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是残忍的,在每个沉睡的深夜,在梦魇里一层一层地拨开,让我一个一个数到手指颤抖——
天色渐暗,我正躺在那个发霉的储藏室,我听到房间的门锁被打开,那个女人走了进来,我看到她的嘴角勾了勾,手上拿着一把刀,眼睛发红地望着我。
我和她对视良久,一种寒冷从体内涌现,她好像在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却突地像上了发条一样朝我奔来,将刀刺进我的身体,一阵剧痛从月复部传来,她的笑容在看到鲜血涌出后变得更加夸张,不断地向我身上刺进,可我却无力反抗,只有极致的疼痛与千穿百孔的身体。
她的五官逐渐扭曲,那种笑容让我窒息。
“砰”一个闷响,阵阵疼痛从脑袋传来,我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而因为恐惧我猛地一起身,撞上了床头的隔板。
我咬了咬牙,感受疼痛带来的心灵充实。
“阿螨,”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捂住了我的头,熟悉的声音对我说:“做噩梦了么?”
我睁开眼,从刚刚的梦境中月兑离出来,海深正坐在床头一脸担心地望着我,他的一只手捂着我撞到的地方,试图在帮我减轻疼痛。
我将眼神移到窗外,“没有,”我顿了顿,“可能是翻身的时候撞到了。”
一阵眩晕,眼前黑了黑。
嗯,是翻身的时候撞到了。
我将头转过来,望着他,“你一直都没睡么?”
“刚刚在床头睡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好像还夹杂着歉意。
额……
我拍了拍我身边的地方,停顿良久,“你睡这吧。”我听到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变成蚊子‘嗡嗡’般的声响。
我不敢看他,差不多等了五分钟,还没有任何动静,在我开始忐忑时,一个从鼻腔发出的单音节让我愣住,“嗯~?”
敢情这么久他都是在发呆,我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有些愤怒地靠近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让—你—睡—到—我—旁边来……”在说到后面一个‘我’时,停了停,最后三个字快速地一笔带过,声音小到我都没有听到。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好像惊讶于我的‘豪放’。好吧,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说过,我是豪放派……
大概过了两分钟,又是一个从鼻腔发出的单音节,“嗯。”轻轻的,像是怕惊到什么一般。
这个字让我全身麻了麻。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了下来,以一直蜗牛的速度向我靠来,带着床单摩擦的声音,他的手环住了我的腰。
我有些惊讶他的举动,我只是不想让他在床沿睡落枕了而已,真的,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他落枕,才让他到床上来睡而已。
好吧,其实我是对刚才的梦心有余悸,嗯,心有余悸。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靠在他的胸口。
我听到他的心脏强且快速地跳动着,在这温暖气息地包裹中,那规律却复杂的声音让我渐渐入睡,仿佛累了很久的心缓缓沉睡。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再次想起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一直想要的家就是有他在旁,而恰恰他的心也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