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五彩的魔法流光在夜色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美丽,小巧的纸鹤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静静地停驻在赫蒂的桌案前,一双单薄的羽翼轻轻地扑扇几下,终于停止了动作,五彩的魔法光辉这才化为星屑,悄然散去——这代表着魔法信笺上的魔力已经散去,它完成了它的使命。
这是来自艾文的信使,记录着赫蒂诸多疑问的答案。
艾文大叔虽然已经从佣兵队伍中退役,但是,他的影响力仍在,想要调查一下情报,依旧效率惊人——尤其是在帕布里奇亚岛上。
正如赫蒂所猜测的那般,维多利亚的归来是一次有预谋的算计——虽然,与维多利亚同去的那位年轻小情|人的确被另外一位身家清白又有高额嫁妆的贵族少女“拐带”,并且,预定在下月在帕布里奇亚举办婚礼,但是,这一切并不影响维多利亚的度假计划,如果不是有人将赫蒂的近况传递给维多利亚的话,她恐怕还在塞浦维亚的海滩上享受阳光与海风,还在享受男人们的殷勤追求。
与此同时,艾文大叔还调查出,维多利亚归来时,使用的是魔法公会传送通道,这样,才能保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佩兰城,而与她同行,为她的归程付债的正是卡特庄园的管家。
如此一来,一切自然是不言而喻——卡特男爵试图利用维多利亚破坏特纳庄园诸位成员间的合作与默契,并且,希望以高利诱使维多利亚将灰钴晶石矿转让给卡特男爵。
这样的算计光明正大,并且胜率极高,但是,赫蒂却还不将它放在心上,她现在比较关心的,主要还是维多利亚的想法与作法——她的母亲,维多利亚-特纳这一次归来。究竟又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这样的疑问困扰了赫蒂一整天,就算身在热闹非凡的舞会上,她也依旧没有停止思索,目光始终锁定在人群中与几位男士正在嬉笑调|情的母亲身上。未有稍离。
“赫蒂,听说,那位女士是你的母亲?”贝蒂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以扇掩唇,与赫蒂同视一致,低声问道。
赫蒂微垂下眼睑,低低“嗯”了一声,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其实,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贝蒂却对此产生了误会,以为。赫蒂是在为母亲的品性和行为感到羞愧,不免叹息一声,心生怜悯,伸手揽住赫蒂的臂挽道:“来,我给你给介绍两位朋友。都是些极有才华的女孩,我想,你会喜欢她们的。”
赫蒂回神,放松身体,顺势被贝蒂带走,一边笑着调侃道:“你是说那种在朗诵莫斯里哀情诗的时候,能把自己都给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才华’吗?”
贝蒂闻言。挽着她的手在一般人看不见的视线死角轻轻拧了赫蒂一下,嗔道:“赫蒂,你真讨厌,这种‘才华’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这种人,我自己敬而远之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介绍给你?”
赫蒂抿着唇。笑了,不再言语,任由贝蒂将自己带进她的交际圈,真正融进南岛平原,乃至整个佩兰省的贵族交际圈中。
虽然许多人不敢苟同于维多利亚的所作所为以及人生态度。但是,所有人都不可否认,维多利亚-特纳是一位极有魅力的女性,她活泼可爱,娇媚亲和,言之有物,举止得当,显然是一位身具良好教育的上流贵女,不仅男性们喜欢追逐在她身后,不少女性也难以对她产生敌意——除了那些被她抢了男人的……
但是,人们不讨厌她,并不代表着认同她,连带着,就连一切与之相关的人或事物都将受到影响,譬如赫蒂-特纳。
关于这一点,卡米尔-梅达早有预见,也提早地与赫蒂作过暗示,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维多利亚是赫蒂的母亲,一向只听说母亲管教女儿的,又哪里有听说女儿管教母亲的——如果,赫蒂当真这么做了,恐怕又将面临另外一种极恶名声。
这是一件两难之事。
不过,所幸,赫蒂不能出手,却有人可以动手。
……
自从实施魔法降温之后,佩兰城的温度比往年舒适许多,魔法阵的运作缓慢而持续,只需每月由魔法师公会派人维护就可以保证持续运作,据说,这个魔法师不仅能降温,还能升温,到了冬天,只需对魔法阵进行微调,并且放入足量的火系能量石,就能够缓慢提升空气的温度,起到一定的升温作用——当然,这样做的话,代价极高,比之夏天的降温要高上起码五六倍。
只是,如今,这些事情却与赫蒂无关,唯一令她挂心的是,夏末时节,经过魔法降温之后的佩兰城更适合特纳子爵的居住——至少,再次住进安哥拉之角后,特纳子爵没有再让魔法师进行降温处理了。
在维多利亚到达佩兰城的第五天,终于前来安哥拉之角拜访特纳子爵——在繁琐的贵族谱系上,子爵的辈份比维多利亚高两个位次,算得上是她的祖辈,赫蒂的曾祖辈,所以,维多利亚再不甘愿,也必须前来礼敬一番。
见面的时间安排在下午,这是特纳子爵精神最好的时段——这一期的治疗对他的病情显然有极好的帮助,如今的特纳子爵每天可以有一定的自由走动时间,而不再像从前那般,长期卧床。
赫蒂扶着特纳子爵在安哥拉之角的天顶花园里慢慢转圈,维多利亚略有些不耐烦地也随着走动,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闲不淡地搭话,既不显殷勤,也不显冷淡,完全把特纳子爵当作是一个普通关系的人来交往,这种态度倒是出乎赫蒂的预料——她原以为,维多利亚想要获得继承权,怎么着也得先获得特纳子爵的认同才是吧,怎么反倒如此冷淡呢?
特纳子爵倒是没什么特别表示,一边溜达着,一边与维多利亚讨论着塞浦维亚的风光,说些风花雪月,说些吃喝享乐,倒是渐渐地让维多利亚慢慢放下戒心,略亲热一些。
如此看似纯废话一般地说了一通,同时,也转了一圈,把特纳子爵的自由行动时间都消耗大半了,才见弗兰克步伐稳键地走近诸人,行礼问候后,将一份文件递到特纳子爵手上。
子爵翻阅一番,眉目微扬,带出几分笑意来,正当大家以为会是什么喜事的时候,子爵一反手,将文件递给维多利亚,在母女俩纳闷的时候,他开声道:“你看看吧,这是最新送往贵族议会的评议案,我想,也许,这与你的权益悉悉相关。”
维多利亚闻言,脸色当时青白下来,几乎是抢夺一般从子爵手上扯下文件,“哗哗哗”地翻阅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几乎把文件握得变了形。
“啪”得一下,合上文件,维多利亚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再望向特纳子爵的时候,虽然仍然有几分怒色,但已经明显能控制情绪:“子爵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这是在向我示威吗?”
特纳子爵走得有些累了,拍了拍赫蒂的手,示意她带他到一旁的长木椅上坐下,然后微笑着,极温和般对维多利亚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份评议案包藏祸心,就算你因此获得继承权,恐怕,也无法完全执行,而必须受到重重监管——同样是监管,为什么要让外人来监管你的权益?难道你觉得,这些议员们会是贴心的圣徒,而不是饥|渴的鲨鱼?”
维多利亚在特纳子爵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双手紧握着合拢的小扇,用力之重,指间都已经失去了血色,不过,借由这样的动作,倒是令她更加冷静下来:“虽然对于您对我监控举动十分冒犯我的个人*,不过,看在您是长辈,又有正当理由情况下,我表示并不继续追究。只是,对于您对议员的评价,我想,我需要更加详细的证据——我并无意与我的女儿争夺继承权,只是,她如今还只是未成年人,所以,我只是希望能继续履行一个母亲的义务。”
特纳子爵低低笑了一阵,正值一阵轻风拂面,他的笑声登时转成轻咳,赫蒂见状,连忙抖开一件大斗篷,披在特纳子爵的肩膀上,然后看了看维多利亚,再看了看弗兰克——前者没有理会她的注视,而后者却只是冲着她微笑,并不接岔。
无奈之下,赫蒂只能出声提议道:“母亲,时间不早了,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地点再继续谈话?”
维多利亚这时才投眼望向赫蒂,目光中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说不上是埋怨或是愤怒,但到底不会是什么正面的情绪。不过,她此时还是理智占上风,没有坚持在户外详谈,不过,她也没有同意换个地点再继续的提议,而是直接提出告辞。
特纳子爵也没挽留,让弗兰克送维多利亚出去,然后在赫蒂的扶持下往房间走去,一边走,他一边笑问着赫蒂:“对于今天这一出,你有什么疑问呢?”
赫蒂眨眨眼,嬉笑道:“无论我有什么疑问,必然能从您这里得到解答,所以,您就别吊我胃口了,直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多好呀。”
特纳子爵哈哈笑了一阵,这才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