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她!烧死这个不要脸的妇!”
“天生的Y贱女人!”
“烧死她!”
“狐媚子!小妖精!烧死她!”
……
一群布衣像是打鸡血一样拼命地叫嚣着,平庸如这群村民,这把人活活烧死的戏码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在日复一日无奇又艰辛的生活中,每个人心中的躁动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于家在于家村一家独大,全村倚着于家吃饭,平日里佃户与东家难免有摩擦,却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看到于家的如夫人,已逝老太爷如花似玉的小妾偷汉子要被活活烧死,这无疑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大概也够了他们几天的谈资了。
被绑在刑台上的少妇,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上下,带着疲倦的脸上是仿佛不关己事的淡漠,只有飘忽不定的眼神中还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少妇的眼神在人群中飘离了一圈,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停了下来。
小姑娘名为歆瑶,今年只有四岁,是少妇的女儿,现在少妇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小人儿了。
……
所有的污言秽语冲击着歆瑶的耳膜,小小的她仰着头漠然看着身边一张张狰狞的脸。
这些人都是魔鬼,一个个想要吃人的魔鬼,娘亲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在他们的眼里竟这般罪不容诛?!
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汉朝只一年,却不想,就要亲眼看到自己在这里最亲的人被处以极刑。究竟是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待她于歆瑶?
娘亲被绑在高高的刑台上,四周堆满了柴草。
远远地看去,歆瑶看不清娘亲的表情,但她却能感受到娘亲的悲苦,亦能感觉到娘亲心底的平静。只是看着娘亲朝自己投过来的眼神,歆瑶明白自己是娘亲唯一的牵挂。
已经到了最后,娘亲最爱的男人还是没有来。他许给她海誓山盟,许给她一生白头,终究不能抛功弃名,与她荣辱与共。歆瑶心里有恨,这个世间薄情的好像永远都是男人。
歆瑶又抬头朝着自己的娘亲望去。
她现在也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岁月还没有来得及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依旧青春美丽,一如当年的芙蓉花,愈发有韵味。
可是,这群恶魔却要如此残忍的结束这么一个绚烂的生命!歆瑶被这里的气氛压抑的窒息,身体开始颤抖。
“我要去救娘亲,我要救她!”歆瑶再不去理会娘亲赴刑前跟她说的话,不准她来刑场,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准来,更不许在刑场哭闹。
她被娘亲藏在柜子里,眼睁睁的看着娘亲被人带走。最终她还是来了,因为,娘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是自己身体的生身母亲,让自己如何能连她的生死都不闻不问?
她要去救娘亲!一定要救娘亲!她抿紧了嘴唇,握紧了拳头,单薄弱小的身躯在人群中一路穿梭,挤到最前面。
十几只滴了松油的火把,窜起不安分的火舌,分别由十几个族里的壮丁执在手中。只等管事一声令下,窜上刑台吞噬了那个大家眼里不贞不洁的狐狸精!
少妇看着下边不哭不闹,一味往前挤的小身影,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无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只在说两个字“回去!”
歆瑶却倔强的回视娘亲,小小的拳头紧握,眼神露出的全是坚定……
“点……”
“慢着!”于管事点火令即下,被一个清脆的童声打断,众人的眼睛落在这个四岁孩童的身上。
“来人!把小小姐带下去!”于管事一挥手,一名壮丁立即上前欲要弯来抱歆瑶。
“你们不能烧死我娘亲,我娘亲并未做对不起父亲的事情!”歆瑶一边躲避壮丁一边大声说。
“小小姐,请您回去!”一个孩童如何能躲过大人的蛮力,歆瑶不管怎么躲,还是被抱起来。
歆瑶清亮如水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狠戾,小脚在下边朝着抱她的大汉裆下狠狠一踢,大汉吃痛,歆瑶趁机从他怀中跳下来,往前跑去。
这一年伪装为孩童的天真烂漫模样,今天要颠覆了。
……
于歆瑶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到这大汉朝,原本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想这么静悄悄的陪着自己的娘亲过日子,若能回去便回去,不能回去这样也挺好。
她在二十一世纪被沉重的生活压力折磨的身心俱疲,所以很珍惜在这里与娘亲相依为命,却简简单单的一年时光。
很难想像,在这个世界,没有了娘亲自己应该如何活下去。越是这么想,歆瑶就越要把自己的娘亲救下来!
“来人!把抓住小小姐,把她带走!”于管事对在场的家丁发号施令。
“我只是要跟娘亲告别!你们凭什么抓我!”歆瑶朝着抓向自己的手狠狠的咬下去!
于情于理,这个要求都没有理由拒绝,没有谁有理由不让母女进行最后的话别。
一时间,火场被歆瑶弄得鸡飞狗跳。
被捆绑在高台上的少妇,看着台下的小女儿,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欣慰。
“都停手!歆瑶只是想跟自己的娘亲话别,这么多大人如何为难一个小孩子!”一个身着青袍的人站出来大声说道。
歆瑶朝声源望去,是于府三少爷于子修。这个平时并没有很多接触的异母哥哥,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自己,歆瑶投去感激的眼神。
三少爷于子修,虽然是也是庶出,但是能力出众,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长委以重任,于家人没有一个敢小瞧他的。
于子修走向歆瑶,将他抱在自己怀里,然后鼓励的说道:“别怕,为兄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歆瑶湿了眼眶,却来不及道谢,朝着于管事大声质问:“于管事,你们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娘做了不耻之事?”义正言辞,周身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睿智。
不顾旁人讶异的眼神,歆瑶在心中冷笑,这些人都是听信谣言,根本就没有谁真正的去考证过,最多是拿着十多年前捕风捉影的事儿大加渲染罢了。
瞧见于管事无言,歆瑶有说道:“俗话说,拿贼拿脏,捉奸捉双。你们说我的娘亲做了对不起我爹爹的事儿,试问有谁亲眼看到过。”
她目光灼灼盯向于管事,并无半点惧意。
在刑场的人此时忘记去攻击台上的被他们视为破鞋的“荡妇”,开始对这个语出惊人的小姑娘议论纷纷。
早闻已故族长的小女儿自从年前落水之后,便有些异于常人之处,竟不是传言?
于管事被问的哑口无声,一时没了主意,唯唯诺诺道:“这……”
“若没有证据,又凭什么将我娘亲处死?”“趁胜追击”是歆瑶曾经在商场打拼多年累积的经验,“这样让我娘枉死,歆瑶不服!”
于子修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妹,脸上出了讶异还有骄傲!
他早前便知自己这个小妹时常一语惊人,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子。但不曾想,今天这个步步为营、句句中的小丫头岂是自己昔日看到的机灵小妹可以比拟的?
有这样一个妹妹,做哥哥的岂不觉得骄傲?
但是,毕竟是一个大家族的管事,怎能真的被一个四岁的小丫头镇住,只是片刻,于管事便正色道,“这是族长亲自下的命令,老奴不敢妄加揣测。小小姐若没有什么话要跟如夫人讲,可以离开了。”
“我要见大哥!国有国法,你们私自将我娘亲处死,是动用私刑!于家就是这么不把我大汉朝的律法放在眼里,不把我大汉天子放在眼里吗?”歆瑶如何能由他一句话就糊弄了过去!
听了歆瑶的话,于管事冷笑一声,道:“小小姐休得胡言!我于家一向对朝廷忠心,对皇上衷心,其实你一句话就能否决的!自古以来,法不责众,官威不压民俗,如今就算你见了这大汉天子也是没有用的。若是其他什么罪名,朝廷兴许会管,可是如夫人这种事却是于家的私事,皇上也是不能插手的。”
“你……”歆瑶想要辩驳,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歆瑶的视线里,是他!他来了!
歆瑶缄口,望向娘亲。
娘亲怎会没有发现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一瞬间,惊、喜、悲、苦,最后统统化作无奈融进一声叹息中去了。
歆瑶看到母亲这表情心中已是了然,娘亲不希望他因为自己毁了锦绣前程,放弃一生的追逐的梦想。娘亲不想,娘亲的爱歆瑶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若不是为他,娘亲不会把自己卖给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子。所得的聘礼,全部与他捐来一个差事,让他施展那所谓一身的才华抱负。
如今他功成名就,还能记着自己,娘亲已是欣慰,怎么会因为自己阻了他的锦绣前程!
“我认罪!你们点火吧!”台上少妇一语亦是心酸,亦是决绝!
“娘亲!不要!”歆瑶听到母亲的话,一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撕心裂肺的喊道。如果娘亲死了,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会如同孤魂野鬼,没人陪伴,没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