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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麒刚刚沐浴完毕,正用布巾擦着头发,就听门外侍从来报,说是刘昭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本书由首发刘昭之前差点在火场送了命,这段时间正好生休养着,这时候从军营赶到荣城,明日刚好与赵麒一行人一同回京。
一听刘昭在外面,赵麒连忙起身,随意套上一件外衣,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便朝外唤道,“进来吧。”
那刘昭以前也算是个识礼数的,虽然和赵麒关系交好,平日里可能会和赵麒说笑几句,倒也是无伤大雅。只是现如今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子白白倒贴给了赵麒,刘昭怎么着也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所以每次见到赵麒都要冷嘲热讽几句,试图从中得到些许安慰。
这不,一进门刘昭就大大咧咧地嚷了起来,“我怎么刚一来就听底下人讨论起我儿的事情了?说什么侯爷夫人,这不是还未过门么?”
若是往日,赵麒当然和他说上几句无关的话,可是此事迫在眉睫,又事关刘长卿生死,赵麒自然开不得玩笑,连忙道,“刘大夫,快请坐。”
刘昭挑了挑眉,心想这赵麒是吃错了药?怎么这么抬举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轻灰,坐到他对面去,这才道,“怎么了?忽然遣人将我从军营中召回来,是有什么要事?”
赵麒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行医数年,可听说过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刘昭皱起眉头,伸手捋了捋山羊胡须,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倒是听说过一点,也记不太清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刘昭是刘长卿的爹,又是大夫,此事倒是没有必要隐瞒他。赵麒道,“此事关乎长卿性命。前些时日长卿被人掳走,倒是没有受伤,只是有反贼招供在长卿身上下了巫蛊。我前些日子已经请了大夫看了看却是没看出什么,再追究下去恐怕惹长卿生疑。这巫蛊之术究竟是何物?”
刘昭一听刘长卿又遭了罪,忍不住又是老泪纵横,叹道,“我儿真是命苦!”长叹了一阵,又道,“大韩有法令禁止此等巫术,故而知晓其根底的人是更少,这巫蛊之术我也只听旁人提起过,其余的是再也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听说广罗有些道士修行此法,左右广罗也不远,要不我一会儿就去广罗打探打探?”
“此事我已经派人去了。”赵麒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没有对策了?可曾听说过我大韩有什么隐士知晓此法的?”
“这我也不太清楚。”刘昭道,“现在可如何是好,我听说一旦中了巫蛊,就算是保住了性命,时间久了也保不准人也变得痴痴傻傻。唉!我可怜的儿啊!”
赵麒本来还算是镇定,又被他一番哭诉搅得心烦意乱。听他说长卿可能变得痴痴傻傻心里更是不好受,那刘长卿本就蠢,再傻下去可真是没法想象。
“行了,你在这儿哭得人尽皆知,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事儿,快回屋去休息吧。长卿的事只管交给我,不必再担心了。”
刘昭道,“赵麒啊,我儿的性命可就全数交到你手里了!本来我是不乐意的,不过比起我儿的性命,许给你当夫人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了。你好生对待我儿。他没什么心计,肯定是什么话都毫不隐瞒说给你听,你莫要负了他。”
赵麒轻轻一笑,道,“知道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刘昭又叹了口气,转身退了出去,临了又嘀咕道,“我儿真是命苦啊……”
刘昭这么一说,赵麒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倒是没说什么,坐回榻上,拿起一旁的布巾继续擦拭半干的头发。其实这头发已经是干了,不过赵麒手上闲着总觉得心慌,要做点什么才能静下心来。
正想着,忽然一只手从他背后斜插了过来,抢过他手中的布巾,“非鹿,我帮你擦吧。”说着已经帮他擦起了头发,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什么珍惜的宝物。
赵麒听到声音先是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任由刘长卿动作。
两人都没有说话,若是往日此番情景定然是缱绻暧昧,可此时赵麒却觉得沉闷,有些透不过气,只余下各自略为沉重的呼吸声。
“都听到了?”赵麒问。
手上的动作一顿,刘长卿沉默了片刻才闷闷地回答,“嗯。”
赵麒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回过身将刘长卿揽入怀中手指轻轻的揉弄他的头发,柔声道,“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说去对账了么?”
刘长卿将手中的布巾丢到一边,抱住他的背,说道,“骗你的,想偷看你洗澡。”
“……”色字头上一把刀,赵麒可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本想瞒着刘长卿关于巫蛊的事情,谁知这刘长卿色胆包天跑这儿来偷看他洗澡,结果什么事情都偷听了去。
“非鹿……我是不是会死?”
赵麒听着觉得心酸,‘死’这个字他从来是不惧怕的,怎么跟刘长卿搭了边,就如此骇人听闻了。
“别多想了,现在还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是韩亮片面之词罢了。”赵麒道。
刘长卿却不信,摇头说道,“非鹿,你别骗我。你要是不信,又怎么会暗中放了韩亮,其实我都明白的。”
“不过小小的巫蛊,怎么会难倒我。”赵麒安慰似的拍了拍刘长卿的脑袋,道,“长卿,别担心了。”
刘长卿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双手像模像样的在赵麒背后拍了拍,乐呵呵说道,“嗯,还等着你娶我呢,死了多划不来。你好不容易才答应要娶我,我可不想失约。”不等赵麒说话,刘长卿又道,“非鹿,下次有事都跟我说了吧,莫要再瞒着我了。”
“好。”
“真的?”刘长卿忽然松开了赵麒,往后退了一步,问道,“那,那个韩亮真的是先皇了?不许骗我。”
“是。”
“是你下毒杀了先太子和先皇?”刘长卿问。
唉,终究还是要让他知道这些事……赵麒心底叹了叹,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弑君的罪名自古都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刘长卿没再说话,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赵麒好一会儿。当然,事实上,刘长卿没有想这些跟他无关的事情,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儿来。
他说,‘那奸人暗害了先太子先皇,手段如此狠辣,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说不准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赵麒说,‘他哪里是你的对手。’
刘长卿想得入神,竟然笑出声来。原来那时候非鹿就拐着弯的向他道明了心意!早就知道非鹿害羞脸皮薄,没想到含蓄至此。要不是出了韩亮这回事,自己恐怕是还搞不清楚而暗自伤神呢。这么想来,还是要感谢那个韩亮,撮合了自己与非鹿。
赵麒本以为他会心生郁结,谁知却是笑得满脸诡异,忍不住问道,“笑什么?”
刘长卿模了模鼻子,道,“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些事。”
笑得这么古怪,是在想些什么坏主意?赵麒奇怪的看着他,问,“什么事?”
“哦,对了……”刘长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赵麒的衣袖,正要开口却又偃旗息鼓了,“算了,不问了。”
他这么说赵麒当然是更想知道他要问什么,便道,“问吧,不打你。”
“真的?”刘长卿蹙起眉头,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你和皇上……是不是有过往?”
“……”
“那是真的了?可是他是皇上,你是……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
“……”
“非鹿,你说皇上会不会不许你娶我?他要是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斩了我怎么办?”
“……”
“非鹿,你怎么不说话了?”
听到刘长卿提起韩臻,说实话,赵麒其实并不确定刘长卿心中的想法,是觉得不堪还是厌恶或者更甚。
上一辈子,他与韩臻的确是纠缠了许久,不过那只是因为他被猪油蒙了心识人不清。重活了一世虽然还是糊里糊涂,但是所幸后来想开了,现在的韩臻于他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再也没什么牵挂。只不过,即便是如此,倒是也不能否认他和这一辈子的韩臻还是有过肌肤之亲的,而且那还是他醉酒强迫,所以他跟韩臻的关系就更加微妙了。
赵麒此时的心情也很微妙,一方面其实并不想刘长卿接触他的这些不堪过往那个,一方面又觉得刘长卿有必要知道这些,毕竟这些都是事实,迟早都会知晓,由他亲口说出来比以后旁人借事挑拨要好得多。
“非鹿,该不会是皇上贪图你的美色……”刘长卿越想越离谱,到后面只觉得赵麒是被那韩臻强迫的,一时间愤慨非常,骂道,“好一个狗皇帝,竟敢强迫你做这种事,我回京就去找些杀手将他解决了为你报仇。”
赵麒嘴角一抽,忍不住伸。我和皇上……”是清白的?还真不是……
赵麒轻咳了一声,道,“我年轻时是皇上太傅,日子久了,自然是有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眼见着刘长卿越来越委屈的脸,赵麒连忙道,“现如今,我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哪有功夫再去管他。别生气了。”
说着伸手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脑,柔声道,“我只钟情于你,别生气了。”
刘长卿闷闷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许久才道,“我没生气。”
“还说不生气,脸都红了。”赵麒道。
“刚才偷看你洗澡,现在还没缓过来。”刘长卿道。
“……”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外面的天色昏黑,屋子里更是暗了下去。赵麒却没有唤人进来点上烛火,只是静静地将刘长卿搂在怀里,黑暗中,垂眸看着他的脸,像是看不腻似的。
许久,只听赵麒说道,“长卿,我必定保你周全。”
“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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