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三更天,天上月亮高悬。那月光衬着小皇帝的脸越发惨白,惹的赵麒的心一颤,便问,“皇上,怎么还没睡?”
韩臻立在远处,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心脏慢慢延至全身。讨厌赵麒抱着那个孩子,讨厌赵麒看他的宠溺的目光,讨厌赵麒说喜欢他……
“太……”韩臻刚要喊太傅,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行。不能让太傅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赵麒将豆丁放下,“小豆儿,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豆丁连忙点头应下了,满脸喜色。哈哈笑,欢跳着跑了出去。
赵麒这才朝小皇帝道,“皇上,外面风大,快些进屋吧。”
韩臻这才回过神来,默默的回头把门关上走了进来。那个叫做豆丁的,太傅喜欢他吗?那我呢?太傅喜不喜欢我?韩臻垂着头走到赵麒的面前站定,那副表情就像是之前他还是皇子,他是太傅。这小皇子受了委屈是总是带着一副这样的表情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就是叫人心疼。
“怎么了?可是贺太守怠慢了?皇上别跟他生气,贺太守两袖清风,家中钱粮不多自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招待皇上。等回了京,微臣给皇上布置上一桌好菜,现下就讲究了可好?”赵麒看着他耷拉下来的脑袋,有些想笑,又觉得可爱。
“嗯。”韩臻闷闷的应了一声,“赵卿,贺太守很好,没有怠慢我。”
“哦?那你这是在哪儿受了什么委屈?”赵麒连忙问。
其实也不能怪赵麒看不出来小皇帝这是吃醋了。因为上一辈子小皇帝的那一杯毒酒几乎就已经断了他全部念想。这次重生之时,也正是被小皇帝下了毒。所以赵麒根本就没有想过小皇帝对他能有什么情意。他现在想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留着性命就好。
韩臻咬了咬嘴唇,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觉得心中烦闷。刚才那个豆丁,太傅为什么抱着他?为什么对我,就只是这样看着……
见他不说话,赵麒也不好再说,估计是觉得身为皇帝不好在臣子面前说这些心事,便转移话题道,“夜深了,皇上快些回去休息吧。”
韩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是在赶自己走,不由得鼻头一酸,哽咽道,“太傅……”
赵麒一惊,连忙跪坐在床,伸手揽着他的腰,软语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觉得好委屈。韩臻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不开心。可是太傅这样抱着我,就好多了。韩臻直觉这些话不能告诉赵麒,否则,否则太傅会生气吧?
唉。赵麒倒是很想让小皇帝就留下来睡在他身侧将就一晚。可是之前那一次酒后乱性,这样是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便叹了口气,道,“好了,皇上快回去吧。”说着便松开他的身子,又道,“微臣身上还有伤,不能下床相送,望皇上恕罪。”
韩臻嗯了一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唉,这小皇帝究竟要让自己如何是好呢……
次日清晨,赵麒叫豆丁帮忙上好了药,穿上衣服便下床去拜访那贺祥云贺太守去了。上一辈子,若不是这贺祥云出手相助,将自己一行人藏在府中,小皇帝定是要没了命。
故人相见,又是陌生人。贺祥云五官端正,看起来很严肃,板正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清官’二字。赵麒一见他便心生好感,有史以来,只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佞臣对贺祥云有好感。
赵麒拱手道,“多谢贺太守相助,本相定在皇上身边为太守美言几句。”
那贺祥云却是眉头一皱,道,“不必了,多谢丞相美意。”
赵麒却是不以为意,也不觉得他无礼,与他说起私盐一事,“不瞒太守,此次本相与皇上前来荆州是为了荆州私盐一事。此事牵涉众多证据不足,本相一人恐怕是有心无力,所以还要倚仗太守派兵相助。”
贺祥云早就想整治私盐乱象,可惜无权无势,这一听立即来了劲,也不管赵麒是不是佞臣,和赵麒讨论起了私盐详情。这件事情赵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对于查处荆州私盐乱象根本是势在必得,言语中自然从容不迫,施施然洒下天罗地网,只等着那贼子跳下去。
贺祥云在一旁连连咂嘴,感叹这赵相的手段和气势。果然站得高看得远,根本不是我等小人物可比拟的!一时间,竟然有些盲目崇拜起来。完全忘了这人是响当当的奸臣之列。
两人说完了正事又开始扯家常。
这贺祥云原来也爱家长里短。赵麒倒是哭笑不得了。
贺祥云一听说赵麒今年二十七,未曾娶妻也没有后嗣,便道,“赵相,小女今年一十六,不如和赵相结了亲?”又不夸一下女儿美貌或是才学,便要结亲,真是有些好笑。
赵麒也是无语了一阵,心知这贺祥云是心直口快,言语中也没有巴结之意,便点头应付道,“太守美意本相心领了,只是本相早已有了心仪之人,难免委屈了令千金。”
贺祥云一听便大笑,完全不在意自己女人被拒,“原来赵相已有了心仪的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赵麒不过是随口说说,谁知道着贺祥云竟然问了出来,一时间也没个人选,便说,“京城王员外家的小女儿王曼曼。”说着又加了一句,“此次回京本相便下了聘礼将她接进府。”
贺祥云哈哈大笑,“赵相真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