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太……逆天了!
也不知道慕容云岚足足愣了多久,谷乘风老人笑看着云岚王妃,他那一双虬枝般苍劲的手掌在云岚跟前一挥舞,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连声呼,“云岚徒儿,云岚徒儿,你……”
“恩师。我没事。”慕容云岚定了定,吐了吐舌头,有点不可置信的模样,“恩师,能告诉我,是如何实现的吗?”
一个人失去了双腿,难不成真的能够复苏再重新长出一双腿么?
肉生骨骨生血,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谷乘风却没有想要透露的意思,满嘴潋滟着笑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把一切的重心还是放在协助你娘照顾你父亲的事情上去吧。至于年羹强那小子,云岚,你放心好了,师父跟你,还有大王保证,定能够为西疆添一位绝世的猛将!”
起初慕容云岚还是半信半疑,也就一个月余的功夫,萧子都萧大王对云岚说,他今天要带她心爱的王妃去校场的点将台上点兵,叫云岚好好感受一下西疆众兰陵卫兵的雄狮气魄。
点将台下,众位兵士操戈起武,兵士与兵士之间间隔开来,这样保证他们甩起手中的利器,就不怕伤及到身边之人,慕容云岚是两世为人的主儿,这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气魄,简直比起上一世月溟初亲手带的那一批精锐部队强悍到了多少倍,慕容云岚以为上一世,月溟初所带的军队已经是无可替代的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眼前的兰陵卫兵——
看着云岚爱妃眼里满是惊诧和欣喜之色,萧子都心中浮现一抹难得的自信,顺势将云岚拥入怀中,怜爱道,“爱妃,这点将台下的万千卫兵,日后是我们进攻中原,一统天下的前锋部队!”
“大王——!”慕容云岚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的烈阳犹如华盖一般炙烤着大地,过了中秋佳节在西疆大地的天气仍然显得酷热,不过此刻的云岚,却觉得萧大王的怀中异常温暖,根本就没有一丝丝太过酷热之感。
偎依在心爱的人的怀中,自然感受就不一样,这一刻,慕容云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只不过萧子都给慕容云岚的惊喜并没停止于此,他将玉指一指,点将台下前排带兵的将领模样的男子,映入云岚的眼帘深处,萧子都一边指引,一边介绍道,“爱妃,他是年羹强年大将军,还曾记得么?是晚荇的哥哥……”
“什么?没有了双腿的年羹强竟然犹如毫发无损般的,竟然站在前排领兵,一个月前,谷恩师与臣妾说,臣妾还不相信,真是该死呀,臣妾那时候原本就不应该恣意师父她老人家呢。实在是太神奇了。”
她的心震动的很厉害,在萧子都的怀里,慕容云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她此刻内心的磅礴起伏。
也是呀,一个人之前失去了双腿,而又能够像一般士兵们操戈演练,更重要的是,他还当上了领兵,这就是要求比一般的士兵做的还要好呢。
萧大王哈哈大笑了几声,剑眉之下的那一双明眸子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采,“爱妃,其实也没有什么?恩师他老人家医术精湛,世间少有,他是给年羹强安装了弹簧双腿,我曾以为年将军他会不适应这个弹簧的假肢,没有想到他一穿上这个就能够运动自如,今日,是年羹强穿上弹簧假肢领兵操练的第一天,你看看他。”
一板一眼的,颇具神采,果然有大师风范!慕容云岚心里头暗暗赞叹着,殊不知,右边传来恩师老人家的笑声,“大王,王妃娘娘,托你们二人之洪福,年羹强方能坐上副将军之位,在西疆众位副将之中,也算是屈指可数的人物,再苦练几载,说不定就爬到了曹木将军的头上了。”
一提起曹木将军,萧子都的面色明显一暗,“今日是曹木领取军令状要追缉月溟初和慕容仙歌一双狗贼的最后一天,本王倒是要看看,曹木将军今天会到什么回来与本王!”
说起那个军令状,慕容云岚也知道,是曹木将军在一个月之前立下的,可是太子月溟初那么狡猾,莫说是曹木将军了,恐怕子都他亲身出动,未免就有什么动静了,云岚就不禁为曹木求情,“大王,倘若曹木将军用尽全力了,却并无所获,大王真的会按照军令状,将曹木将军立斩不赦吗?”
“军令如山!当是立斩不赦的!”萧子都脸色严峻,以严厉军法立国,才是国本,如果军法不严,亲疏对待日后肯定会将整个军事系统捣鼓得瘫痪,到时候兵不成兵,国不成国,日后还妄图什么一统中原的大计,那也只能沦为一纸空谈。
谷乘风知道,如今有了年羹强这个副将随时随地都可以提拔为上将军,如果曹木之后再没有任何建树,恐怕随时都可能被刷下去,而当下之际,曹木将军一定有什么收获那也说不定呢。
谷乘风的意思,也正是萧子都的意思,萧子都道,“倘若曹木将军能够回来之时,带来一些重要的信息将功补过,本将军也就免罚了他军令状所犯的错误……”毕竟要想抓住太子殿下月溟初和慕容仙歌,就凭曹木那个木鱼脑袋,还真的是个问题呢。
后面的话,萧子都自然没有说出来,不过云岚王妃总算听出来了,萧子都断然不会是一个不顾念君臣之义的人,他难道真的会因为曹木将军没把月溟初抓来,而斩了他?
当晚,萧子都和慕容云岚所在的住处,曹木将军准时出现在此,他单膝跪地,面色充斥着可怜的沧桑静默,看看他头盔上的灰尘,还有他铁甲上遍布的草芥,就知道这些时日,曹木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说明他尽心尽意去寻找了,可就是一无所获。
“末将没有完成任务!请大王赐死吧。”曹木咬着银牙,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得说着,“不过希望大王和娘娘能够在末将死了之后,一定要将末将和晚荇的尸体埋葬在一起,晚荇在末将的心中,早就已经是我的妻子……如果欺负晚荇的人不是王妃娘娘的亲生父亲,末将早就把他的首级手刃了,祭奠在晚荇的坟前。”
不说萧大王了,就慕容云岚也极为匪夷所思,这个曹木还真的不带一丝丝的求饶求生之心,竟然一股脑得想要去死,慕容云岚大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曹木将军就想这么快死吗?难道连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愿意说吗?”
或许他说了,萧大王他真的能够释放他也说不定,再说,曹木将军他跟在萧大都身边十多年了,两个人早已是情同手足了,如果说真要把曹木杀了,就好像是要杀掉自己的亲生手足,试问萧子都如何舍得?
“混账!”萧子都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满是怒不可遏的模样,“你就当真这么想死吗?你死了倒好,死得其所,却抛弃了千千万万的西疆兰陵百姓于何地?难道除了死?你就没有别的想要跟本王说的吗?”
萧子都不相信,曹木出去这一个月余了,就完全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不对劲儿的事儿么?不可能,至少他在跟随着曹操将军一同出去的几个卫兵听到了风声。
曹木双拳紧扣,脸上满是木讷和默然之色,这是曹木一贯的脸色表情,无可挑剔,“回禀大王,王妃娘娘,末将虽然没有抓到风静玥和慕容仙歌,不过末将曾经在旧日大华的禹王爷府邸发现二殿下风静玥,貌似还有红菱军师的下落……”
“什么?那你还不把他们抓回来?”萧子都震怒,“你明明发觉他们的踪迹,却空着手回来,你是当真是想要?”
一脸无辜的曹木说,“大王,您只是让末将去追缉月溟初,却不曾叫末将去把风静玥带回来,再说,末将去旧禹王爷府邸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什么东西都没有,天井倒是有一口烧水火碳灰烬,还冒着热气呢。”
“这就说明,人还没有走远。”萧子都也不打算继续责怪曹木了,他是衷心,不过他的脑袋着实不会懂得变通,那偷跑出兰陵境外的红菱军师的脑袋瓜顶得上十个有经验的男将军,可有什么用,红菱他不够忠心耿耿,如果她够忠心耿耿的话,红菱就根本不会离开。可剩下来的那些,倒是会忠心耿耿,但实际上,却没有像她这样的才能。
慕容云岚连忙接着萧大王的话往下去说道,“既然曹木将军探寻到了二殿下风静玥还有红菱军师两人的下落,就足以将功抵过了吧,大王!当下是用人之际,大王何不让曹木将军与年羹强将军同球敌忾,派他们出西疆兰陵境外,本王妃就不相信了,他们能够逃得了天涯海角去。”
“王妃此言有理。”萧子都眼眸之中带着万般肃杀的气焰,“曹木,尔之项上人头,本王姑且让你放在头上,如果这一次和年羹强将军再完不成任务的话,就不要怪本王不念当日兄弟手足之情谊了!”
这个时候,慕容云岚也猜测不出来,萧子都萧大王他是真心有意让曹木去死,还是无意的,毕竟十几年的手足深情摆在那,怎么也让人无法直视,萧子都对待曹木将军那样。
想了想,慕容云岚就自己想明白了,萧大王他是害怕伤害,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西疆之内的天牢重地,湖心小筑,完全都关不住月溟初和风静玥他们,就担心他们在外头,势力一天天的壮大,到时候反过来图谋他西疆的江山,蚕食着自己的雄心霸业,这是无论如何,叫萧子都无法容忍的。因为,他们从根本上,伤害到了萧子都萧大王的强烈自尊心,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该有的自尊心。不过慕容云岚始终相信,一切都将会是暂时的,而不会是永久的。
萧子都就让曹木将军和年羹强将军枕戈达旦,好好休息一夜,随身的马儿在马厩里趁夜里喂足了草料,马无夜草不肥,这些马匹都是西疆的名贵血种,千里挑一的,一匹母马两年还不一定能够诞下一匹呢,可以说是弥足珍贵了,不过确实能够日行千里之遥,行军作战什么的,将士们就好比如虎添翼了,所向披靡!
五更时分,天蒙蒙亮,曹木将军和年羹强副将就率领着三千精锐部队前往大华旧域扫荡,希望可以趁早发现月溟初和风静玥二人之踪迹,就害怕他们兄弟二人联手,到时候西疆就多难了。
萧子都在点将台上,在他们出发之前,曾经狠狠得说着鼓气的话,还答应他们如果他们成功完成任务回来,一定会好好的犒赏三军,金银财帛美婢赏之不尽。
有了萧大王作承诺,众位将士们纵然就觉得心里有了目标感,每个人的劲头都很足。
慕容云岚这个时候见将士们出行,她心中也有一丝想要走的意思,不过她是想要回相府看望老祖宗,出来几个月了,却不曾回去,老祖宗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宁赵二家的可曾像以往那般无微不至得对待老祖母呢。
不过这些话,慕容云岚不敢对萧子都说,她害怕大王会胡思乱想,想着自己一定是趁机去找风静玥二殿下去了,二人也有可能旧情复炽了,那就不好了。
她如今已为人妻了,凡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过慕容云岚的心中的确是很想的。
萧大王在云岚的处所带了一会儿,他又去主营帐去忙了,跟谷乘风恩师谈谈关于这一次行军布阵的事,是很有必要的,届时他们在地图上发现了什么,也好叫人快马加鞭通知曹木和年羹强他们。萧子都就是曹、年二人幕后的总军师。一切都要听萧大王为先。
慕容云岚吃了一碗羊女乃,约莫一刻钟的时候,白霜丫头挑起帘毡,眼珠子闪烁着一股子惑色,“王妃娘娘,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是现在要过去,还是要等会儿?”
“等会儿罢。”慕容云岚又喝了小半碗的羊女乃,肚子怀了小世子,胃口见长,不过她也真是不想过去的了,大夫人叫自己过去,还能有什么事情呢,无非就是相父慕容征,听说父亲这一个月来,寻死觅活的,说自己现在的身子骨跟太监没有什么两样儿,说为什么不把年羹强那个人杀了,萧大王还叫神医谷乘风给年将军的双腿安装了弹簧假肢,更离谱的是,还把年羹强提拔了副将,这对于慕容征来说,当然是既离谱又愤恨的事情。
可是对于萧大王和云岚王妃,他们二人可不这么认为,就凭那一日,年羹强不畏惧强权,就敢于跟萧大王顶撞,就足以见他是个有勇有谋的良将,有了他,西疆江山就会更加稳固,日后也便会加快了一统中原大计的进程。
慕容云岚拿锦绢擦了擦唇瓣沾染的羊女乃汁水,就把白霜唤进来,就由着白霜搀了去,预产期在明年的六月盛夏,可慕容云岚就巴不得日子快点到来,如今才十月,还得有得熬一阵子呢。
“王妃娘娘,你肚子一天天见大,如果身体有不适的话,可以不去的。大夫人虽然那么说,可老爷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霜心里头也见看不惯慕容征那秉性,这会子还把云岚小姐紧挂在心口呢,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可没有看见老爷他如此对小姐这么上心的呢。
“别说了,就到了。”慕容云岚示意她别叫再说下去了,那些话,在自己的住处说说也倒罢了,如果让娘亲听到了,她那软绵的心,等会儿等自己走后,又要不知道偷偷坠多少泪珠儿了。
白霜掀开的帘子,慕容云岚一进门,陡然看见众位姨娘们三三两两得站着,坐着,眼里都有一股子苍凉之色,老爷子从此是个太监了,她们这些人,简直就是活寡妇,以前还好些,虽得不到老爷子宠爱,倒也是雨露均沾一点点,现在是在是……够呛。
慕容云岚瞧着大家伙们围着上首的娘亲而坐,娘亲坐在软榻上,榻中躺着的不是慕容征还能有谁,月余的调养,慕容征一脸的铁青色没有了,相反脸色变得珠圆玉润了些,云岚不禁想起,上一世,她在大华皇宫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头,宫廷里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们的脸,何尝不是相父这个时候脸的气色呢,只不过父亲看上去,还要比他们还好些,至少在娘亲的亲身服侍之下,哪里会短缺什么呀。
“爹爹,可好吗?如果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就跟白霜丫头讲,本王妃自然会办理得妥妥当当的。”
慕容云岚唇瓣洋溢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她这般说辞,也算是仁尽义尽了,如果慕容征再有什么多余的请求,云岚也就……
卧榻的慕容征启着唇瓣,喃喃道,“王妃娘娘,为父求求你,让我回相府,为父想念老祖宗他老人家,女儿,你就陪爹爹一同回去,可以吗?”
原来叫自己过来,是为了样子呀,慕容云岚目光冷冽如霜得流过慕容征那张圆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