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主要的事务是负责在学府教学,时常要向皇帝汇报皇子皇女们的学习情况,所以立储之类的事情和她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她也乐得如此,否则万一自己站错了队,将来招了新皇记恨,自己脑袋搬家不说,还要连累林哥和琴姐,以及整个山寨的弟兄。
不过,她以为她两腿一翘高高挂起,可是有人不愿意放过她,非要让她来趟这一趟浑水。
这几天,林凡回到学府教课,她特意留意了一下徐瞻泰和徐瞻善兄弟二人。毕竟去世的是这两人的嫡亲大哥,他们两人会有什么反应?
徐瞻善没有像往常那样脸上露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话也少了很多,要不是他还专心于何数,林凡都差点以为他是徐瞻泰了!
而徐瞻泰,林凡自从回来以后都没有见到过他。
平日里上课时,徐瞻泰除了会和徐瞻善抬杠、斗嘴之外,基本是总是冷冷的,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还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然而林凡在北山森林以及观音庙的这两次算是和徐瞻泰有过深层次的接触,她总是觉得徐瞻泰并不是像他表面看起来这么冷漠,他应该是故意隐藏掉了一些自己内心不想让人知道的情感。
带着这样的思绪,一直到了这一日的黄昏。她回到自己的宿舍小院里,打算在厨房里折腾出一顿饭来,不想却来了客人——陈贵妃身边的心月复内监。
那内监笑嘻嘻地对林凡说道:“贵妃娘娘有要事相商,还请林先生随咱家往宫里走一趟。”
林凡自是面上应了,跟着那个内监就直接进了宫。可是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自己只是个又没权又没势的教书先生,这个陈贵妃到底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这个边外人员商议呢?当然,等到她入了陈贵妃的宝月宫,谜底也就渐渐地付出了水面。
进了宝月宫,林凡就看到陈贵妃还是隔着竹帘端坐在后面的主位上。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陈贵妃也没摆什么架子,和和气气地赐了她坐,还命宫女们上了点心。
待她坐下后,陈贵妃徐徐开口道:“听说林先生是前几日刚探完亲回京城?”
林凡自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因为微臣的家兄成亲,所以回去了几日,前几天刚刚回来。”说实在的,她是绝逼不相信陈贵妃大老远地派人把自己请进宫来只是为了拉家常。
陈贵妃点点头,幽幽地叹口气,道:“宫中最近事多,太子他又……”说着,拿着绢子印了印眼角,仿佛很是伤心的样子。
“太子殿下早薨,确实令人惋惜。”林凡也跟着她附和地叹息了一声,只是以她对陈贵妃的认识,陈贵妃的表现无非是做出一副贤妃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来。当然,真正的戏肉也就在此开始了。
“太子这么走了,皇上是伤心欲绝,本宫看着皇上的龙体也一日不似一日。所以也想为皇上分忧。”陈贵妃的语调哀愁,好似真的也在为太子突然薨逝而难过,也真的很想为皇上分担忧愁。
林凡不动声色,“贵妃娘娘贤德,不知有何事要吩咐微臣?”
陈贵妃见林凡似乎很识时务,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太子生前与宫中的诸位皇子感情甚笃,太子这么突然走了,想必他们一定很难过。”
“兄友弟恭,可见诸位皇子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密切,只可惜太子殿下他……”林凡看着陈贵妃虽然已经把重点转到皇子头上,可是说话还是弯弯绕绕的,她也就只能跟着陈贵妃见步行步了。
“是啊,本宫就是担心他们几个为了太子的事情太伤心,而误了学业,给皇上那里添了心事。”陈贵妃不失时机地切入了正题,“所以本宫招你入宫,就是想问问,众位皇子近日来的情况如何?”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林凡心底里冷笑了一下,她也听蒲六鲁说了,现在朝堂上为立储的事情分为了两派。她估计是这个陈贵妃收到了什么消息,这几日徐瞻泰没有出现在学府,陈贵妃像自己求证之后,也好拿来做大文章了。一时间,她开始同情徐瞻泰了,他的嫡亲大哥刚刚薨了,这么快就有人开始要算计他。心里又有点恼恨徐瞻泰这个小子太不争气,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还这么不安分。也后悔自己为什么早没想到这些事,这样也好去他府上把他给拽回学府。
“太子的事众位皇子都很难过,当然情绪也就比以往低落了很多。”林凡想避重就轻的含糊过去。
林凡是这么想的,但是陈贵妃似乎一点都不肯含糊,眉毛一挑,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本宫听说自从太子薨了,安王就没有在学府出现过?”
徐瞻泰没来学府,这种事情其实也就是件小事,可是要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可就不好说了。太子之位也就是未来的皇帝,当然不能感情用事,他们要处心积虑除掉徐瞻泰的这个候选资格,只需要说,虽然哥哥去世,弟弟伤心难过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国家社稷面前,要以大局为重,这么感情用事,连这点风雨都扛不住,将来如何承担国家这个重任?
林凡千思百转之下,说道:“听人说安王殿下是告了假说身子不适,微臣也是前几天刚刚回的学府,一时忙于手上的事情,倒是忘了派人问候安王殿下。”
果不其然,她透过薄薄的竹帘,看见端坐在正座上的陈贵妃不像之前一样挺直着背脊,很显然地流露出一股失望的姿态。感情用事固然不对,但是你总不能拿着人家身体不适大做文章吧?
她这边还在为自己的完美回答感到满意时,那边陈贵妃却开口说道:“林先生,你也说了,你只是听说,其实安王压根没有派人来告假,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禀明皇上呢?”
林凡微微一怔,顿时明白里陈贵妃的用意,这是千方百计地要整徐瞻泰!!她对陈贵妃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实在觉得恶心,而且她有山贼的特性——仗义。虽说和徐瞻泰交情不深,但她看不惯陈贵妃这么算计人!不恶心恶心这个陈贵妃,她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于是又开口道:“有些话,微臣不知当不当讲?”
陈贵妃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心里只道是这个小子识时务,能给她透露点别的信息。忽然间又来了精神,说道:“林先生但说无妨。”
林凡微微一笑,“微臣前几天在学府无意中看到,安阳公主她和武定侯世子两人躲在假山后面……”说到这里也就不再说下去了,聪明的人不需要多说也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
陈贵妃脸色一阵陈发白,虽然安阳公主和徐瞻恒继承皇位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这是在太子薨逝的当口,国丧期间本来就禁止这些事情,还牵扯到了自己女儿,和自己的侄子,这个不但影响了她本人及武定侯的风评,还有他们两人的公信力,同时也能拉低了人家对徐瞻恒的评价。这事要是传出去,皇上肯定是大为恼火,那么她儿子这辈子都和皇位无缘了。
陈贵妃向林凡横了一眼,心底里升起一股怒火,这小子摆明了是在护着徐瞻泰,同时也是在暗示她,她要拿徐瞻泰上课缺席这件事做文章,林凡也能拿安阳公主和武定侯世子之间的龌蹉事情做文章。但是现在她还真没心思来对付林凡这个小角色,这股子怨气只能先咬着牙吞下去,以后再慢慢算账。
林凡把这事往陈贵妃这儿一抖,陈贵妃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研究徐瞻泰的事情了,心烦意恼地就把林凡给打发出去了。林小菇凉走出宝月宫,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她也不是傻瓜,自己这么做毫无疑问是把这位后宫的大boss往死里得罪了一次,恐怕以后陈贵妃一定会明里暗里给自己使绊子的!
林凡一路往宫外走,脑子片刻没有停过,现在皇帝还是活着,两边抢着这个储君之位。按徐瞻恒本人来说,人不笨,也不坏,虽然顽皮胡闹了一些,但他有陈贵妃这个老娘在,皇帝未必会知道这些。同时徐瞻泰和徐瞻善就比较弱势了,两人在课堂上大大出手,想必没少传到皇帝耳朵里去。再加上在皇帝面前,陈贵妃一直保持着贤良淑德的形象,综合这些因素,皇帝会不会考虑立徐瞻恒为太子,这个林凡还真的不敢确定。
她苦笑了一下,要是真让徐瞻恒登上了太子之位,陈贵妃会放过自己?恐怕自己的好日子算是要到头了吧?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一个黑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在想什么呢?老远就叫你了,都不搭理我!”
林凡抬头一看,眼前那人不正是蒲六鲁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午门处,她立即冲着他一笑,“我有事和你说!”不等他回应,就拉着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张望了一下四处无人,便极小声地把刚才在宝月宫里事和蒲六鲁说了一遍。
蒲六鲁越听眉毛拧得越紧,都快拧成了一条大麻花。听完林凡的这些话,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林凡咬了咬唇,“我不能装不知道,必须给他提个醒。”
蒲六鲁也是个利落的人,拉着她就走,“走,我陪你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