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数量多得可怕,为首一只格外壮硕的朝警察局猛挥拳,发出粗粝的吼叫,紧跟着后面多得数不清的夜魔一起嘶吼。
“吼吼吼~”声音震得人耳膜打鼓,不少玻璃纷纷碎裂,那些保存完好的车警报直响。
“快跑!”
不用老鬼提醒,陈归转身就跑。跟在身后是吉尔和黄毛,陈归身上装备不多吉尔一样只有黄毛包里装了不少东西跑得气喘吁吁。老鬼一下出现在陈归前面,身上背着枪手里拉着杜老师。他大声喊:“跟上。”也不知他想逃到哪里?
后面地板传来轰隆隆的震动,陈归回头一瞥吓了一大跳,铺天盖地的夜魔嘶吼着追了上来,碍于车辆的阻挡没有立即追上。陈归向老鬼喊道:“往车多的地方跑,能挡它们一下。”老鬼闻言带领众人奔上马路中央,那里各种汽车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条街,他专门挑低矮的轿车跳过,怀中还抱着杜老师速度竟然没下降多少,始终留有余力。陈归几人有样学样从各种车顶上翻过,而追赶的夜魔成群结队在车群中相互推挤速度反而慢了不少。
领头夜魔见追不上,一下跃起攀住路灯,又一跃向令一根灯柱,像猴子一样在路灯上荡跃,没有了汽车的阻挡,很快接近了陈归一行。后面跟着的不少夜魔有样学样在路灯上荡起秋千,所幸几根路灯承受连续冲击断了,多数夜魔无法如法炮制。
老鬼跑的最快,他抱着杜老师突然跳上一辆卡车顶,回头就是一梭子弹,跳到最前面的几个夜魔中弹瞬间就倒下。陈归眼睛眯了起来,看来这些夜魔的弱点不只有头部。同伴的死亡让夜魔群更加狂暴,为首夜魔行动格外敏捷,老鬼连续几次瞄准都没打中。眼见陈归几人都跑到前面去,老鬼才拎着瑟瑟发抖的杜老师快步跟上,而每当有夜魔快要追上的时候他就又停下开枪来掩护。
陈归肺**辣的,跑到现在体力几乎耗尽,这几天吃的是压缩饼干,现在体力明显跟不上了。呼~呼~大口喘息着,脚步一点不敢放慢。再看看吉尔和黄毛,状况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大声问老鬼:“我们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咳咳~”风呛了他一口。
老鬼从他身边冲过:“下个街口拐角有地铁隧道,我要事先做准备不会再停下,跑不动就等死吧。”
陈归早把地图熟记于心,这是特工学校培训的基本技能,他不记得这附近有地铁。但老鬼的话让所有人燃起希望,陈归脚步也快起来。黄毛更是发出一声怪异的喊叫直接冲到陈归前面。吉尔却渐渐慢下去,毕竟是女人,体能还是比男人弱一线,他靠过去伸出手,没有缘由地就想帮助这个倔强的姑娘。吉尔咬着牙无声拒绝了陈归的好意,拼命跑着。陈归收回手不去看她,两人沉默却保持某种默契,没有比另一个更快一点。后面的夜魔越追越近,而拐角也近在眼前。
过了这街角,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果然有个隧道入口。黄毛见了脚步更快,他拼命地翻过一辆吉普的车前盖,身后大大的背包却被挂住,黄毛一个跟头摔倒,希望就在眼前,他拼命爬起来,身后的包被车盖上的天线挂得死死的,眼看夜魔就要追上,黄毛把背带解开丢下包连滚带爬,但还是慢了一线,眼睁睁看着陈归和吉尔率先跳下轨道冲进了洞口。他很清楚,被熊追的时候不用跑得比熊快,只要跑得比队友快。
为首的夜魔见猎物跌倒,一跃出常人十步远。眼见黄毛要被扑到,老鬼连开数枪,为首夜魔吐出一口鲜血。黄毛踉踉跄跄地终于还是冲进了隧道,夜魔还要再追,老鬼狂叫着:“往里面跑。”一边朝外开枪一边后退。等所有人退入隧道深处,已有不少夜魔顶着枪林弹雨冲到隧道入口。老鬼枪口瞄准隧道入口处一个闪着光的小白点扣动扳机,轻轻的嗖一声后是能震破所有人耳膜的剧烈爆炸。
陈归气还没喘匀,整个隧道像地震一样疯狂摇晃起来,陈归弓着腰想站稳,背后突然重压,然后是剧痛传来。陈归压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背后皮肉被破开**辣的痛,呼吸一下困难起来,每吸一口气都有血从鼻孔扑出,他拼命想起身却被身上的重量压得动弹不得。整个地铁隧道里弥漫着烟尘,看不清众人的状况,过了好久烟雾才散去。
背上重压突然消失,吉尔和黄毛都是一身狼狈,惊魂未定,他们帮陈归移开了重压。陈归拼命想看看周围,地上散落不少碎水泥块,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震下来的。这类地铁隧道的设计都有很高的抗震要求,没有直接爆炸的地方都这样了,可见爆炸的威力有多大。
他瞧见边上一块插着钢筋的水泥块有自己的血迹,我还真实倒霉啊,那么多碎块被最大一块砸到了,这玩意儿因为爆炸掉下来正好砸到自己。
陈归试着想爬起来,全身剧痛动弹不得,心里一沉,我失去行动能力,接下来生存希望渺茫了。
一直未出现的老鬼从入口处走了过来,刚才的爆炸应该是这个资深者的杰作。他扫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陈归,也不知是对谁说:“快跟上。”径直走向隧道深处,黄毛讪笑着:“不是哥们不帮你,实在自身难保啊。你自求多福吧,说不定撑到我们任务完成你就能回去了。”快步跟了上去。
陈归嘴唇轻轻蠕动想说话,声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带着血沫的嗤嗤声。吉尔眼神复杂,陈归看出她的不忍和无可奈何,嘴唇又开合一下。吉尔终于蹲下来,用衣袖把陈归嘴里的血吸去说:“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有什么想说就说吧。”陈归拼命抬起头,吉尔把侧耳听见他微弱的声音:“帮我坐起来。”吉尔把陈归上身扶起,陈归的背上骨头不知断了多少节软趴趴的坐不住。吉尔又费力把陈归一点点挪到墙边,有倚靠的陈归终于坐住了。吉尔看了看黑漆漆的隧道深处,手电的微光已经远去,再不跟上可能就永远跟不上了。陈归声音突然大了些:“出不去,我的包……食物……咳……给你,嗬嗬嗬……藏好。”声音好似没电的收音机微弱下去。
吉尔不明白陈归意思,大概是没听清吧,但还是打开陈归的背包,只有压缩饼干和几瓶水。她本不想拿,但对上陈归坚决的眼神,叹了口气还是带上了,走的时候吉尔回头又看了陈归一眼,他已经没了声息。
陈归的状况不能再坏了,特工学校里教过人体重要的内脏器官几乎全受不同程度的损伤,背部骨头断裂了一小半,脊柱似乎也受伤让他几乎支撑不起上身和头。这种情况就算及时得到救治也难免落下终身残疾,浑身几乎所有神经都在传递着痛苦的信号,没有传递的地方则几乎感受不到。这么强烈的痛苦陈归之前体会过一次,是梦中女孩被杀前。
陈归感到一阵燥热,隧道中一点风也没有。这一点陈归进来时就发现了,现在想来,地图上没有这个隧道标识说明这可能是个废弃的隧道,另一头大概也堵上了。慢慢挖吧获选者们,嘿嘿,我是不是太坏了点,陈归自嘲地想。
通道里手电光逐渐消失,吉尔也走远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的痛苦感觉不到了。一片宁静中,陈归看见了多年前去世的亲人在向他微笑,似乎是想伸手迎接他,他知道死期已至,心中毫无畏惧:带我走吧,先人们。
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此刻的安宁,陈归清醒了过来。
“怎么会是死路!”
“这隧道还没打通!”
“快去另一头看出口堵死没有。”
急促的脚步声……
“全塌下来,那炸弹威力这么大。”
“我从爆破孤岛空间带出来的,那个空间的主题就是炸弹。该死,该死,该死……”
只听见这些,陈归意识逐渐消失。又来到女孩的梦中,这次梦反复上演她死前遭受的虐待,当被匕首切断脖子,头颅还存活一小段时间的情况重复六次之后,陈归的意识拼命挣扎,紧接着头痛欲裂,他又回到地铁隧道中。赫赫地喘着粗气,心中害怕:我不会死后还要一直做刚才的梦吧,如果不是拼命挣扎不知要掉多少次脑袋,那几个施虐者的样子此时被深刻进陈归心里
,恨不得把他们活剥了才解恨。
但,那也要能活着回去才行,不消说自己身受重伤,就算身体完好也很难从这个封闭的地铁隧道中逃出,更可怕的是如果这里真的完全堵死那内部的氧气恐怕是有限的,不用渴死饿死只要过上一两天,这些人都要缺氧窒息而死。
通道的一侧传来叮叮当当的挖掘声,看来老鬼他们想挖出一条出路。陈归又渴又饿,身体的痛楚似乎都消失了,但能感觉到的位置也不多,比如双腿,此时连动下脚趾都做不到,手还能稍微抬起来不过陈归不敢再浪费体力做无意义的动作。
时间无声地流逝,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完全陈归的时间感逐渐失去。耳旁的挖掘声有时会停下,而后再继续,此外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告诉陈归又活过一秒。不知过了多久,挖掘声参杂进嘶吼和惨叫然后停止,陈归紧张起来,难道是夜魔冲进来了,他把手伸进外套里,战术背带上手枪还挂着。
如果夜魔冲进来,就给自己一发光荣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