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这么说过,若是艾欧尼亚是太阳升起的故乡,那么位于瓦罗拉大陆的远东地区的诺克萨斯就是太阳最喜爱的旅店。
而在西方的德玛西亚如此评价诺克萨斯:追求着权利与**的城邦联盟,在那里生活下去的唯一准则就是,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表现出自己的敬畏之心。
这里是诺克萨斯边境的一个小镇,小镇中的居民们质朴诚挚,但也同样的,他们尊重强者,鄙视弱小。仅有几十户的小村镇,却也是有着隐然分明的等级。
小镇的入口处缓缓的走来了一个矮小的男孩,他个子并不高,而其背负的与自己一般等高的筐栏就更让他显得如同传说中的半身人一般。而在男孩背负的筐栏之中则是慢慢的一筐素果。
素果——这是一种野生的没有什么味道的果子,其中营养成分更是令人堪忧,只是寻常人家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不是吗?
而此时在春天初至,上一年的粮食濒临耗尽,新的粮食还未收获之时这些素果就成为了大多数家庭一日三餐。
而就在他的身后大步走来十来名男孩,他们看起来并不比他大上多少,但是个子却足足的高了一头,此时他们每个人肩膀之上都背着一只猎物,或者是兔子,或者是小鹿,甚至是一只幼年的野猪。
此时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如同是炫耀一般的对着前面的少年大叫道,“纳兹你的父亲呢?他没有教你打猎吗?”
“哦,你这是说什么呢?”其中一个人责怪他一般的叫道,“你难道不知道没爹的孩子只能如同那些小姐们一般捡果子吗?”
少年顿时爆发了一阵大笑声,“对啊,对啊,你真是的,你难道忘了没爹的孩子只能如同那些小姐们一般捡果子吗?”
而纳兹却只是默默的背着自己箩筐,向着镇里走去,少年们见到在纳兹身上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乐子了,便大步的越过了纳兹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其中一名少年回头斜了他一眼,鄙夷的笑道,“没种的货!”
纳兹认识他,在这个小团体之中最受欺负的多卡伯夷,而这种位于最底层的人往往就更加需要在那些不如他的人身上找到自我存在感。
正如狼群之中越弱小的狼匹,越喜欢在绵羊的身上寻找乐趣。纳兹大预言家如是说。
大预言家,这个当然是纳兹自己自封的了,他喜欢在纸上乱写乱画,尽管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所书写的东西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但是他却对此乐此不疲。
“纳兹你回来了啊!”母亲由屋内迎了出来,“今天又收获了那么多的素果啊,不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学习打猎呢?隔壁家的孩子今天可是扛回了一只野猪幼崽啊!”
纳兹轻轻的摇了摇头,将盛满了果实的筐子放在地板上,他不喜欢打猎,因为打猎就意为着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问题,也会意为着没有充足的食物,这会将生活的担子全部压在母亲的肩头之上。
纳兹的母亲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纳兹的父亲,自纳兹有意识开始就没有了任何的印象。
纳兹的童年则是在母亲的胸口之上度过的,在他一两岁大的时候,纳兹的母亲就用一根粗布条将纳兹绑在自己胸前,然后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箩筐走向山野之间,寻找一种名为多兰叶的植物,这种植物人工几乎无法种植,但是它的汁液却是一种名为多兰之戒的重要构造材料。
而纳兹的母亲则是采集到这些多兰草,然后用他们束缚住稻草编制成大大的稻草人,据说这样的稻草人拥有辟邪的神奇魔力,而略有销路,这也是纳兹家中的唯一收入。
母亲从来都是省吃俭用的,纳兹其实有些奇怪,因为在这个小镇之中以母亲的收入完全可以过得很不错,但是事实上自家的房屋却是最为破旧的,直到那一天他才明白了为什么,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那么狠心的将母亲一生的期望打得粉碎。
大概是三天前的那一个下午,母亲从床铺下面掏出了一个钱袋,纳兹看得出来,以这个钱袋的容量,就算里面装的是铜币,也可以维持自己这个家好几年。
“母亲,这是?”纳兹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母亲在这一刻似乎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在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幸福的光芒,“纳兹,我知道十三岁的年纪再去学魔法已经是很晚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去诺克萨斯的首都去,去那里你才能获得真正的教育,而你一定有着比村里的那些孩子们更加优秀的天赋对吗?”
“母亲……”纳兹打断道,在这里,很多人在小时候若是在魔法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天赋便会被送到附近的城邦去学习魔法,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师或者是术士,或许有些人会半途而废回到这里或者在大城市成为一名魔法学徒,但是每次他们回来的时候都会炫耀一般的在村子里表演一些魔法,而母亲经常被那些魔法所吸引,为此着迷。
母亲的年纪太大了,而且根本没有天赋,所以魔法与她就如同是平面上的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交集,或许她早就有了让自己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愿望吧,可是自己根本不想成为什么魔法师,纳兹更喜欢去想一下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母亲却似乎没有注意到纳兹此时的表情有些不一样,自顾自的说,“纳兹你是想要成为一名魔法师呢,还是一名术……”
“母亲,我不想成为魔法师。”纳兹突然抬头直截了当的说道,忽然有些后悔了,他似乎看到了母亲眼中的希望一丝丝的破碎开来。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斩碎了母亲的愿望,就如同是那个诺克萨斯之中最为著名的刽子手,手起刀落,再无一物。
时间似乎凝固了,纳兹感到了一阵阵的窒息之感,母亲低下了头,“那,纳兹,你想要成为什么呢?”
“预言家。”纳兹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难过过,只是若要让纳兹说出这预言家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纳兹自己也感觉没有了方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纳兹被母亲拥入了怀中,“没有关系的宝贝,只要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妈妈就开心了。”
尽管自己被母亲所谅解,但是纳兹心中却是依旧感到阵阵的不安,就如今天一般,将素果放在地上之后他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之中有着几个稻草人,是母亲精心的扎好放在自己房间的,尽管纳兹不明白这个意义究竟何在,但是还是同意了母亲的做法。
纳兹躺在床上,沉默了半响后,轻轻的说道,“母亲,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去镇东大叔家帮忙呢?”
纳兹的母亲当然知道镇东大叔是谁,那是个瘸腿的老头,不过对人很和善,在镇子里面开了一家很大很大的雕塑店,而且听说他是曾经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呢!
想到这里纳兹的母亲立刻满口答应道,“当然好了!我亲爱的纳兹,不过听说那位曾经可是一位厉害的魔法师呢,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纳兹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道,“好的母亲,我想,学学魔法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很快的,第二天的时候纳兹的身份就由着一个无所事事的预言家转变成了一个雕塑师的学徒,听起来很有趣,但是纳兹却不这么想,尤其是在自己打开了那间雕塑店的大门之时。
在五岁时,纳兹刚刚看到这个雕塑店的时候,这里纳兹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大,没错,在这个镇子之中这里可以说是最大的建筑了,五层的高楼在这个小镇之中已经算得上绝无仅有了。
然而纳兹在这里生活了足足十三年,却从来没有进到里面一次过,从没有……
因为他一直感觉这里有着一种让他感到抗拒的东西,直到昨天的时候他隐隐的感觉到,这里或许会改变他的一生,而他不知道这种改变他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纳兹走上前去,轻轻的推开了雕塑店的大门,里面很黑,甚至当晨日的阳光照射到大厅之中的时候纳兹还是有些无法适应眼前的黑暗。
他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店门打开过,而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五层高的雕塑店之上居然没有哪怕是一个窗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饲养夜间鸟类的鸟笼一般。
就算是有人订制雕像,也是通知那位店长,而唯一可以告诉他人这个店长还活着的事情就是这位店长每天晚上都会去酒馆喝上一杯,一杯麦酒,坐上一刻钟,绝不多喝一点,也绝不多待一分钟,如果有人想要什么雕塑的话就直接去找他好了,当然错过了时间的话,那么就只能等到第二天的晚上了,这一点就算是镇长也不能破例。
而纳兹更是无缘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店长瘸腿大叔,只因为若是自己偷偷跑到酒馆之中母亲怕是又要哭上一场了。
纳兹不知道自己此时打开了这扇门,是不是算是破坏了那位店长的规矩。
缓缓的,阳光一丝丝的驱逐开大厅的黑暗,而另纳兹吃惊的是,在这个大厅之中摆放着无数的人物雕塑,每一个雕塑都是栩栩如生,似乎是被人赋予了生命一般,而最让纳兹吃惊的就是位于大厅最里面的那个雕塑。
究竟该如何形容他呢?骨瘦如柴,而一只乌鸦就停在的他的肩膀之上,而又给人一种仿佛是黏在了上面一般的感觉,至于他的表情则仿佛是非人一般的僵硬,想到这里纳兹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难道雕塑的脸上不应该是这般的僵硬吗?
或许这个雕塑是这个店长最为失败的作品了吧。
纳兹这么想着,却看到了他无法相信的一件事情,那个雕塑居然眨动了一下眼睛,纳兹有些怀疑这个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然而对方却直截了当的说道,“纳兹是吗?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