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紫玉的一反常态带来的冲击并不比见陆海洋家长一事来的小,所以程以萱草草吃完早饭便屁颠颠跟着程修业出了门。
“爸爸,罗紫玉今天吃错药还是没吃药,也太吓人了吧?您怎么把她摆平的?还是昨天那事她根本不知道?”程修业**还没坐稳,程以萱已经火力全开,连珠炮般攻来。
程修业不慌不忙系上安全带,打着方向盘,“歆怡来电话时那嗓门,又哭又嚎,你猜紫玉她知不知道?”
“哦。”回想起以往岳歆怡告状时那阵势,程以萱吐了吐舌头,“早餐也没下毒……奇怪了,究竟怎么回事?”
程修业斜了她一眼,哭笑不得:“难怪不想吃早点就要开溜,你这孩子,满脑子都想什么呢?”
程以萱比他还无语,拍着胸口委屈道:“难道我的想法不正常吗?如果一个素来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突然之间亲人般待你,尤其还是在你严重违背了她意愿之后,换做是您,您不会这么想吗?”
话才出口,她便有些后悔。
果然,程修业的脸色瞬间黯淡,转而陷入沉默。良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小以——”
不等他多说,程以萱已笑眯眯将脸贴过去,表情十分天真无邪,“道!”
“啊?”程修业挑眉,有些莫名其妙。
程以萱继续嬉皮笑脸装得意,“想搞突然袭击失算了吧?女儿我可没有走神,一直竖着耳朵等答案呢。罗紫玉今天到底怎么了,现在您总该告诉我了吧?”
“哦。”程修业浅浅呼了口气,微微颔首,“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不会不高兴。”
“行,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生气!”程以萱竖起两根手指,一口应下。
见她答应的痛快,程修业也不再隐瞒,“你罗姨的心结是什么你也知道,所以我劝她,其实你和陆海洋暂时在一起也不错,起码能够让佑赫对你死心。至于将来,又有谁能够说得准?饭要一口口吃,事情也要一步步解决。再说就凭你的性子,又岂是打两下骂两句就能服软,还不如先顺着你,能够先将佑赫的事情解决了也是好的。你罗姨听我说的有理,心情一好,自然就成今天这副样子了。”
“哦~~难怪。”程以萱微勾嘴角,望向前方的眼中有光在闪。下一秒,她的目光已转到程修业脸上,笑靥依旧,“没想到爸爸您还很会劝人呢。只是不知道这话仅仅是说给罗紫玉听,还是爸爸您心里其实就是这样想的呢?”
一声低沉的嗡鸣声猛然从脚底窜起,程以萱猝不及防,身子被狠狠摔在了座椅靠背上。好在这情况只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程修业便缓过神,脚背一抬,放松了油门。
“没事吧,小以?”
程以萱看得出,程修业眼中的关切分毫没有作假,那种焦虑、那种担忧是发自内心的!无论何时何地,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总是她,并且一直都是。只可惜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竟然每一次都后知后觉,似乎每一次都必须等他伤透了心,她才追悔莫及。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心中狠狠叹气。
“我没事。”她轻轻摇头,懊悔地咬起嘴唇,直到嘴唇泛了白,“爸爸,您……没事吧?”
她小心翼翼地问,仿佛哪个字的音稍微咬重了,程修业便会改变心意,自此不肯再原谅她。
好在程修业还是程修业,那个永远爱她关心她的好爸爸,所以担心的一切并没有发生,缓缓转过来的那张脸上,温暖依旧。
“我是你爸爸,我怎么会有事?”
**********
忐忑不安熬过半个上午,程以萱还是忍不住给程修业去了电话。
“怎么了,小以,出什么事了?”难得在上班时间接到程以萱的电话,程修业显然十分惊讶。
“没事,没事,您别瞎想。”程以萱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楼道左右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我就是担心那谁……会不会为难您。”
程修业笑得坦然,大概亦是独自一人,说话十分放得开,“你是说你岳伯伯?嗨,你这孩子,不好好上班,还惦记这事呢。都说爸爸会处理了,你还不放心?”
“我当然不放心了!”忍不住提高了分贝,寂静的楼道中立时产生了类似回声的效果,程以萱慌忙噤声,默了几秒后见无人探头,这才用手罩住嘴,轻声催促道:“爸爸!”
“行行行,告诉你还不行?你这孩子!”程修业大笑,“说来也怪,今早与你岳伯伯他碰了几次面,原以为他多少总会有所表示,谁曾想这小半天过去,竟然一直风平浪静。我看或许是你多虑了,你们小孩子间的事,你岳伯伯他未必真放在心上。行了吧,现在知道我没事,你总该安心上班了吧?”
“可是……”程以萱依旧心有疑虑,不愿挂断电话,恰恰此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听声音似乎径直朝她而来,她也只好劝了父亲一句“多加小心”,草草收尾。
回转身时,来人已走到近前,一脸促狭望着程以萱笑。程以萱也对她报以微笑,庆幸自己电话挂断及时。
装模作样看了眼手表,程以萱“咦”了一声,“难道是表坏了?现在才刚刚到上班时间?”
白月的笑意立时收起,转而换上一副悲惨的模样,委屈劲儿十足,“以萱姐你就别寒碜我了,你当我一小实习生乐意顶风而上,迟到早退呀!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程以萱不太明白。
“是呀是呀,昨天晚上的事儿,不用我多说了吧?”白月刻意压低了声音,将脸凑到她近前。
程以萱恍然大悟,匆忙摆手解释道:“那个呀……哎,你哥都和你说什么了?你可别听他乱说!”
“嗯,我不听他的。”白月乖乖点了头,之后嘴角勾起,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不过,这件事还真不是他告诉我的。”
话至此处,不必再多问,程以萱也已对白月的潜台词十分了然。陆家昨晚出席聚会的人不过三名,既然不是陆海洋漏了口风,那自然就是陆氏夫妇。难怪小丫头会笑成这副模样,只怕已和陆氏夫妇二人一般,将她与陆海洋的事当了真。
如此说来,那就更有解释的必要了!
“所以你今天迟到,就是被你姑姑、姑父拉着说这件事?”程以萱模了模脸颊,有些无奈。
白月点头,透着十分的好心情,眼珠一转,又似从她的愁眉苦脸中悟到什么,伸手挽过她的手臂。
“这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姑姑的态度?其实你别在意。没错,我姑姑她现在对你的态度的确有些问题,但她绝对不是针对你。你也知道,她心里的儿媳妇人选本来是岳家那位,你们这冷不丁地一公布关系,又先斩后奏的,她一来心里没准备,二来女人嘛,心眼都小,肯定会不太高兴,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而且有我三天两头给你说好话,你还担心什么?”
“哎……”见小丫头说的煞有其事,程以萱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欲哭无泪:“我从来也没担心过,因为我和你哥根本不是那种关系。昨晚的事由头至尾只是一场戏而已。”
“啊?!”这次轮到白月不明白了,声调猛然提高,“戏?什么戏?你哄我的吧?”
程以萱竖着手指“嘘”了一声,想想还是决定先不解释,免得隔墙有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上班,中午吃饭时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