双眸染上泪意,抬起眼帘,正好碰上他清冷的目光,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寒意,听得她心里分外萧瑟,“你得了妄想症吗?我什么时候给过你可以这样做的暗示了?”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我是你女朋友啊!”

他嗤笑一声,“我有说过?”

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力,“你这些天的举动——难道不是承认吗?”

“我的那些举动,不过是允许你呆在我身边,帮我赶走一些麻烦而已。”

听到这话,她一下气得浑身发抖,原来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件工具那般利用而已!这半个月以来只有她傻傻地当了真,自己一个人暗暗高兴,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显摆!她的脸面要往哪儿搁!她的自尊何时被人那么践踏过!她已经忘了这里是图书馆,音量一下拔高,“真行啊你!周然!把我当猴耍!你以为你是谁?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啊?!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性格真是让人讨厌!怪不得被你的前女友给甩了!我什么都知道啊,包括你的前女友叫顾辛凉!”她一下气急了,各种口不择言的话都冒了出来。还好这里是图书馆的角落,除了几个人频频往这里侧目,大多数人依旧低头认真看书,对角落里的争执毫无所觉。

周然一下子死死地盯着她,“谁告诉你的。”

“哈,要知道有什么难的,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吧。”他的目光此时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盯得她直发憷,尾音也不觉地弱了下去。

周然不怒反笑,“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因为你那是在自掘坟墓。”他站了起来,拿着书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潘玲玲呆坐在那里,颓然至极。

***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依旧不能睡着。清辉的月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桌面上,桌上放着闹钟,深夜里,‘滴答滴答’的声响清晰可闻,舍友有规律的呼噜声也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愈发响亮。他坐了起来,想起今天的一幕,想起好久不被提起的名字,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都分手那么久了,有十个月了,他……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潇洒。他也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脑袋枕在手臂上,让回忆静静地在内心暗处汹涌,如月光下翻腾不已的潮水,起起落落,回声巨大。

有时候,周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花果山上的猴子,可以在自己的地盘里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他的性子无拘无束,从来不知天高地厚为何物。但他偏生遇见了一个叫顾辛凉的人,她就如同在他头上的金库咒,时不时地会跑出来狠狠地将他降服治理一番,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甘之若饴。他暗暗觉得不妙,但又不愿摆月兑头上的金库咒。

他知道自己终会栽在她手上。因为她才是手握着哨子的人,这场恋爱,由她说开始,也必得由她来吹哨结束。他只求自己在球场上的表现会好一点,那样……这场比赛或许就会永远持续下去。一直,没有终点。

偶尔觉得她心不在焉,这时他说话的速度便会缓下来,一边察看她的反应——但她毫无所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知道霜阳离开后,她有和他保持通话联系,每天,每周,每月,联系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开心。因为,她心不在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他觉得要是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会死的,死得很惨。有时候他想问,辛凉,你在想什么呢。但他一次都没有问出口。

说不出口的话,全都化成了心里那头暴躁的兽,随时随地寻找爆发的缺口。避过肖霜阳,他猜疑,他嫉妒,有时看见她和班上某个男生要好地说话,他都要站出来朝那人冷嘲热讽一番。顾辛凉也会生气,她觉得他在无理取闹,接着,吵架,然后,和好。每次都伤痕累累的两人,重复着,‘吵架——和好’的模式,好像要看谁先厌倦这场游戏谁就是输家。他觉得,不动声色之间,他们两人都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

偶尔他真想学学傅檀州那样,永远的云淡风轻,永远的不动声色,在傅檀州的身上有一种‘克制’。他永远懂得怎么克制自己,懂得如何能够表现得恰如其分。然后,周然的克制,在顾辛凉面前,每次都会溃不成军。

顾辛凉也会‘克制’,但她自己并不自知,很多时候,就如同她不知道她的‘克制’会伤人那般。

他终究是得不到的,她之于他,是镜中月,水中花,他不想再傻傻地伸手去碰取了。他想要摆月兑那道金库咒,他想要自由,想要大叫,想要……成全。

分手以后,看着她对自己一脸有愧的样子,他就来气。他很想骂她,我他妈用不着你可怜我!见鬼!见鬼!!

后来,在‘凤夜’里,他看见身旁的女人巴巴地望着他,他心里有些沮丧地想道:要不,就她吧。随便一个人也好。让他忘掉顾辛凉就行。于是,他就默认了她的一些举动,知道她故意与他的朋友熟络起来他也没说什么。弟兄们也把他这种姿态当作了默认。其实是他认命而已。不是顾辛凉,那么,谁来都一样。

直到那个女人要吻上他,他身体比思想更快地作出反应——直截了当地甩开她。他看着她的唇,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妈的,要是真亲下来了——他觉得他几天都不用吃饭了。他后悔了,说什么谁都一样的鬼话,连自己都不信!改变初衷以后,他说出的话毫不留情,害得那女人的脸一阵发白。她也是个倒霉鬼,刚好撞上他的枪口罢了,他心下有点同情她。但下一秒他便后悔了——这个女人居然连顾辛凉的存在都知道,那是特意去查了他!他的眼神顿时变成锋利的冰刃,狠狠地刺向那女人的脸。

最后,他恼怒地抽身离开。

一辈子那么长,或许很久以后,他也能忘掉她,重新来过吧。

又或许很久以后,顾辛凉依旧是顾辛凉,依旧是他的金库咒,是他永世不解的魔咒。

人世情爱,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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