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谱侠录 第六十八章 风云始动 下

作者 : 云竹空

"好霸气!",司徒宏看着杨过正眼都不瞧全真教武功高强的诸大弟子一眼,气势煌煌如日,顿时暗生钦慕,再看看清丽绝尘的小龙女,也不由觉得二人当真是天造地设一对,继而心中却生出无比酸意,若是自己而不是这英气逼人的杨过,与这仙子般的小龙女携手同心,纵横江湖,该是何等快意!

再说丘处机,先前看到杨过出手,分寸、尺度拿捏到恰到好处,手法精妙绝伦,全身劲力周被,凝而不发,显然已步入超一流高手境地,他便知道全真教上下除了师叔周伯通,恐怕再无人是他敌手,若是刘、王二位师兄弟尚在,五子联手施展此前创出的合力制敌的功夫,未必不能一较长短,此时却是无可奈何,冷喝一声:"都退下",丘处机走出高台案几,下得场来。

"师兄,不可!",郝大通和孙不二急叫道,也匆匆跟了下来,全真教诸大弟子本已止步,也立时涌了上来,一大群人呼啦啦围上了杨过和小龙女。

"混账!都听不到贫道的话吗?退下",丘处机气急,声音都有些沙哑地厉声喝道,他看着众人仍在犹豫,又竭力喝了一声:"退下",险些呛的咳嗽出声。

众人知他心意已决,暗捏剑柄,恨恨瞪视着杨过、小龙女二人向外退了出去,不过却没有一人真正放松戒备,都凝神准备随时扑上。

"杨过,当年你父亲之事贫道引以为平生之恨,至今也难以释怀,但却没有一刻后悔过为他立碑所书铭言,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当然贫道也月兑不了教导不严的罪过",丘处机字字铮铮如铁的看着杨过的眼睛说道,老迈的身躯里,透着的却是一生从不妥协的刚直。

"你住口!",杨过怒喝道,"我父亲人既已死,还有什么事不可原谅,你们,你们简直是,丘处机,看剑",他暴怒到已说不出话来,手腕颤动,一剑向丘处机快如闪电地刺了过去,自小在全真教的经历告诉他,丘处机为人严苛,却不愧是个有道高真,因而虽含怒出手,却未有取他性命之意,出剑劲急,也不过指向对方肩胛软肋。

"噗嗤",一剑刺穿了丘处机的肩胛,老道也不躲闪,只身形一颤,继而巍然不动,神情仍是肃穆地看向杨过道:"既然你今日来到重阳宫为那逆徒讨回公道,当年的事情也该告于你知道了,不过,话出自老夫之口,信与不信全在于你",说着便从当年逃避金人追杀结识杨铁心和郭啸天说起,将当年有关杨康的种种择要说了起来。

杨过被老道的刚毅所慑,初时还在将信将疑倾听,到后来听到杨康终究贪图富贵、沦为金人爪牙,屡次陷害郭靖时,已然动容喝道:"住口,不要再说了,你,你这是污蔑",说着便神情狰狞地想要抽剑。

丘处机抓住剑刃,让杨过无法抽动,身上血液侵染了半个身子,脸色惨黄如金纸,却仍是铁骨铮铮,容色不改,继续将杨康谋算中原、陷害郭靖、黄蓉,逼死杨铁心,勾结欧阳锋,种种奸恶的事情继续说着,与当年欧阳锋的选择、粉饰之言已是大相出入,从这个角度看来,杨康简直就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杨过震惊不能言,嘴唇颤抖,脸色煞白。

全真教上自郝大通、孙不二,下至五代以下记名小道士,无不动容哭泣,连声喝止杨过,哭劝丘处机停住赶紧止血包扎,但老道不为所动,厉声喝止全教上下的轻举妄动,直至将杨康铁枪庙自寻死路说完,郭靖如何收敛埋葬,他而后立碑,这才忽然停住,平静看向杨过说道:"今日老道所言句句属实,你为人子,为父找回公道无可厚非,但老道从不后悔所书之言,你要杀老道,动手便是,老道死后,全真教上下也不会找你和龙姑娘寻仇,你们可都听见?",说到最后用尽余力,大声向着周围喝道。

虽万分不愿,全真教众弟子看着强弩之末的长春真人还是俯首禀命道:"尊真人法旨",杨过对身外事充耳不闻,松开剑柄,脚步一踉跄,惨笑着道:"不是真的,你们窜通起来,故意诬陷我爹,不是真的,不是",说着如疯魔般转身狂奔,小龙女叫一声"过儿"担心地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丘处机看着杨过身形远去,眼神黯淡下来,身形一晃,仰身倒去,身后传来众全真教弟子的惊呼之声,纷纷赶来救援。

一路狂奔下山,不觉间回到了古墓之前,杨过仰天呐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别人一样有个完整的家,有个哪怕普普通通的父亲?啊——!我恨——",怒吼着双掌对着身前的小树狂击,"砰"、"砰"、"砰"、"砰",全身的内力如山崩海啸,聚集在双掌之上。

"喀嚓",小腿粗的树干,硬生生被他拍断,此时小龙女也来到了近前,看到杨过疯狂的样子,并未上前阻止,她知道杨过心中的酸楚和愤恨需要发泄,她只在杨过冷静了之后紧紧拥住他轻声安慰,告诉他,他还有她就足够了。

杨过心中积压二十多年的不甘和怨恨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他全力倾泻着自己的情绪,双掌已经肿起,他不管不顾,内力继续在体内暴戾地流转,狂涌向四肢百骸,他要毁灭,要破坏,要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像他一样再也无法享受安宁,从此凄凄厉厉。

"啊——!",接连暴力似的施展了"蛤蟆功"、"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和九阴真经上的绝顶武学,内力得到充分的宣泄施展,无意间将最早修炼的"蛤蟆功"推向大成,杨过突然仰天长啸起来,声震十数里,当真如虎啸猿啼,震聋发聩,原来内力竟自获得了突破,本来他这般不顾后果的宣泄,事后必然大伤元气,但福祸相依,没想到,内力获得了爆发式的宣泄竟而更上一层楼,正合了"不破不立"的道理,转祸为福。

自入古墓到而今,近二十年来,杨过九成时间都在用寒玉床修习内功,内力积蓄日厚,这寒玉床还另有一桩好处,大凡修练内功,最忌的是走火入魔,是以平时练功,倒有一半的精神用来和心火相抗。这寒玉乃天下至阴至寒之物,修道人坐卧其上,心火自清,因此练功时尽可勇猛精进。

睡在这玉床上练内功,一年抵得上旁人平常修练的十年,杨过天纵资质,更不在话下。少年时,自当遭遇丘翳风接连受挫后,他倍感压力,夜睡日卧,纵在睡梦之中也是练功不辍,而常人练功,就算是最勤奋之人,每日总须有几个时辰睡觉。要知道练功是逆天而行之事,气血运转,均与常时不同,但每晚睡将下来,总会将日间成果散去些许,但杨过梦中非但不耗白日之功,反而更增功力。此消彼长,时间愈久,与外人拉开差距愈大,今次突破,终于量变生质,杨过功力之强之纯,足以笑傲当世,而此时年龄不过三十余岁,若不为武学奇才,又谁人可当?

功力突破,精气神意通达,杨过自然冷静,但于生父之事,再难以放下,心中在报仇与耻辱之间摇摆,难以决断,自此郁郁寡欢,每日只有勤修武功,以将此种烦心之痛压下。

转眼一季过去,春暖花开,杨过将降龙十八掌已参研精熟,知道自己再怎样练也无法比郭靖掌握的更精深,以今日修为眼界,再参悟当年义父所创"破降龙十八掌",其中精义再不是莫测高深,已能尽悉其中奥妙,然而,到此时,心下却也只能一叹,此法只能破解"降龙十八掌"是抵御之道却非克敌制胜法门,即便如今修为大进,再对上习练"九阴真经"已近大成的郭靖怕也是输多胜少,除非短期内修为再进一步,或者自身掌握了更强法门,然而这都是朝夕间不可能成就的,杨过静立在林中,看着树梢鸟儿飞鸣不由陷入沉思。

"喳喳",在树梢间盘旋的两大一小三只麻雀欢叫着飞向远处,陷入沉思中的杨过忽然眼神一动,醒转过来,看着远去的三鸟,喃喃道:"鸟儿尚知生养之恩,奉尊父母,若没有父亲,如何能有杨过今日?父亲惨死,若此仇不能报,我杨过还有何颜面为人子,立足天地",想着,杨过心头的阴霾散去很多,然而仍是不能释怀,心中还有一道枷锁未能打开。

"过儿,该吃饭了!",小龙女柔柔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过收起思绪,温和地笑笑道:"龙儿,又做好饭了啊?呵呵,好,想必又是一顿可口美味,辛苦龙儿了,我们走",说着牵起小龙女的手向着小木屋走去。

行至中途,两人都是身形一顿,却见一个古怪身影,从前方岔道恍惚而过,身法当真高明,细看才发现,是一个灰衣老者腋下夹着一个**岁孩童在向古墓而去,眼中露出疑惑,两人悄悄跟去。

这一老一少到了古墓,那少年立即被放了下来,他走到古墓前,看到墓口已经被断龙石堵塞,神情似乎很愤然,嘴里似在念动古怪的咒语"法克"什么的,接着对那老者无奈道:"洪师,看来我们只能走墓后的通道了"。

听到这少年的话语,隐在一旁的小龙女和杨过顿时一惊,未想到这不知来路的少年对古墓竟如此熟悉,此时,那清瘦老者颇有些犹疑的对着皱着眉头正转身的少年问道:"少主,此地真有你所说的绝顶武功?"。

那少年虎背猿腰,身形纤长笔挺,正龙行虎步地背手向墓后走去,气度凛然,威严甚重,这等资质仪表,显然绝不是寻常家的孩子,闻言头也不回地道:"当然,这么多年,洪师何时见我办过无把握的事,到了墓中你自然会知晓",老者想想年前的少林寺之行,虽然颇多周折,终是抄录了少主念念不忘的两门神功绝技,这少年似乎生而知之,高深莫测,或许当真是大明尊降世,由是他信心大增,快步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那少年,清秀俊俏的面庞上此时却皱起眉头,眼中闪烁着这个年纪绝不该有的冷厉,嘀咕道:"那两人不知在哪里,还得小心行事才行,该死的,为何让小爷晚生这许多年,好大的风头都被那姓牛的和姓丘的占据,也不知这二人是否都与我一样,还是只有其中一个是和我同样来路,等着吧,终有一天,会让你们明白,什么才叫人中之龙,这天地注定要为我改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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