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万象轮回,天地灭生(中)
剑势一展即收,丘翳风对着小毅道:"这一招,你懂多少都无妨,接下来,你要仔细看,尽可能多领悟些,这对你目前的修为突破将极有好处,将来与人对敌时,也有大用",若说顺风之剑是为借力法门,这轻剑便是化力法门,小毅目前全身之力未能凝练,对武学认识还浅,其中的道理若说与他听,有害无益,便如拔苗助长一般,是以丘翳风只是略一展示,接下来逆风剑法施展其中蕴含的武学根本和上乘道理极多,若是小毅悟性足够,能从其中领悟颇多,对接下来的成长必然大有助益。
让小毅退到远处,迎风而立,丘翳风逆风摆了摆长剑,将下摆撩起,缠于腰间,他斜身踏前一步身形一屈,逆风一剑斜斜刺出,一剑出,剑剑出,只见长剑摆动,宛如一条黑龙上下翻跃,狂猛的风势被渐渐搅动,丘翳风身周渐渐披上了一圈气流。
剑速愈来愈慢,滑动的轨迹却更难以分辨,小毅瞪大眼睛看着师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努力记在脑海中,呼吸不由越来越急促,渐渐地,丘翳风身周涌动翻滚的气流越来越多,越来越强,都被他圆转广被的剑法约束在身周一丈三尺之内,随着剑法推动,这圈气流的形态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收缩,渐渐从包裹周身变成了汇聚周身滚动的球状,但见随着长剑流转,这圈气流还在每一个剑式递出中被猛烈压缩,又过了几十剑,已成了在身前随剑流转的两尺见方的气球。
此时丘翳风的剑却流转的急速起来,在狂风中曲饶逆行,手腕跳跃,身形律动,身剑合而为一,体内所有力道凝为一体,风中卸力、借力、藏力、蓄力、发力、聚力、传力,通过剑身最终推动了出来,只见剑身龙吟,剑尖爆鸣声中,强光一闪,被压缩的又小了数寸的气球被丘翳风一剑推出,带着破空的声响在数丈外炸开,这次的威力却是比在风谷中大了不啻十倍,暴乱的气流飞溅而来,大出丘翳风意外,无奈中闪身急退,晃身挡在小毅身前,右掌挥动,借着风力,掌心力道喷涌旋转,一股莫大力道生出,将前方气箭汇聚吸纳,一甩手抛向后方,却是他也无法将这些气箭收束起来,貌似功力尚还不够。
丘翳风从身前避开,小毅还在愣愣中,脑海中翻滚着的都是师父逆风剑法的施展,里面蕴含的奥妙,令他茅塞顿开,以往参阅武学典籍,许多是是而非的概念变得清晰许多,自身修为的施展,也多了清晰的参照,这一刻他突然有拔剑狂舞的冲动。
细细将师父施展的三个招式,所有能记住的部分在心中默记了几遍,确认并无遗漏,小毅才睁开眼睛,看向丘翳风求肯道:"师父,第三个招式,您能再为我施展一遍吗?"。
小徒儿的要求并不过分,丘翳风便又施展了一次逆风剑法,这次特意控制了节奏,以便小毅能看清,待施展完,等小毅默记了片刻,丘翳风便开始为他讲述其中的精要,并回答他的疑惑,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师徒俩一教一受已经牵扯了大量武学知识和经验的传授。
眼见黑云越压越低,狂风倏然变小,不一会已经止住,天际雷声轰隆,丘翳风知道暴雨将至,对着小毅嘱咐道:"今天传授给你的,务必牢记,明日便将这些道理用到河水中习武之时,你可做得到?"。
小毅郑重地一点头,保证道:"师父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对了,这三招都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我施展了,别人问起怎么告诉他?",丘翳风呵呵一笑,月兑口道:"就叫-殛风三式-吧,这是师父自创的第一套武学,还从未在江湖上施展过,以后就靠你为师门发扬光大了",说着慈爱地模了模小毅的头。
"喀嚓!",濃厚黑云之中一道耀眼紫电穿行,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天空突然又暗了许多似的,站在山巅的丘翳风师徒分明看到,紫电在云中猛然劈落,化成一道巨大通天光柱砸落在西北极远的地方,转瞬即逝。
丘翳风眼神一凝,判断着这道雷霆的方位,心中暗道:"什么地方竟然遭了雷劈?这世间还有妖孽不成?",心中想着,行动却不慢,一伸胳膊夹起小毅,身形如电般,穿行下山,不一会便到了山下,这才心下稍微安定,这雷雨天气,在山巅待着绝非安全,弄不好便会被雷劈。
师徒二人刚到谷口,天上便下起瓢泼大雨,两人终是被淋成了落汤鸡,回到家中,程英看着**的一大一小两人,不由失笑。先是给小毅换了衣服,又伺候丘翳风换了衣服,待将头发擦干,丘翳风看着门外黑压压的天空对程英感慨道:"以往的夏日,下这种大雨,我却从没有今天这种开心的感觉,不知是否因为有了家,有了你们,我的心也变得安定,无论遇到什么,总会感觉坚定而又满足"。
程英捋捋额角的发丝道:"行了,别肉麻了,你徒弟还在旁边呢?",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很开心,小毅嘿嘿傻笑,汀芸儿给妈妈帮腔,刮刮鼻子,对着丘翳风吐舌头道:"爸爸,羞!羞!"。
抱着汀芸儿亲了两口,逗得她咯咯直笑,伸手去捏丘翳风的鼻子,丘翳风躲过,用额头抵住小家伙的额头,温和地说道:"跟爸爸一起看雨好不好?"。
"不好!",小丫头一嘟嘴,漂亮极了的小脸蛋眉头皱起,挣扎着道:"爸爸你放我下来,我要去玩啦",说着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丘翳风无奈之下只好把宝贝女儿放了下来,任她去玩,突然想到,不知道草庐是不是漏雨,便对程英道:"英儿,我到后院草庐去看看,你们待着吧",说完,披了件蓑衣便出门向后院而去。
到了草庐,看到里面一片干爽,也放下了心来,进到昏暗的屋中,体味着周围的一片寂静,听着外面的"哗哗"雨声,丘翳风心中也安宁下来,搬过凳子在门口坐了,看着院中的大雨,喃喃道:"小丫头片子,你不看,爸爸自己看",说完嘴角亦露出了微笑。
"轰隆!",又是一声震鸣响彻在天际,让丘翳风将视线转到了天空,看着倾盆大雨落下,想着雨水落地最终汇流入江海,蒸发后复还于天空,制造出这种电闪雷鸣的景象,他不由自语道:"这不就像是人体内的内息循环,周而复始,流转不息,生发之间,在乎一念"。
想到这,他脑海中突然雷鸣电闪,陷入了沉思之中,眼神仍愣愣看着天空,一瞬不瞬,"喀嚓",一道霹雳行空,丘翳风眼角一颤,仍是一动不动,又过了扎茶功夫,"喀嚓",又一道闪电在头顶天空闪没,丘翳风眼中精光一闪,捕捉到了微妙的瞬间。
思感触发,身体立时有了反应,内息涌动之下,丘翳风身形立时拔起,眼中望穿秋水,遵循着脑海中推演着的云天雷霆的触发轨迹,脚踏玄名,掌划乾坤,渐渐身体上升起了比任何时候都浓郁的氤氲气息,体内发出呼啸雷鸣之声,整个人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一招一式中,气势渐渐蓄积到了顶点,全身的劲力在一瞬间的急速流转中聚合中成一线,即将炸开,这时,丘翳风眼中精光爆闪,向着门外的空处一掌闪电般划出,掌出势缓,徐徐而降,但却偏偏给人快到不着痕迹,无法捉模的感觉,只见虚空震颤,一道弧形半月状空隙带在雨幕中向外急速飞斩,闪电般破开雨幕,撞击在丈余外的篱笆墙上。
"碦呲",篱笆墙上被圆弧空隙带穿透的地方,顿时出现了整齐的切口,整段墙都被摧折的向外歪斜,收掌而立,丘翳风眼中精光隐没,凝视着不远处歪斜的篱笆墙,露出意外之色,没想到新领悟出的招式,劲力透空竟能如此犀利锋锐。
"这一招是参悟气升成云,雷霆行布而后震落为雨的道理创出的,招式中劲力的凝聚、密实,当世武功怕少有可匹敌的,一旦出招,如雷霆行空,快到绝伦,实为霹雳手段,若非身手高绝者,抵挡亦不可能,当真是威力绝伦的攻杀手段",丘翳风将领悟的招式默默推演完善了一遍,暗暗总结道。
这场大雨下了近半个时辰,随后渐渐转小,傍晚时,雨势已歇,丘翳风悄悄回到前院,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字不提后院篱笆墙损坏的事情,直到第二日一大早自己偷偷模模带着小毅扛回竹子准备修复墙体的时候,才被牛氏夫妇和程英等人发现,自然颇为尴尬,还好灵机一动让小毅顶了缸,心里暗自庆幸:"还是有个徒弟好啊"。
此时,在察合台汗国,天山博格达峰南麓的辉和尔地界,立着一处占地数里的大军行营,行营大帐之中,王子兼西路军统帅木八剌沙,正焦急的来回踱步,生满胡须的嘴里正不停念叨着:"长生天保佑,一定要保佑我幼子平安,木八剌沙愿付出一切代价,必将终生信奉您,祭祀您,伟大的长生天啊,您一定要听到我的祷告",方正的大脸上满布着哀伤和痛恨,似乎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报!",随着长长的一声报讯声,一个健卒奔来单膝跪地回禀道:"启禀王爷,有一个自称是摩尼教光明护法的老头前来探营,称有要事要见王爷"。
"不见,不见,赶他走",木八剌沙烦躁的挥挥手道,他生平最讨厌传教之人,知道摩尼教在当地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教派,不过向来比较安分,所以一直与蒙古大军相安无事,治下教派不生事,他自然也懒得去找人麻烦。
"可是王爷,他",这报讯的军卒为难的还未出口,便被木八剌沙打断道:"可是什么,不管他说什么,立即赶他走,不走就以叛乱罪处死",说完他冷冷地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