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巧赶来的红骜也眼见那怪物破洞而出,心惊不已,只见那凶蛇直奔密林而去,焦黑的火焰蹭蹭燃起。他虽有顾虑,但仍驾着红光,朝洞口掠去。
于此稍前,两道白色羽翼划破天际,穿越虚空,将无灵和雪儿安全送到祭洞百里外一处林木簇拥的空地。可完成使命的羽翼,却如雪花般纷扬飘洒而去。
无灵望着落在手心的白絮,恍如隔世。如不是他手背的棱形印记,怀中的青木钥,他实不敢相信这短短一日所发生的一切。
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碧蓝,空气依旧是新鲜清爽。他望着雪儿棕黑的眼睛,喜笑颜开。可他的神色却忽然一滞,仿佛在那瞬间一股强烈的气息刺激到他柔弱的神经。
“怎么?出事了?”雪儿抱着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通灵,担忧的望着他。
“没,没什么……”无灵摇了摇头。
“是吗?”雪儿犹疑的望着他,心想:“那你为何要回避心境?”
谁知无灵冒冷一句,“雪儿,我看我们不如分头行动?”
雪儿疑道:“分头行动?”
无灵道:“嗯……”
形单影只的无灵在没过腰身的草地中,拼命奔跑。他一边扒开挡在眼前的杂草,一边朝着彼端的密林冲去。
噔噔的心跳声催促着他稚女敕的皮肤,吞吐着汗珠,随风飘洒。几乎同时,他运转着六息灵窍诀,轻幽的闪光随着他的喘息向前频频探索,如同绿色海洋中罩着一抹青黄浮动的光晕。
这片草地足有十里余长,他在其内纵横穿梭,毫不停歇。如是以前,不到一里,就会令他气喘唏嘘,如今虽临近极限,却跑出数里之遥。
他望着近在眼前的缭乱之森,压迫的心跳虽然宛如火烧却透着欢喜,只要跑进那里,安全就有了牢靠。此时他已感受到背后那股愤怒压抑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已然望见蛛丝马迹,祭洞方向燃起的大火,数十里外树木轰鸣倒塌的声响。
他故意支开雪儿,就是为了打算一个人对付那头只闻其声,未见其容的地狱凶蛇。他虽然知道这样很凶险,可他不能再看见雪儿因他受伤。为了能骗过雪儿,他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让雪儿带着通灵赶往火磷洞将他们月兑险的消息转告给南桑,而他则去寻找先生帮忙。
虽然这其间充满危险,可只有这样雪儿才不会起疑。他之所以敢做出这个决定,是由于他感觉到,那头火蛇是冲他而来,只要雪儿不在身旁,一定是最安全的选择。何况为了实施他心中的计划,不得不孤注一掷。
没过多久,远处愤怒的噪声就已传来,仿佛是血宴的前奏。
十里草地间半人高的杂草串烧出一道火线,如莺飞的火苗,流动的小溪,迅速将草地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汹汹的火焰,串的老高,天空被染上了一层火红。
人在半途的无灵看在眼中,心惊目眩。他心想那头凶蛇在他回到地面之时,应该仍在祭洞范畴,可此时这头笼罩在熊火之中的凶兽,已离他不到十里,这需要多快的脚步才能达到?
此刻明显不容得他思考,他目光呆滞的转过头,只有寄望于眼前这数以万计的缭乱之枝不负死亡之手的恶名。
他不再犹豫,一头冲进阴暗潮湿,雾气深深的密林。好在他身负六息灵窍诀,即使在这座素有飞禽走兽死亡之地而著称的缭乱之森,他也能游刃有余,全身而退。
可是无灵还是低估了凶蛇的实力。虽然火蛇惹尚未恢复意识,可它强横的身躯,相克的属性,即使再坚韧锋利的植物,在它面前都是任其宰割的牛羊。
一声咆哮,烈焰之中的凶蛇毫不减速的扎入缭乱之森。万千的死亡之手明知这是根棘手难啃的骨头,甚至将付出难以挽回的代价,可仍是毫不退缩的缠绕而去,一根,两根,成千上百上万根的冲去,这就是死亡之手,以死相搏!
锋利的荆棘刺入火蛇的坚甲,划出一道道轻痕,在溅起的火星中,燃烧着生命的流逝,即使在化为灰烬的一刻,坚韧的锋刺仍牢牢的扎在坚韧的蛇皮。
“冷酷无情,惨烈悲壮!”无灵的心在颤抖,在哭泣……
万千的死亡之手前赴后继的涌向那不可一世,咆哮叠叠的地狱凶蛇,一些年迈的死亡之手更是连根拔起,冲向欲从束缚中挣月兑出的火蛇,紧紧缠去,覆盖盘缩。
地狱凶蛇如一根绷紧的弹簧,牢牢的被控制在百米余长的火线之内。可放眼望去,撩火的凶蛇已冲过半里有余的死亡阵地,残枝断根,荒芜破败,余烟徐徐,再无生机。
无灵站在林外高地,眼中充斥着血丝。周身流波转动的他能感觉到大片大片的生命在极速消亡,虽然那些光芒附着着一层死寂之气。
滚滚浓烟中地狱凶蛇包裹在死亡之手内低声鸣吟,仿佛是在一只死亡之蛹中蠕动挣扎。
无灵看在眼中,心中惊愕,难道这已化为“死地”的缭乱之森仍然困不住它?
只见地狱的凶蛇嘶鸣的划破层层蛹茧,它硕大的蛇头夹杂着火焰袒露而出,嗜血的目光深深盯住无灵的身体。
无灵的眼底仿佛看见了死亡的深渊,他颤抖的不能自已,这一切太过可怕,太过突然!他甚至隐隐后悔支开雪儿,两根小腿不听使唤的转筋抖动。
在凶蛇向他扑来之际,他必须立即撤离,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亡。可恐惧的气息却深入他的骨髓,他明明使出全劲,可传到脚下,却又显得软弱无力。
他在吃力的“奔跑”,哪怕多跑一米……
脑中空洞的他早已听不见心脏火热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