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了,阿蛮第一次走进了熹凤宫的大门。
各色主子串成的珠帘挂在门上,阿蛮轻轻拨开,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居中摆着一双枣红色的椅子,椅子上面扑着一张完整的白虎皮,叶椅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绣着百鸟朝凤。
熹贵妃穿着一身红色的纱裙,梳着飞天髻,眉心点着朱砂,嘴角含笑,尽管已经老了,却起就是风韵犹存。
只可惜,岁月无情,带走了熹贵妃六年前姣好的身材,不然,阿蛮真的会以为,岁月真的会为一个人留下来。
熹贵妃看到阿蛮,忽然笑了,就是这个人啊,六年前,就是这个丫头害的自己啊!要是没有这个丫头,自己就已经入主凤仪宫,成了火凤国的国母了!
“怎么,小丫头,害怕了?怕你走了你那可怜蛋弟弟应付不过来?”熹贵妃冷笑了一声,淡声问道。
阿蛮摇摇头,径自在熹贵妃的对面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的吹着,直到不烫口了,方才慢吞吞的喝了一口。
“我要谢谢你,熹贵妃,谢谢你做的一切,要不是你,我还真担心我弟弟做不成未来火凤国的国主。”
阿蛮的脸上带着笑容,那种由心而发的笑容,然后端端正正的做好,自顾自的开始讲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的那个承诺,会等到父王老了然后你找父王承诺给独孤逸轩王位,那时候,就会是一场兄弟之间的大战了,不管是阿星赢还是独孤逸轩赢,国力短时间都恢复不过来,可是你太心急了,你太急着要你的后位了,以至于你不顾你父亲的阻挠,将独孤紫芸留了下来。我也要感谢你,你不仅成群了我弟弟,也成全了我,熹贵妃,你自认为聪明一世,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没有想通呢?”
“你……”熹贵妃指着阿蛮,眼睛里慢慢的都是震惊还有不可思议。
阿蛮自嘲的笑了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不是一直以为我给你下了那个宫廷秘药么?其实那年在荷塘里塞进你嘴巴里的,不过就是一些催产药粉而已,是你自己一直在欺骗你自己而已,你明明知道那已经是个死胎了,可是你还是毫不犹豫想瞒下来,借用碧玉的孩子来巩固你的地位,最后甚至于亲自给自己服下了那个秘药,只是你太小看王后还有一个人的野心了,现在碧玉也是父王的妃子了,在后宫中也是占据着重要的一席,她虽然只生了一个公主,可是那毕竟是父王的晚来子啊……”
听着阿蛮的话语,熹贵妃状若疯狂,眼睛几乎成了一片血红,一只手扣住阿蛮的脖子,“你这个贱人,你说什么!分明就是你给我服下了今不离,就是你,你恨我害死你母亲!你也不想想,是你母亲那个贱人该死,她去勾引我的王,仗着怀孕在我的面前趾高气扬,是你娘,一切都是你娘的错!”
阿蛮的脸色成了酱紫色,眼睛微微眯起,一双手抓着熹贵妃握着自己的手。
一把匕首准确的插在了熹贵妃握着阿蛮脖子的手腕上。一个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全身煞气,看着熹贵妃。
看到来人,熹贵妃身上所有的煞气立马不见了,就是手腕上面的刀子,也顾不及,甚至于痛,也忘了。
这个男人,六年前第一次踏足了自己的熹凤宫,当年,为了他,自己呕心沥血,机关算尽,哪知道只差一步了,就天人永隔了。
自己爱上了追名逐利,不惜一步步的往上爬,就是为了能够见他一面,每爬高一个位置,自己见到他的机会就越大,这么多年了,自己总算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见到他了。
“玄,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足我的熹凤宫……”
“我只是来接这丫头离开而已,不然也不会来了。”
熹贵妃看着独孤玄冷漠的样子,眼中有泪水淌过,昔日不可一世的人儿,如今却是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看着独孤玄,眼睛里面满是痛苦还有祈求,“究竟……究竟你要怎样才可原谅我,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啊,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独孤玄哂笑了一声,眼睛里面满是自嘲,“最要好的朋友?你真的把我当作你年少时候最要好的朋友,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是你的亲姐姐啊,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熹贵妃摇着头,眼睛里的泪水如决堤之海,“真的不是我,你要怎样,你才肯相信不是我干的?她也是我最亲爱的姐姐啊……”
独孤玄摇摇头,转过身,却是不再愿意面对熹贵妃,“丫头,回去吧,再过几天就要启程去大秦了,你该回去好好准备了。”
“哦。”阿蛮应了一声,跟在独孤选的身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缓走出了大殿。
不知不觉,昔日只有独孤玄及腰高的阿蛮如今已经到了肩膀了,双髻早已经卸下,换上了一个很流行的朝天髻,一身水红色的流仙裙,脂粉未施,额前垂下几缕碎发,不知何时原本坚毅的脸型温和了许多,浓眉大眼,既不失女孩子家的贞静柔美,又糅合了男孩子家的飒爽英姿,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姿,不若小家碧玉的引人注目,倒也自有一股风韵,让人眉目一爽。
“没想到你和熹贵妃竟然是青梅竹马,以前的熹贵妃也和现在一样吗?那你是怎么和她相处的?”
“什么是青梅竹马?”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小孩子家家,不要管那么多闲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十五岁了,我为弟弟将火凤清理好了,我只想等你一句话,碧波泛舟,可愿同往?”阿蛮看着独孤玄,有些歇斯底里,眼睛里面泛着执着,看着独孤玄,却隐约间有着泪花儿在闪烁。
独孤玄的脚步顿住了,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孔雀东南飞。”
独孤玄走了,阿蛮却是坐在了地上,一个女子的尊严能够为同一个男人扫地几次?一次?两次?阿蛮苦笑了一声,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往下掉着。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你所明白的,都能成为现实。放佛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个明媚的午后,自己亲自为那个男人为自己画的那一幅画题诗:
万水千山都是情,瞑瞑之中靠天定心似流水不倦花,我如明月君勿恋。他朝自有芳菲开,两两花蕊情相对。
只是,换了一个环境,换了一个地方,换了角色,换了垂泪人……
------题外话------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本诗出自李白的《长干行》,李白很出名的一首诗,我取了前面三句,大家可以去看看,哈哈。第二首诗我忘记出自哪里了,呵呵。
赶脚小草又伤感了,不过小草伤感的时候还是少的,好了,终于更新完了,小草舒一口气,趁着这个星期天休息,一定存一点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