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婴儿丢失,丘翳风双目一凝,一股怒意陡然升起,看着杨过、小龙女离去的方向暗道:”难道我被耍了?”。
想到这,他立即纵身到身旁的枯树上,快速向远处打量去,看到杨过和小龙女洒月兑远去,回忆他们离去的情形,心下稍定,终于确定婴儿并非他们带走了,不由松了口气。
接着他又看向其它方向,转过大半个前方,只见极远处一个黄衣道姑样人正急急向西方的山林奔去,身形妖娆柔媚,风姿绰约动人,不是李莫愁,李大魔头,更是何人?
看到这,丘翳风顿时醒悟,双眉一皱,咬牙道,”李莫愁!你这死性不改的东西,欺人太甚!我看你往哪里走。”,话音未落,他已纵身向着西面急追而去。
李莫愁一直奔出十数里,看见山林在即,心下稍安,便回头看了看,只见身后远处那蓝衣小子正急速追来,顿时心头一凛,忙一头扎进了林子,七拐八跃,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约莫半刻钟后,丘翳风追了上来,也一头扎进林中,分辨了一会,眼神一定,向着林子最密的地方追了过去,他料想李莫愁必然向密林深处逃遁。
又行了很远,穿过了两处稍密的低矮树丛,终究还是失去了李莫愁的踪迹,丘翳风不由眉头大皱。
此前两人相隔太远,又在山林中穿行,本就难以追踪,何况李莫愁江湖经验何等丰富,若想走,拦下她极为不易,丘翳风不愿放弃,凭着感觉继续追赶,只希望运气不是太差,能再碰到李莫愁,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又过了几个时辰,眼见天色已黑,站在不知何处的荒山野岭,丘翳风只觉饥肠辘辘,精神疲惫异常。
四处看了看,周围除了山岭就是密林,一片荒凉,丘翳风心中不由嗟叹道:”唉!把人丢了,又要露宿荒山,这李莫愁为何如此惹人生厌呢?气煞我也”,境遇虽差,不过习武之人本就随遇而安,他也没什么抱怨的,只是被李莫愁摘了桃子,心中一口气难平,极不爽利。
又前行了十数里,再次穿过一处树林,已饥饿难耐的丘翳风,便随便捉了些田鸡准备烤来吃,不经意间却发现在山岭间有一处山洞,倒也勉强可以容身,于是他便在山洞口搭了架子,将捉来的十来只田鸡烤了,吃了四五只后觉得肚月复已饱,便不再食用,留待明日。
有山洞栖身,更无明确的目的地赶路,此时已是星月漫天,他便不再前行,在附近寻来些柴草铺了,卧身其上,准备调息修养一夜。
经过这些日子的锤炼增益,他的内力已能自行流转,此前行走了大半天,功力回复了不少,此时一静下来,他便寻思起数日间所经历的事情来。
不想,这般一思索,诸种繁杂念头突然浮现,心里一时充满了烦闷,不得已,他只得起身出去转了一圈,心静下来方才回来盘坐在柴草堆上。
吐出一口浊气,丘翳风开始调息了起来,俄而各种绮思杂念又不觉涌来,一起堆上心头,他又一次起身、散步、坐下,之后良久才用静定功夫,将这些琐碎杂念一一碾碎、磨灭,重又恢复平静。
定中生慧,一点宁静坐心头,借此机会,他默默搬运起内力来,比起自行流转,主动推动内息运行的效果,显然要好上太多。
修炼武功,越到后来越不是旦夕苦工便能成就,前些时日,丘翳风日日静养恢复,这几日又天天争杀奔波,一张一弛,身体多经锤炼,内力亦不断消耗积聚,不觉间修为又增益恢复了不少。
此时刚潜心搬运了两个周天,他体内沉积的内力就已被完全调动起来,不断运行聚拢,内力越转越快,到得后来,丘翳风丹田隆隆震动,他不由自主地重重喷出一个鼻音,犹如平地惊雷,这时他才缓缓收功。
感觉到内力增长恢复的速度还要快于预想,日间消耗的功力照这样下去,即使不行功,最迟明日这个时候也能恢复,心中不由欢喜。
按照现在的进度,恐怕恢复当年全胜时候的功力根本无需四五年之久。他自己开创的这套武学心法,太奇葩了,简直可称得上绝顶内修法门。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些念头抛却,又沉定下来,开始细细体悟日间与杨过、小龙女拼斗时的经历,待将许多新的领悟补充进自身的武学真义中,方才沉沉睡去,而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约莫一个时辰光景,远处忽然传来吵闹声,此时丘翳风甚感疲累,被吵醒后勉强静下心来欲要再次休息,奈何那争吵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不久便停在了十数丈外。
只听争吵的几人中,一个年轻的男子道:”大哥,当日失手于霍都之事,你我争辩许久,孰是孰非已至今也难有定论,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便在此决一高下吧,若你胜了,自然什么也无需再说,小弟自也不会苟颜活在世上,只是爱护芙妹、报母亲大仇之事便要你担待了!”。
这个男子话音落时,另一个男声道:”自当如此,我若输了,二弟,你也需一力担承这身后之事!到了如今地步,大哥不得不与你一争,希望修文你不要怪大哥,出手时用尽全力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生,再也没半点兄弟情谊可讲,只是事后需要严守机密,莫要让师父师娘他们得知!”,说罢拔出背后长剑严阵以待。”那是自然!大哥若死在我手,也需不要怪小弟,看剑罢!”,先前说话的男子抢先攻了过去。
只听剑刃相接,二人叮叮铛铛,乒乒乓乓打作一团,剑光飞舞,端的是哥哥争胜,弟弟逞强,半分也未容情,都将生死豁了出去的。
这兄弟二人剑招并用,手足交击,口中不时叫嚣着”小心!”、”看招!”、”飞龙在天”、”神龙摆尾”……,打的是好不热闹,但在山洞中休憩的丘翳风,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倾听了片刻外间的动静,丘翳风脸上冷意更加浓郁,但片刻后竟全部散去,低语道:”武家兄弟争风吃醋吗?真是一对混账!哼哼!我又何须多管,平白污了手而已”,想罢便躺了回去,仍自闭目养神。
如此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武氏兄弟二人一会打远去了,一会又打了回来,来来回回不过便是树林外到山洞间的这块地域,此时丘翳风真的不胜其烦了,干脆盘坐起来,禅心入定,自然而然地默运内息温养经脉,免得听到兄弟二人聒噪。
片刻后,他便沉定其中,闭塞耳脉,再不闻洞外之事。”我的儿——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三娘啊!你快来看看吧!”,一个老者鬼哭狼嚎的声音突然从山洞边传来,只这一声便传入耳膜,将丘翳风从入定状态吵醒出来,差点让他一口气走岔,受到重伤。
随之,武氏兄弟争斗呼喝之声,重又进入他的耳朵,更让他心烦的是山洞近处一个老者嚎啕大哭的声音,这老者一会奔远去劝阻武氏兄弟,一会又奔回来嗷嗷嚎哭,声音好不凄厉,直惹得丘翳风心头火起。
随即他突地想到了,这是武氏兄弟的父亲——武三通寻到了,心中暗怒道:”真是倒霉,怎地阴错阳差跑到了这个地方,可是这父子三人也真真好不晓事,偏在别人休憩之时搅闹,搅闹也就罢了,却还没完没了,上演一出又一出闹剧,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老者正是武三通,本来丧妻之后,疯疯癫癫,流落江湖,只是英雄大会之后,泗水渔隐回大理时偶然听得他的消息,便不辞辛苦,耗时良久,终于将这个师弟寻到了。
这时的武三通疯病也早已痊愈了,得知自己两个孩儿已然长大成人,正跟随郭靖夫妇习武学艺,已然一表人才,心中大喜之下便赶来襄阳探视,只是来的晚些,昨日才从郭芙和朱子柳口中得知兄弟二人已然祸起萧墙,不知争斗去城外哪里去了!
得知两个儿子如此不争气,武三通心如刀绞,一刻也不敢多待,急急寻出了襄阳城,一日夜间已然追寻了百余里路途到此,岂有爱子之心,更甚于此!
他终是运气不错,经过此处时听到有兵刃相交之声,便来观瞧,正好武敦儒与武修文在此持剑相斗。
只是他与二子分别已久,一时难以确认,便躲在一旁分辨,直到看到二人用一阳指指法互点,才现身阻止,言明身份。
但二人杀的性起,即便知道是生父前来,也不愿罢手,既然已被父亲知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分出胜负来,再安慰老父,于是下手更加狠厉,任武三通百般劝阻,亦没有丝毫罢战的意思,武三通这才悲愤欲绝,连连嚎哭!
武氏兄弟斗得正欢,忽然一声长啸响起,将二人震得头脑微眩,但兄弟二人相互怒视,手上仍不停,一招接一招,更加勉力攻向对方,大呼小叫着,欲要趁这机会,加把劲,一举击败对方。
啸声甫落,只见一个蓝衣人突然出现在山脚,对着武氏兄弟怒声喝道:”你们两个混蛋、王八!都给我住手!”,正是丘翳风忍无可忍,跳了出来。
被这一声龙吟虎啸般的怒喝震的有点发懵的武氏兄弟,摇晃了晃头一时未能答话,他们老父武三通却先发难了。
这老头功力本就深厚,丘翳风又非针对于他,自然受得影响最小,只是他心情悲愤难当,虽然意识到来人真真是个高手,却没真正醒悟过来,只想此人对自己儿子竟如此凶横,顿时扑了过去,一指点向那人胸口,唾道:”混账!老夫的儿子是你骂的吗?”。
他用的是一阳指的功夫,这一指使出了数十年苦练指法的七八成功候,悲愤之下把怒气全都发泄到刚出现的丘翳风身上了。
激愤之下,武三通猛然出手,恼恨随之稍稍褪去,一瞬间又醒悟了过来,暗悔出手重了,看着那蓝衣青年,心中暗想道:”这小子至多不过比自己的两个儿子稍大两岁,这犀利一指他如何能挡的住?”,想到这,他急急回气。
武三通虽勉力之下收束了部分指力,点向蓝衣年青人的右臂也尽力偏转了些许,希望最终伤不得对方性命,但心下仍不敢放松,真怕那小子躲不开,那真白白送了性命。
指尖已触及那蓝衣青年衣襟,眼见这少年是躲不开了,武三通心中叹了口气:”罢了!老夫劝不了自己的亲子,又伤了别人性命,留在此地还有何用”,心灰意冷之下他已动了离去的念头。
下一刻,武三通呆滞了,人影倏然消失了,一指落空,他差点摔个踉跄。原来,千钧一发间,丘翳风心头念转,轻轻躲了开去,却是不想再与他动手,心中暗咐道:”此人不过一个疯癫多年,饱受丧妻失子之痛的老翁,又何须跟他计较太多!”。
既然转了主意,丘翳风便欲离开,自也不会管那二个小子斗得昏天黑地,老武伤心欲绝。
可不曾想,武三通见一指未中,竟被激起了怒气,心下悲凉之中,燃烧起恚怒来,”难道区区一个少年我武三通也收拾不了吗?”,见那少年竟转身欲走,他哪肯愿,对着丈外那年青人的小腿便是两指点出。
只见,两道迅猛的指力顿时射向蓝衣青年的”三阴交穴”的左右侧的前方半寸处,显是武三通料定对方前行的方位,让他不能动弹。
武三通一出手,丘翳风便察觉了,只见他左足轻踩右脚脚踝,身形猛地偏转,陡然间便拔高数寸,轻轻飘落在斜前方丈外,武三通的指力根本未能近身便激射向前方消散开来。
这却是一种极高明的内力运用法门——”乘天梯”,但凡武功造诣足够,这一招使将出来,并不是难事,实是一等一的妙用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