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奴婢这就去。////”那侍女连忙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出去了。
魑魅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再次溢出笑容来。只要能把他锁在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他恨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葱白的手指再次滑过南墨衣的脸颊,魑魅轻声呢喃,“废了太子……毁容公主……杀姐姐,烧府邸,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可惜只怪他爱错了人,否则我倒不介意与你成为好友……不过……没有如果了。”
处于迷蒙意识的南墨衣顿时清醒,这盘旋在脑海中的诸多话语终于全被她听进去。
城南夜……高璨……千冰寒莲……魑魅……毁颜丹……?
南墨衣一震,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得不到身体的掌控权。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动不了身子,仿佛失去了身体支配权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魑魅接过那侍女的毁颜丹,黑色的丹药在指尖流转,媚笑道,“放心,到了他手里,你会死得比在我手里更惨……咯咯咯咯……”
那酥得骨头都要被麻痹的声音逐渐靠近,容不得南墨衣拒绝,黑色的药丸便融入口中。
她只觉得面上一痛,脑海轰鸣一般,将她的神志再次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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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片冰原。
茫茫天色与地面一至,放眼望去不见丁点绿意,只有那高耸的冰山,成为莽原上的唯一点缀。
天边不过白云两朵,太阳的温度分明很高,却不见一点雪水融化。
偶尔有一阵清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冷意。
这样的一片惨白,却突兀的出现一点红点。
细细一看,便可知那是一辆喜轿。
火红妖冶的颜色代表吉祥,身着火红袍子的男丁扛着轿子。
若要说是嫁娶,这阵仗未免太过奇怪,因为除了那扛轿子的四人,竟然就再没有别的跟随者了。
南墨衣浑身穿着火红色的艳袍,头上蒙着火红色的盖头。
在这一摇一摆的喜轿内,南墨衣的意识再次苏醒。
却如同之前醒来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南墨衣的心微沉,看来这魑魅虽然给自己解了毒,却还是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些手脚。
不知城酋堰如今人在何处?是否已经寻得了琉璃塔,发现自己不见了?
南墨衣不由得咬牙,她如今的容貌已经改变,就算城酋堰要找到自己,那难度也会加大许多。
只是不知魑魅如今将自己送往了何处……
这摇摇摆摆的,想必是在轿子里,外面没有任何人出声,想必是在赶往哪个地方。
而这温度又这么冷……到底是哪里?
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摇晃着,打在脸上有点刺痛。南墨衣沉了沉心,正准备再次尝试移动身子,耳边却忽然响起了剧烈的风声,原本就起伏不断的轿子猛地一晃,南墨衣的头猛的撞在了轿子上,疼得她忍不住抽气起来。
“怎……怎么回事!”
那扛着喜轿的大汉被这突然挂起的强风吹得都要稳不住,身子歪歪斜斜,一个没平衡好,便在狂风中滑倒了。
而其他大汉同样把持不住平衡,连忙月兑手放下轿子。
这风大得诡异,简直要把人吹走,那几名大汉中的一人忽然涌上恐惧之色,疯一般的往回逃,“快逃啊!!”
喜轿内的南墨衣终于在那轿子的来回晃荡中睁开双眸,一道凌厉的光芒射出,入目的竟然是一片火红,再低头望自己身上,也是一片火红。
出嫁?!
忽的一阵强风猛地席卷而来,整个喜轿竟然被吹得飞了起来。那一干男丁看到了,连滚带爬,不断嘶喊着救命,却只听风中几震撕裂的声音,叫喊戛然而止,让人头皮发麻。
南墨衣拼命抓住轿子的窗沿保持平衡,无奈仍被重力甩了下去。
半空中喜轿内坠落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断翅的蝴蝶一般,人们不禁等待着这悲惨的结局。
红盖头被吹翻,在空中滑过一起艳丽的弧度。南墨衣眸光微凝,身下竟然是一条无法估量的冰川鸿沟!
本以为注定悲惨的生命,竟然在空中强行扭转了身体,南墨衣眸中闪过一起金光,手指猛的抽出自己头上长长的发簪,在自己身下这近百米高的冰川狠狠划下。
尖利的声音刺得耳朵发疼,剧烈的摩擦力很快就将簪子磨去了一截,南墨衣的手心发疼,终于见到沟壑底部。
南墨衣翻身一跃,单手支撑,安全着地,冷若冰霜的眸子扫过四周,一片苍茫的白。
忽的感觉背脊发凉,南墨衣转头,竟见一男子盘腿坐在冰层中……似乎是被冰封了……
南墨衣的心竟然咯噔一跳。
那男子长发未梳,如同绸缎一般洒落肩头。一对凌厉的剑眉,双眸紧闭,红唇紧抿。
他端正的坐在那儿,一袭白衣如画,整个人出落如同谪仙一般,不可靠近,不可亵渎。
南墨衣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隔着冰面,里面的男人如同睡着了一般,又似被封印其中。黑色的眉毛上挂着点点碎冰,南墨衣不由得伸手,抚上那厚厚的冰层。
这人定然已经失去了生命,或许是被人封存在了这里。
确实,这般刺骨寒冷的地方,是保存遗体的最佳位置。
而南墨衣此时也并无多想,不过是可惜了一张俊容,简直可以与城酋堰行城南夜媲美了。
南墨衣仰天,只见一片苍白,了无人烟,方才送她来的男丁已经诡异的死去了,她更不知自己这是在何处。
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为何来到这儿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回去的路。
但她没有害怕,前世的生死训练有多少,闯雨林,闯沙漠,死亡谷,黑暗山脉。从小就开始训练的她,早已对死亡麻木。炼毒,训练,忍饥挨饿,挨打受伤,家常便饭。
她害怕不起来。
南墨衣收回抚模着冰面的手,白皙的手心已经冻得通红。
她忽的想起来,魑魅强行给自己吃了一颗毁颜丹……
她的容貌变了?变成了什么样……
她说到了他手里……谁的手里?!
南墨衣抿唇,迈开步子,约莫估了一个方向,便要离开此地。
当务之急是要快点离开这里,要是遇到魑魅口中的那个人,也许有大麻烦。
可走了没几步,南墨衣忽的觉得背后有些凉意,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弥漫而开,南墨衣怔住,回过头。
那冰层里的男子竟然睁开了眼睛!!!!
那狭长的眸子微微垂着,一丝金光泄露。
若不是之前他双眸紧闭,如今却露出眸中的金光,南墨衣还无法确定他睁开了双眸。
南墨衣浑身紧绷,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可置信。金色的眼睛……他在冰层里……绝对不止冰封了一两天……
他……不是人么?
那冰层中的人如同梦醒一般,呆坐着,眸子始终合着。
南墨衣心跳如鼓擂,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一般,直长的腿迈动着,再次回到那男人的身前。
暗自心沉了沉,南墨衣咬了咬牙,按理来说遇到这种状况自己应该是立马走人的……怎么她反而回来了?
贴着冰面,南墨衣眯眼望着那被冰封的男子,如同孩子望着橱窗里的玩具,新奇,疑惑。
而那冰层中的男子除了睁开那一线眸子以后,就一动不动,如同冰雕一般。
南墨衣仔细盯着他的眼睛,除了那眼底的流光,什么也看不出来。
正当她准备起身退后的时候,那男子的眸子忽的完全睁开。
如同遭到电击一般,南墨衣瞬间失色。那金黄色的眸子带着她看不懂的光,越过冰层与空气,刺穿灵魂,撞击在她身体上,她竟然险些要站不稳。
一人立于冰层在,一人坐于冰层内。
漆黑与金黄对撞,南墨衣脑中那条小蛇再次逃窜起来,疼得她咬牙出声。
那日梦里对峙,金黄色的瞳孔如睨蝼蚁一般的望着她,沉稳的声音带着雄厚的威严,在耳畔炸响。
宛如圣院内传唱的圣经,虽然不知其意,却予以人内心极大的震撼。
南墨衣痛坐在地,那冰层中的男子竟缓缓站了起来,那冰层分明将他的身子完全冻住,不留缝隙。
可他竟然就那般站起来了,仿佛只是坐立于空气中,来去自如。
他伸手,覆盖在南墨衣之前模过的冰层,金色的眸子望着跪坐在冰层那一边的南墨衣,嘴唇张开,不知在呢喃什么。
南墨衣吃力的睁开双眸,太阳穴的抽痛感几乎要把她的神志完全夺走。
这个男人太危险,她必须立马离开。
然而不待她起身,男子便穿透冰层,带着寒冷的气息,站立于南墨衣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忽的半蹲下来,轻轻扣住南墨衣的下巴。
对上那双金色的瞳孔,南墨衣头中的撕裂感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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