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海鸥的鸣叫声是如此地亲切,令人有一种回归故里之感——赫蒂小时候的一段时间就是在海边长大的,每天也算是伴着这样的叫声开始新的一天。
白天的海港热闹得简直要翻了天去,赫蒂走在人群中,似乎找回了一点当年在帕布里奇亚做向导的感觉,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在海港中守望着,等着找活儿的人——曾经,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可是,现在,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但是,他们的生活却是极难才有反复。
赫蒂只是随意走着,就像之前几天中的每一天一样,沿着海港外线的绿化带,慢慢地走着,在她身边擦肩而过的多是住在海港附近的居民,女人们挎着小篮,或是正要去购买一天的菜,或是已经满载而归,她们三两成群,用着当地方言笑谈着,聊着各种家常闲事……
生活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有的人也许一辈子都无法遇见什么改变人生的大事,但是,有时候,仅仅只要是一件事,便足以改变许多人的一生——
原本就十分热闹的海港突然变得更加嘈杂和喧闹起来,大量的人群拥挤到某一处位置,人们在高声叫嚷着,但却没能听明白他们究竟在叫些什么,即使如此,依旧吸引了更多人向码头挤去——所有熟悉比特伦萨发展史的人都知道,这种拥挤现象的出现必然与某种大发现有关,尤其是五年前,比特伦萨刚刚出现过一次魔法晶石矿脉的地理大发现事件!
赫蒂与许多家庭主妇占了地利的优势,得以从高处向下探望,看到了更加清晰,更加全面的事件过程——海港码头刚刚冲进一只小船,大小类似于海船上安置的救生船。
也或许,那就是一艘救生船,而船上坐着的。自然就是逃过某场海难的船员——当然,这并不稀奇,海员们都知道,也许。他们总也有一天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海面上,但是,这艘船之所以引起如此大的喧闹则是因为,小船在冲上码头的时候,竟然没有船毁人亡,正相反,反倒是坚实的码头被撞进了一个坑!
小船上究竟有什么宝贝,居然能给小船以如此保护!?
人群并没能靠近小船,因为,守卫在海港的海军第一时间保护了现场。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城防军的人也赶来了,甚至连魔法师公会与佣兵公会设置在海港的办事处也派来了相应的人员,美其名曰。保护现场……
赫蒂被人群挤得只能紧紧贴靠在扶栏处,不过,她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当多方人员互成对峙的时候,更是在暗自偷乐——像港口码头这么重要的地方,果然是各方势力聚集的地点。
人群很拥在一起,也很快散去。与人群散去的速度同样快速的还有消息传播的速度——事实上,正是由于人员的流动才导致了消息的传播。
各种稀奇古怪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流行全城,赫蒂从海港散步归来的短短时间里,已经听到了不下三种版本的猜测,甚至,在她在酒店餐厅吃饭的时候。又耳闻了各种奇特猜想……
“赫蒂小姐,您的午餐,”奥诺雷将赫蒂的早餐端了过来,看她笑得正乐呵,不免问了一句。“您今天的早间散步似乎十分地愉悦。”
“是的,非常愉悦,事实上,这次的早间散步,发生了一些非常特别的事情——码头的事情,相信你已经听说了吧。”赫蒂端起果汁,先喝了两口,这才开始用餐。
奥诺雷为赫蒂摆盘结束后,也坐下,开始食用自己的食物,一边吃,一边说道:“是的,酒店里早就已经传遍了,据说是海员在海上探险的时候遇到了海难,这些幸存者因祸得福,进入了一个遍地都是高级魔法晶石的岛屿——看来,比特伦萨将迎来一次新的发展热潮。”
“是的,一次全新的发展热潮,”赫蒂扬唇一笑,“上一次的发现就已经足以令全国的魔法界为之震动,不知道,这一次的发现是否能超过上一次——听说,这些幸存者身上可是带了好几块高纯度的魔法晶石原矿……对了,这些幸存者被谁带走了,你知道吗?”
“这就不知道了,海军驻军、城防军、魔法师公会,海事部等各方面都派出人前来争取,恐怕,有的吵了,”奥诺雷耸耸肩,不是很在意地说着。
赫蒂和奥诺雷的交谈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更没有保密的意图,他们仅仅只是在彼此交流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所以,自然而然地,这样的对话便进入了其他同样在餐厅用餐的人们的耳中,并且,经由他们的相应渠道进行扩展,与各方的情报发生碰撞,以此形成更多的猜测……
几乎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消息不仅传遍全城,更是被人们以各种手段传达到更远的地方去,甚至,此时,在比特伦萨城中随手捉一个人来问的话,他或她都会信誓旦旦地向你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实细致到宛如亲见,宛如亲闻。
……
“比特伦萨城又出现了新矿区的线索?”尤里西斯听闻手下汇报之后,挑了挑眉,“这个消息可靠吗,消息来源得到进一步的确认了吗?”
“是的,大人,海军驻军已经派人争取获得这些幸存者的监护权。”
尤里西斯闻言蹙眉:“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得到它,海军的实力将更加巩固,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样的消息,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啊……塞缪尔,或许,我们应该缓一缓?”
塞缪尔望着海图发呆,听到尤里西斯的提议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静默了大约有两三分钟了,这才慢吞吞开口道:“换一个出口,比特伦萨的事情没有这么快解决。”
“塞缪尔,你怎么看出来的?”尤里西斯好奇地凑到塞缪尔的边上,试图也从海图上看出什么究竟来,不过,很可惜,他没有塞缪尔的天赋——抑或者,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塞缪尔根本不是根据这张海图作出判断的……
塞缪尔说出换港口的结论后,便再不多言,继续望着海图发呆。
尤里西斯偏头看了看,毫不意外地看到塞缪尔的眼中聚起某种奇怪的光华,便耸耸肩,静静地退到一边去,摆弄起桌面上的某个海船模型,不多时,便将模型拆得七零八落——这是一艘1:1比例缩小的海船,海船上具备的基础设备,这个模型上都具备。
能把这些细碎零件逐一拆得细碎到不能再细碎,也算是尤里西斯有别于常人的奇特异能了吧……
正当尤里西斯兴致盎然地与模型进行斗争的时候,桌子上的羽毛笔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它直立起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将它握起,而后在墙上的海图上迅速写写画画起来,留下几个有些扭曲的字母,以及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
塞缪尔闭了闭眼,向后退了两步,探出手,试探性地感知了一下,这才按到桌子上,凭着这一下,他确认了自己的位置,找着椅子的所在,慢慢坐了下来。
尤里西斯则已经凑到被涂鸦了的海图上研究起羽毛笔写画出来的东西——他认真地看着,试图拼写出羽毛笔的字母内容。
“劈,普,叭——塞缪尔,你的字实在是越来越扭曲了。”尤里西斯吐槽之后,再问,“你究竟在写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塞缪尔闭着眼,静静地坐着,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恐怕早已经与空气融为一体,让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怎么会,你刚才不是尝试着用感应去找线索了吗,怎么会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尤里西斯在“百忙”之中,抽空转身向塞缪尔投了一个惊讶的目光——虽然塞缪尔现在闭着眼,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有东西阻碍了我的感应,”塞缪尔平静道。
“什么?难道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将介入我们的计划,影响它?”尤里西斯的指间在弯弯曲曲的线条上来回滑动着,沿着它的扭曲弧度而起伏,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
“应该不是力量的威胁,”塞缪尔道。
“咦?那难不成是命运的牵制?”尤里西斯这一下才算是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塞缪尔身边,认真研究起塞缪尔的异状来。
“一般来说,命运的牵制有两种存在,一种是和你一样有感应天赋的,另一种则是与你的人生有着特别牵扯的人——你觉得会是哪一个?”尤里西斯兴致盎然,满脸八卦。
“两个都不是,”塞缪尔平静得仿佛根本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你忘记了还有一种可能——‘他’是一个月兑离于规则的存在。”
尤里西斯呆滞一阵,摇摇头,好似没有听清塞缪尔在说什么一般,又好像瞬间忘记了之前他们在讨论的话题一般,茫然了一瞬间,而后再开声时候,却是换了另一个话题,与塞缪尔讨论起比特伦萨海港即将面临的混乱,以及他们如何选择一个更合适启航的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