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北百里外,金轮法王、尼摩星和潇湘子、尹克西不期而遇,顿时均脸色难看之极,对立无言,前方数里外便是蒙古大军营帐,却谁也不敢前往,双方大眼瞪小眼,终究金轮法王眉毛一抖,问道:”潇兄、尹兄,二位怎么独身前来?”,他本以为其他人会畏惧军规,回返绝情谷将马光佐救出,未想竟都与他一般打算,此时已有些心头慌乱了,须知忽必烈曾定下军规,背弃袍泽者,虢职枭首。”哼!金轮你真打的好算盘,你独身前来,我等为何不可?你当真做的好事啊,我和尹兄得要好好-谢谢你-”,潇湘子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金轮法王,眼中闪过凶光,显然对金轮法王的弃友先逃的行为极度不满,尼摩星虽先与金轮法王相遇,而后一起赶回大帐,此时却并不相助法王,他对其也早有不满,此时后退两步,冷视着金轮法王的后背,大有借机清算的打算。
金轮法王对他们未曾救回马光佐本已很是心中烦躁,此时见潇湘子又露出欲动手的征兆,顿时袖中臂一摆,将金轮擎于手中道:”老衲行事恐怕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若有不服,自可来问问我手中这金轮”。
此言一出,顿时连一向城府极深的尹克西也变了脸色,一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冷看着金轮法王,握紧手中宝鞭向前走去,与潇湘子并立左右,与金轮法王对峙起来。
尼摩星见状,嘿嘿一笑,移身向左,将金轮法王后路彻底堵死,见诸人不声不响间完成了对自己的包围,金轮法王亦心中稍有忌惮,心中念头数转,突然想到若是惊动了大帐军营的哨探,被四王爷得知私斗之事,进而自己几人又失落袍泽,一旦此事被发现,四王爷放的过自己,军规须饶不得,何来功名荣耀,彪炳后世?
潇湘子见金轮法王脸色阴晴不定,手持金轮戒备,冷哼一声便抢身攻上,尹克西与尼摩星观看着风色,一时并未出手,金轮法王闪身让过,跳开丈外,潇湘子反身一剑刺向法王胸口,斜拉里一脚踢出,对向法王,端的又快又狠。
一格金轮,将潇湘子宝剑荡开,金轮法王冷哼一声,平平一掌推出,与潇湘子踢来的右脚相抵,”砰”一声,潇湘子踉跄退了两步,尹克西、尼摩星正要上前助阵,却见法王将金轮一收,摆手阻道:”且慢,此处离我军大帐不过数里,哨探随时可至,若惊动王爷,知晓你我失落袍泽,诸位想如何交代?”。
闻言,诸人脸色齐齐一变,暂时收起了敌意,尹克西恢复僵尸般的脸色,皮笑肉不笑的道:”在下是个生意人,和气生财,本也不想与法王为敌,窃不知此事法王如何考虑?”金轮法王借着台阶下来,向着大帐方向一拱手道:”王爷待我等恩重如山,此次行刺郭靖任务尚未完成,我等却先回返,如何向王爷交代?当务之急是救出马光佐,找到欧阳先生和杨过,合众人之力取了郭靖、黄蓉夫妇首级为要”。
诸人想了想,未曾反对,尼摩星矮矮的身形晃动,来到法王近前道:”他们~地~渔网~厉害!打,打不过~”,金轮法王亦不由沉吟。
良久,尹克西哈哈一笑道:”我等何需硬闯,悄悄将马兄救出即可,又忧虑那渔网阵作甚?”,潇湘子亦附和道:”不错,尹兄之见甚是,不如我等先去汇合欧阳先生和杨过,再去营救马光佐可好?”。
诸事议定,法王众人便重又回返,而另一面,杨过、欧阳锋亦在寻找金轮法王等人,距襄阳不远,花了两日功夫,第三日上午,按蒙古哨探的消息,法王便在一处客栈寻到杨过三人,稍一商议便直奔绝情谷而去,此时公孙止正带着弟子在谷外遍地寻找他们踪迹,却不曾想对方又钻进了自己老巢。
金轮法王等人忐忑地潜进谷中,未想谷中防备松散,救人竟顺利无比,将傻大个马光佐救出绝情谷,杀了绝情谷留守的弟子,众人便落脚在襄阳外的一处村镇中,重议谋取郭靖、黄蓉夫妇之事,不想此时蒙古汗帐传昭诸人回营议事,他们便只得放下其它赶回军帐……
到了樊川地界,绕过一处处冈峦,丘翳风带着周伯通终于来到终南山,山路崎岖,二人只得弃车而行,周伯通从随行包裹中取来一件衣服将头包的严严实实,以免被人认出。
沿着山路一直向上,照顾到周伯通虚弱的身体,二人便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时分才至岔道前的普光寺。”咚!咚!……”,丘翳风敲了几声门,寺院中终于出来个十几岁的小道士,对着二人垂首一打量,揖首道:”二位施主,小道有礼了!”,眼角余光偷瞧着包着头的周伯通,面现好奇之色。
对于小道士的逾规,丘翳风不以为意,拱手道:”打扰了!道长,我二人愿发心护持三宝,还请接纳!”。
小道士闻言施礼道:”原来如此!二位居士请进!”,一侧身将寺门打开,引二人进去。
周伯通窜窜跳跳的抢进门去,嚷嚷道:”饿了,饿了,小牛鼻子准备斋饭来”,如此无礼的态度顿时引的周围的道士侧目,丘翳风拱手致歉,拉了拉周伯通衣袖,待吃了些果品,又有小道士将二人引入厢房。
虽然身体虚弱,但周伯通是个猴急的性子,抓耳挠腮恨不得立时前往重阳宫后山禁地,引来蜜蜂蛰咬一番,解了身上这折磨人的余毒,嘴里叨叨着,在屋内来回踱步,让闭目调息的丘翳风也无法沉定,有点气苦地道:”大哥,稍安勿躁,你如此焦躁与事无补”。
周伯通苦着脸道:”兄弟,我们快去重阳宫后山吧,难受死了,快让蜜蜂来蛰我吧!好急,好急啊!”。
丘翳风以手捻额,叹道:”此处距重阳宫后山古墓尚有十余里山路,此时天色已晚,大哥你身体又不能支撑连续赶路,难不成我们露宿荒山?稍待,我们凌晨就出发可好”垂着头,周伯通嘟着嘴道:”还要等一夜!啊!无聊死了!无聊死了!”,一头扎床上,蒙着头打起滚来,全然不像虚弱的样子,天性使然,全然如赤字顽童。
第二日早晨,转过数里山路,二人终于来到古墓禁地,周伯通不欲破王重阳订下的规矩,丘翳风只得只身入内去引玉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玉蜂窝,捅了之后狼狈逃了出来。
禁地外坐立不安的周伯通听到玉蜂的声音,顿时大喜,蹦跳着迎了上去,绕过数十步,看到丘翳风身后铺天盖地的玉蜂,顿时脸色大变,转身便逃,奈何体力不济终是落在丘翳风后方,看着丘翳风一溜烟消失的身影,顿时大叫道:”兄弟你不讲义气,哇!哇!哇!”,瞬即被分出的一股玉蜂扑上,蜂云包裹中传出惨绝人寰又欲仙欲死的声音。
良久,头顶盘旋的玉蜂离去,丘翳风从河潭中爬了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抚着胸口道:”好险!吓死我了,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大哥你自求多福吧!”,看着百余丈外周伯通的方位,丘翳风捡起扔在潭边的包裹便奔了过去,此时周伯通身周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玉蜂尸体,剩余的玉蜂仍前赴后继地扑上去,周伯通正来回翻滚着大叫:”啊!不要啊!嘿!嘿!嘿!痒死我了!再来点!再来点!好舒服!”。
怕周伯通有所闪失,丘翳风立身数丈外紧张地看着,将火镰和火把从包裹中取了出来,随时准备驱赶玉蜂。又过了一会,突然周伯通不再叫舒服了,一骨碌爬起来,惨叫道:”不要了!不要了!啊!疼死我了!兄弟救命啊!救命啊!”。
飞身迎上去,丘翳风晃动手中火把将剩余的玉蜂驱散,把坦胸露乳的周伯通接应了出来,这次防护比较严密,周伯通脸上未被玉峰叮咬,平复了一会,看起来气色已是好了很多,周伯通穿好衣帽,二人相携向山下走去。
终南山下集镇的一家名叫”朋来”客栈的二楼房间里,一个白发老者盘坐于榻上,五心向天,双目微闭,头上白气蒸腾,脸上紫光流转,一抹淡淡的褐色从臂上向右手食指汇聚,”嗤”一声,一道污血从指间射出,双掌翻转,缓缓收于月复中,内息滚滚回流,老者清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眼,又眨巴一下眼睛,透着狡黠地道:”哇!不行了”,说罢,翻身仰倒。
正坐在桌前看着他行功的蓝衣年青人大吃一惊,冲了过去,不经意间瞥见那白发老者眼睛偷偷一睁,顿时止住伸过去搀扶老者的手,假装伤感地道:”唉!大哥,没想到你还是去了!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尸身送上重阳宫,让你的徒子徒孙们好好安葬的”。
那老者一听”重阳宫”三字,顿时跳了起来,大叫道:”不可!不可!老顽童没死,老顽童好好的,兄弟我逗你的!”,说着嬉皮笑脸起来,不停做起鬼脸。
原来正是丘翳风、周伯通二人,确认周伯通毒已解,身体残余的蜂毒也逼了出来,丘翳风心里的大石落地,浑身说不出的轻松,顿时一股疲倦袭来,真想好好倒头大睡一场,便对周伯通道:”大哥,我要好好睡一觉,不要吵我,待我醒来再与你分说”,说完便往榻上倒去,很快发出细微的鼾声。
见丘翳风睡熟,周伯通将被子给他盖好,叹了口气道:”好兄弟,辛苦你了,放心吧,好好睡!”,看着窗外天色尚早,估计是申牌时分,离日落还要有半个多时辰,他又有些坐不住了,从榻上跳下来,溜到街上看热闹去了。
戌时初刻,客栈大厅中:”现今天下大乱,听说南面襄阳要开战了,蒙古南征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听我那兄弟说郭大侠和丐帮黄帮主夫妇在襄阳号召武林同道前往襄助,前日我那丐帮的结义兄弟便已前往,我明日也打算去瞧瞧,诸位兄弟,你们如何打算?”,一个瘦长脸型,开襟黑布短袍的汉子对着同桌的几个武林人道。
那几人纷纷嚷嚷,并未应声,反而低声议论起来,其中身形匀称,相貌周正的一人抱拳道:”郭大哥高义兄弟佩服,但我北地形势亦不容乐观,数日前驱虏军在渭南与从鞑靼南下的蒙古人大战一场,据说损失惨重,在下以为,当务之急是前往襄助-忠义侠-,否则驱虏军若被攻灭,我北地便再无半点复兴希望”。
众人纷纷附和,言称有礼,均欲前往投奔,那黑布短袍泽的汉子胸中郁积,便不再言南投之事,只是与众人对饮。
从客栈大厅中穿过的周伯通正好将几人的谈话收入耳中,顿时一皱眉,捏捏下巴的胡子道:”原来郭兄弟在襄阳!难怪我找不到啊!不行,我得去襄阳找他玩,好多年没见他和古灵精怪的黄蓉了,有趣!有趣!等不及了!等不及了!找我兄弟去,拉他一起去玩玩!哈哈!”。
想让丘翳风多睡会,性子毛躁的周伯通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外加背着手来回走了百余趟,总算等到了头,一见对方醒转,立即抓着他的手,急切道:”兄弟,我们去襄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