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寝室的同学都出去过周末了,大概是k歌之类,彻夜未归。我没心情跟着去,就一个人躺在床上,醒醒睡睡,头脑里依然呈现一片混乱。
大约夜半两三点钟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像是猫头鹰的叫声,我立时惊醒过来。我们学校离市动物园很近,夜半听到老虎、狮子,甚至是孔雀的叫声,都是常有的事,可是猫头鹰的叫声却是头一回。
我睁开眼睛起身往窗户上看。起先我看到的是窗玻璃上映出我的影,然后紧接着,我就看到了在我自己身影的右上方,仿佛是在右肩膀附近的床头上,蹲坐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没错,他看上去确实就像个小孩,只是脑袋大得有些出奇。我在窗玻璃里看不清他面容,但我确定无疑当时它就在我床头,并且一动不动,紧盯着我。
如果足够镇静,我当时应该不动声sè,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将它捉住了事。遗憾的是我没那魄力,窗玻璃里见到那怪物的一刹那间,我已本能的大喊了一声,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窗玻璃里那东西也迅速跳了开去。我忙着奔到门边去开灯,不想那东西却从背后往我身上扑过来。
所幸我还是抢先了一步按亮了灯光,然而就在灯光亮起的前一秒钟,我看到离我鼻尖只有三寸的地方有一张脸。
那张脸看上去非常苍老,布满沟壑,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小孩子稚女敕的脸面,而更像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它脸上一片暗黑,没有任何表情,显得非常木然,可我却莫名的感到一种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同时,我还闻到一股非常难闻的cháo湿气息。这气息令我几yu窒息。可我却看不到那张脸上的眼睛。在原本应该长有一对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sè的圆形暗影。
这张脸上没有鼻子,嘴巴像两片干枯的树叶,在下巴的部分极度扭曲着。我也看不到嘴里有没有牙。
我在那一瞬间,全身犹如冻僵了一般,双手本能的想往外推,可是挣扎了半天,整个身子却犹如梦靥一般,半天动弹不了。
那一刻,我彻底理解了谢玲玲的感受。
所幸也就在那么一瞬之后,寝室的灯亮了。亮光笼罩之下,整个寝室空空荡荡,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当然,那东西也早已经消失不见。
我整个人还是不能动弹,仿佛噩梦初醒一般,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还在不在梦里。
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同时有个声音着急的问了一句:“喂,里面的,怎么回事?”
我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没……我没事。”一面说着,我还是努力打开了门。
外面的同学一脸诧异,“你没事吧?听你在里边大喊大叫,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感觉到自己你整个身子还在发抖,却又不知如何向那同学解释,结果呆呆的出了半天神,才迟疑的问道:“我房间里,好像有东西,你……你有没有感觉到?”
那同学一怔,忽然笑了,“什么东西啊?”
我说:“你仔细感觉一下,它……它好像还在。”
那同学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走进我屋子里,四处转了一圈,然后重新走回到我面前来,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那或许是我自己做噩梦了吧。好了,没事了。谢了啊!”
那同学笑笑:“噩梦啊?嘿嘿,那正常。好吧,没事我睡去了。”说着,转身走进斜对门的宿舍,关上了门。
我心里余悸未消,虽然门关上了,却始终不敢再关灯睡觉。准确的说,不管开灯关灯,我都根本就不可能再睡得着。
我疲惫的坐在靠近门边的床沿上,抓过一本书来,开着灯看书,打算就这样一直待到天明。可是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非常神经质的状态,屋子内外但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将我吓得从床上直接蹦了起来。
过了一会,我看看表,四点多了。我安慰自己道:“好吧,天快亮了。天亮了就没事了。”可是紧接着我又想道,“今天天亮是没事了,那下一个天黑怎么办?下下一个天黑又怎么办?”
我无助的坐在床沿上,看着窗户外面漆黑的夜空发呆。我简直不明白,这对我纠缠不放的东西,它到底是什么?我非常确定自己从未接触过这种模样的解剖标本,那这东西又是哪里来的?我到底要如何摆月兑它?
正当我大脑里一团乱麻,而心脏部分却缩得极紧,甚至可以感觉到压抑得有些闷有些疼的时候,我感觉意识深处似乎有个东西在飞快的闪。
起先我也没在意,只是机械的一页一页翻着书。过了一阵,头脑里似乎清醒了片刻,而就在这片刻之间,我本能的又是一声大叫出声,同时全身一颤,疯狂的打开门往一楼宿管科奔去。
因为我忽然想到,其实斜对面的那间宿舍,早在上一批毕业生离校之后,就再也没有住过人了。
可是我人还没有奔到楼口,斜对门那间宿舍门又打开了,先前那个“同学”再次走了出来,好奇并略带几分不快的问道:“同学,你又怎么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我会不会是有点大惊小怪了啊?也许这宿舍里确实已经住进了人,只不过我自己没注意到而已。”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指着503的宿舍门问道:“同学,你……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啊?”
那同学眉头一皱,愣怔片刻,忽然笑了:“哦,我昨天下午才申请过来的啊。我原来住三楼317,不过那边面对着球场,太吵,我跟宿管科老师磨了半天口舌,她才让我过来了。怎么了?”
我心里如释重负,暗道:“你早说嘛,害我大惊小怪一场!”
那同学一脸忍俊不禁:“没事吧?这都能吓到你?”
我尴尬的笑笑,“没有,没有。”
他打量了我一下,大概看到我还穿着睡衣就往外走,有点不可思议,“这大半夜的,你出去啊?”
我又说道:“没有,没有。就是……就是睡不着了,想出门走走。”
他“哦”了一声,陪我走了几步,又关切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我说:“我真的没事,你休息去吧。”说着,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这时我却发现,就在我右手触及他肩膀的那一刹,我感觉到一种异常冰冷的cháo湿气息,从指尖一直透上了全身。
我全身一颤,将手缩回,同时往后连退两步,同时用眼睛的余光一扫,却见在他从503室走过来的一路上,竟然现出两行黑sè的水痕。
我心里一阵颤抖,他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整个人不知所措,“我……我得去趟宿管科。”
“你去宿管科干嘛?”
“我去……我去要点药。”我感觉我几乎要语无伦次了。
“什么药啊?你真生病了?”他紧逼着向我靠过来,并伸手往我额头上一湊。
我忙后退一步,却紧靠在了墙壁上。这时我想到了,我何必去宿管科,我只需在这楼道里一声叫喊,保准会有别人出来。一面想着,我又张开嘴要大叫。
他却忽然扑了过来,将我嘴巴紧紧按住。这时,那股cháo湿而难闻的气息变得异常清晰。我努力的挣扎,可他的力气却奇大无比。我费力往旁边挪了几步,同时往身后的宿舍门猛踢。
这时,我身后的门开了,我措不及防,整个人跌进门去。我心里正觉庆幸,却发现那门里面也是一片黑暗,根本没有一点有人在住的气息。
我忙不迭的大喊“救命”,可是嘴巴却被牢牢按住,根本发不出半点声响。那阵cháo湿的气息越来越重,而我脑袋里也越来越迷糊,过不了多一会,隐约听到旁边有几道门打开的声音,同时一片嘈杂声传来处,似乎有人找了过来。同时按住我嘴巴的那只手一松,我刚喘了口气,人已昏厥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我已躺在校医院里。医生说我并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点虚弱而已。几个送我过来的同学则说我好像是梦游了,半夜躺在楼道里,嘴巴里不住的喊“救命”。
我有些迷糊,凭借记忆我问他们:“我是躺在楼道里,还是躺在一间空宿舍里?”他们都说是在楼道里。
我又问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旁边还有没有别人?他们说没有,就是我自己。
从校医院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莫非,那真的只是我的一个噩梦?”又或者,“先前遇到那东西的事是真的,而后来在楼道里的事,则是我受了极度惊吓之后,出现了梦靥以及梦游的状况?”
回宿舍后,我专门去宿管科打听了503寝室的住宿情况。宿管科的老师非常确定的告诉我说:“那间屋子里因为楼顶漏水一直没修好,里面cháo湿得很,根本没法住人,所以一直都没往里面安排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