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福娘子 第59章 风流三姑爷 二

作者 : 明日弦歌

赵凌秋厌恶横在眼中,那样外强中干的男子怎么配的自己?遑论还是做小的,“姐姐真是大度,不过,我也是赵府正经的姑娘,知道姐姐好心,但让自己的妹妹出去小,不免许多闲言碎语,哥哥还要入仕途呢,我瞧着你身边的丫鬟模样端正,骨肉均匀,却是个好苗子,姐姐很是心疼姐夫许少寻花问柳的话,便将那位丫鬟给了姐夫,成了姐夫的风流,全了你的美名。”被点名的是茗香,她本来就是金太太给了金大公子的,但赵果儿觉得自己还没有身孕,让貌美丫鬟跟在夫君身边,一来害怕夫君沉迷其中无法回心转意,二怕夫君身子掏空自己更难以受孕,便多有作梗。

茗香无缘故被拿出来配给心仪已久的金大公子,心里甭提有多美了,喜出望外地看了一眼赵凌秋,眼中感激之情十分明显,赵凌秋收到了茗香的目光,竟然还点头回应,赵果儿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赵满福逍遥自在地端起桌子上盛着湃过的西瓜片儿的银白瓷碗,若无其事地一口一口吃着,一句话也不说,这样炎热的天气还发火,可是要折寿的。

赵果儿窝着火,可是一想到赵凌秋还是待字闺中,便笑了,“这人不要太得意,自己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

赵凌秋却觉得有姨娘在,自己肯定能找个富贵双全、一表人才的夫君,压根就没把赵果儿的警告听在耳里,仍自得意洋洋,“姐姐诶,这金山银山再多,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要么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个女人的日子到底好不好,关键还是男人好不好,我不说金府怎么样,但说以后你们分房了,要是二房比大房混得好,你的脸要往哪里摆?”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果儿端着一张分外凌厉的面容,连置身事外的赵满福都吓了一跳,这还是以前那个被她姨娘奉为赵府里最能欺负的主子?是赵果儿本来就如此,还是成了亲以后被这个夫君气得性情大变?

赵凌秋明显也被吓着了,吞吐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也是为你着想,真是不识好人心。”

赵果儿冷笑一声,伸着手向身边的丫鬟拿着一块滑溜溜的布巾擦拭自己的额头和鬓角,“我可是没见过这么黑的好人心,妹妹,你省省罢,不要再像以前那般见谁不顺眼就一顿伶牙讽刺,这人啊,得注意积点口德,你忘了上次在梵空寺被我姐姐打了一个耳光了吗?要是你再张牙舞爪不知收敛,还不知得受多少耳光呢。”

姑娘们的席会不欢而散,期间,赵满福一句话也不说,光是坐着吃水果儿,整个人也觉得清爽了不少,赵满福正打算回去睡个美美的午觉,三姨娘屋子里的繁华来了,“姑娘,老爷去了姨娘的院子。”

“出了什么事?”赵满福的睡意烟消云散,紧张地抓着繁华的胳膊,心里也暗暗想道:到底是太太构陷还是别的姨娘看三姨娘不爽快?可是这段时日三姨娘踏出自己院子的次数也就那么几次,还都是姑娘们出阁归宁的时候露个脸,还能让人算计了什么?

繁华是一路奔来的,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便忙着喘气了,休息了一会儿,才道:“是商量公子的婚事来着。”

赵满福放下心来,一面吩咐了身边的琥珀给繁华倒口水喝,一面打趣道:“这一次不能是说佟姑娘了罢。”

“哪能啊,”繁华笑了笑,“难不成她们母女都是没人要的?偏要算计我们赵府的老少爷们儿?也不怕笑人!”

话到这里,琥珀端了碗放了冰渣子的西瓜片瓷碗儿来,繁华叫道:“好你个琥珀,不用这般心疼你姐姐我,放了冰渣子的西瓜片儿,多么好的东西啊,留着给你主子吃。”

琥珀并不接过繁华重新要捧过来的瓷碗,撇撇嘴道:“留给姑娘吃才不好呢,光这几日吃了多少,也不怕凉了肚子,晚上又不愿意盖绸布毯子,今日一早起床来,还说鼻子有些不透气。”

赵满福不好意思起来,催促繁华道:“就当是我赏给你的,快进来吃罢,外面热得要了个命。”赵满福带头进了正厅,自己坐在主位上,琥珀立在一边,繁华站着一口气吃了下肚,舒服长叹,“真是凉快。”

“姨娘每日的解暑份例是多少?”赵满福随口一问。

繁华意犹未尽地咋着嘴,“自从搬了新屋后,不拘什么份例,倒是多了起来,衣裳多做了四套,都是好的绫罗,还额外的给了五两银子,说是庆贺搬屋的喜庆银子,以前隔三日的都是赏一个才半斤重的小冰盆,现在,都是一斤重的了,分给三姨娘一个,再配上一两的冰渣子。”

赵满福不觉吃了一惊,这赵府肯定是发了,不然府中的内宅女眷不会如此福利多多,自家有钱,赵满福当然高兴,不过她现在被哥哥的婚事给抽走了注意力,且当着丫鬟们的面,也不好多说关于府内的‘财政收支’问题。

琥珀插话道:“怎么我们姑娘得分了三个大西瓜呢,配上的是半斤的冰渣子。”

繁华耐心道:“姑娘是正经的主子,这份例自然有不同的。”

什么份例、西瓜的,只是赵满福想了解三姨娘是否有被克扣份例而问的,见没什么龌龊事在里面,赵满福饶有兴致地转而问道:“那爹爹是打算给我找什么样的嫂子?”他哥哥前段时日为了徐姑娘可是让自己亲妹妹女扮男装还顺便装兔子,可见对徐姑娘情深意重,要是这一次他们赵府再说上别的姑娘,还不知道他哥哥能想出什么馊主意来,不过,再馊也比不过在集锦楼的馊了,上一次说亲是因为太太的横插一手,且对象是佟蕴良,她哥哥念在同是一家人,心里多有顾忌,这一次,哎,只希望不要再让她友情客串什么角色才好。

说到这话上,繁华瞪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还说呢,老爷当时只是提了一下,却被公子叫嚣着打断了,奴婢还没见过公子在老爷面前这般的没礼呢!”

赵满福却问道:“我哥哥不上学堂了?”

繁华解释道:“公子因着准备上京考试,便不再去学院了,今日准备着收拾东西要走,老爷去找姨娘说着事时,碰巧了公子辞别,听见自己要说婚事,便扬声说非县太爷娇客徐姑娘不娶。”

“那,爹爹没有生气罢?”赵满福没想到哥哥傻归傻,胆子倒挺大的,不对,应当说是鲁莽。

繁华神情此时却不见紧张了,笑嘻嘻道:“奴婢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姨娘吩咐出来了,没能听见老爷说什么,只当时老爷的神色并未有怒气,是以,事情应当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繁华这厢来我屋子是?”赵满福察觉出了繁华眼中的精明,不觉问道。

繁华惊喜道:“姑娘果真聪明,老爷本来被公子的突然出现气得怒气冲冲,但一听见公子想说徐姑娘这一门亲时,神情一转,怒气不再,且还犹豫了一下,奴婢猜测老爷应当也是想攀上县太爷在这么亲的,奈何赵府乃商贾之流,老爷才有所担忧,姑娘不是与徐姑娘要好,并且约定了明日七夕互相交换信物?只要姑娘现在假装无意拜访三姨娘,将你与徐姑娘的约定说出来,这样的话,老爷会觉得县太爷府内的女眷通情达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不可攀,也许会下决心圆了公子的心愿。”

赵满福心内笑道:为了哥哥,兔子她都装了,现在为了哥哥的终身大事卖一回萌有什么关系?

赵满福照着繁华的话去做,果然见赵老爷的神色一动,捋了捋小山羊须,一本正经道:“满福,不要以为自己的商贾之女便在徐姑娘面前多有畏缩,却也不要表露自己的刁蛮任性,让人觉得我们没教养,不卑不亢、态度端正便可。”

赵全宝见妹妹一来,事情便有了门道,心里美得要飞上了天,冲赵满福抛了一个媚眼,以表达自己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

三姨娘在赵老爷身边站着,听了这番话,不服气道:“满福最是乖巧柔顺,什么曲迎奉承、阿谀谄媚,抑或是蛮不讲理、多嘴是非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你作为爹爹,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子女!”

赵老爷一改严肃,赔笑着抹着三姨娘的纤纤细手,“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我只是教导满福而已,并未说她的人品不好。”

赵满福的看着生身父母含情脉脉,心中不禁柔情似水,就算知道这个便宜爹爹对哪个女人都能说出这番话,但至少他愿意哄姨娘开心,愿意花费心思来考虑哥哥的婚事,这算是失望之余的一点感动罢。

次日,赵满福、赵凌秋、赵君翊去织女桥送河神,赵老爷这边花了十分丰厚的银子请了媒婆去县太爷的府邸说项,县太爷不想自己临近期满,还有人来与自己套近乎,心里安慰之余,但因又是赵家的人,不免也多了警惕之心,毕竟关乎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前面那个他也看好的赵家后生竟然有特殊的‘爱好’,还好被那后生的相好揭发出来了,不然她女儿的终身幸福不就被断送了?

那媒婆嘴舌滑厉,扬长避短,一番噼里啪啦地拨动嘴皮子,“那在赵府的公子,啧啧,真不是老身欺瞒,长得风流俊美,可贵还是个好读书的,这不已经收拾行囊开了,等了今日便启程去京师考试呢,这读书人的未来不可限量,赵府也是根基深厚,吃穿用度,不怕你家姑娘受委屈,将来做了女乃女乃,得夫恩泽封了诰命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县太爷目光灼灼地盯着媒婆,“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怎么做事,本官还不知道?休要用那些门面话哄本官,老实说来听,若不然一根棍子将你打出去。”

媒婆一凛,跪下地来抖个不停,徐夫人横了一眼身边摆官威的县太爷:这老爷,一遇到攸关女儿的婚事便拿出审犯人的劲儿头来,让人好不气闷。可徐夫人气闷归气闷,她可是也想女儿嫁得好,便没有出声帮衬媒婆。

媒婆跪倒在地上,三角眼里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待到县太爷不耐烦地咳嗽了,媒婆才道:“我老婆子也没读过什么书,但却知道一句话:要想成才,必先成人,要么说人才人才,却不是才人才人的呢,赵公子学识虽然差了那么一点点的,只年纪尚小,还有许多时间奋斗,让人赞口的是赵公子为人刚直善良,锄强扶弱……”

“锄强扶弱?本官可是记得他前段时间入了狱。”县太爷的眉头皱成一团,明显对媒婆想以全盖偏的做法不满!

媒婆倒抽了一口气,但媒婆就是媒婆,只是一弹指的时间,立刻想到早已背熟的托词,“老爷且慢慢听来,那赵公子心地善良实乃大实话,若是小的因此欺瞒老爷:上天入地,不得好死!赵公子之所以入狱,还得归责于在他们府上打秋风的太太家的亲人,那人本家姓伍,老头子最是擅长吃喝嫖赌,一次欠了许多银钱,不得已要将外孙女卖去,那赵公子见不过眼便于那帮人动起手来,才被官爷们以聚众斗殴的罪责收押起来。”这理由是三姨娘想来的,怕得是县太爷问起,却也是事实。

县太爷刚正不阿,所以当时赵家人想用银钱舒缓赵全宝出来而不得,只能买通师爷,不给赵全宝的户籍里加上一条:此君曾因某某事入过囹圄。

县太爷目光不离地上的媒婆,遐思却已经飘远,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件事,来龙去脉他不甚了解,只了解到有人聚众斗殴并牵连到了无辜百姓,才下令缉拿当事人。

“你说得天花乱坠,本官确也不能轻易将女儿许配出去,此事慢慢商议,你先回去。”县太爷吩咐了小厮赏给媒婆一百大文的茶钱,挥挥衣袖将人打发了。

那媒婆盯着手中用一根发黑的红绳串起的枚枚铜钱,啐道:什么官爷,给的银钱还不如赵大户的多,人家还给了整整二两的银子呢!

赵老爷来回在书房转悠,想到自己差遣媒婆去县衙说媒,一时又是气自己鲁莽,一时又是胆战心惊被拒绝,直到午饭时候,媒婆来说了县太爷的决定:看看再说。赵老爷梗在心中的一口恶气才打消了,模出一两碎银子塞给了媒婆,命小厮将人请下去后,有气无力地躺在摇椅上,动了动嘴,“看看再说,也就是说不完全拒绝,还是给全宝留一丝后路,要把握这机会,可能是要看全宝能不能中举了,还要再等至少三个月才能有个肯定的答复。”

赵满福与徐贞在侄女桥汇合,互相交换了信物,徐贞拉着赵满福的手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将两人的丫鬟“本来还是要问你赵家元卿公子的为人,如今却是不用劳烦了。”

“为什么?”赵满福当然知道内情,自己未来的相公是兔子,这谁能接受?但徐姑娘不知道她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可怜的痴情哥哥就被嫌弃了。

徐贞面上不见难过,只有些难以启齿,赵满福原本为了帮忙自己,连自家亲人都能去‘调查’,自己怎么能见外了?“那人喜好男色,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要嫁这样的人。”

赵满福故作惊讶,“没想到族兄有这癖好,指望日后遇见了生命中的良人,断绝此事。”

同性恋在现代还不盛行,行走街上还会遭受异样目光,遑论封闭的封建社会?徐贞若是命苦的女子,父母不佑、家道哀落,也许与赵元卿的亲事是避不开的了,徐贞却是出身官家、深得父母庇佑,自然不会摊上赵元卿,赵元卿也是美男子一枚,这要是在现代还好一些,不会如此艰辛地压抑自己的情感,对了,听哥哥说自己和赵元卿的相好小赛儿十分相像,她衷心希望以后与赵元卿不幸相会了,赵大公子不要将她认出来,万一不幸被认出来了,她只要抵死不从!

“妹妹?妹妹?”徐贞见赵满福忽然陷入深思,以为自己的诉说的惊天秘密将赵满福给惊着了,忙温言唤着赵满福,“都是我不好,不该与你说这事。”

“不,不。”赵满福一摆手,“与徐姐姐说的无关,我只是感叹族兄的未来而已。”

徐贞闻言一愣,仔细地想了一下,轻轻道:“爱与不爱,只,与男女心之所愿,与男女有什么关系?若是赵公子痴情,必定能寻得良缘。”

赵满福痴痴地看着徐贞:这是思想进步的现代女性才有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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