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曲柠歆皱眉看了眼苏瑾玉,随后顺着她的目光,向着木樨园而去。
心下隐隐担忧,忍不住道:“玉儿……莫非你……”
“没有!”话未说完,苏瑾玉回过头与曲柠歆对视到,然而脸上表情却如恸哭,她垂下眼皮,似喃喃自语:“我怎么可能……怎么会……”她边说边摇着头,脑中想的,却是方才头也不回的曲司宸向着木樨园的身影。
他竟然会在这!竟然还进了木樨园!甚至……甚至看也未看她一眼……
白芷……难道是为了白芷?
念及此,苏瑾玉眼中已经凶光毕现,咬着下唇。
只道:“白芷,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那我们现在还要告诉父皇吗?”这木樨园是禁地,当年西武帝下旨,凡进去者决不饶恕,概不留情。
然而如今曲柠歆见苏瑾玉的模样,只觉得心绪不宁,想着她看曲司宸的眼神……
苏瑾玉显然也是犹豫不决,眉目紧皱,盯着如今满园的桂树,半响,终于道:“这次便算了,下次,绝对饶不了她!”
“玉儿!”
“如今是我们带着她在宫中闲逛,若是知道她进了禁地,我们也月兑不了干系好吗!”
苏瑾玉冷笑一声看着曲柠歆,见她听后脸色惨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晚点回去,便说是她淘气,和我们走丢了。”
曲柠歆抿了抿唇,最后看了眼木樨园,终是点了头。
而另一边,白芷横冲直撞,只想强硬突破这些桂树,哪知每次施展轻功向着桂树空隙飞去,都被桂树生生弹了回来。
白芷咬牙切齿,如今又无武器傍生,不然便将这些桂树全砍了!是以白芷只能继续向着桂树空隙而去,如此反复下来,不多时她发鬓已乱,宫装也脏兮兮,很是狼狈。
再一次冲过去被弹回来的时候,没再感觉疼痛,白芷心中一愣,回头看去,曲司宸的头便近在咫尺,白芷心中一跳,一把推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
曲司宸却毫不在意,放开她看向四周桂树,道:“此地皇上专门命人以五行八卦布置,你这般横冲直撞,白费力气,怕是永远也别想出去。”
白芷咦了声:“皇上?他不是你爹吗?你怎么不叫父皇?”
曲司宸没有理她,已经向着西北角处走了去。
白芷急急跟去,两人才走几步,身后桂树再次移动,片刻不再如方才般围在四周,反而开辟了五条道路!
白芷一愣,连忙看他:“走哪条?”
曲司宸显然也未料到如此,眉目紧皱,不断打量这五条道路。
“你难道也不知道?”
“废话,这里是禁地。”曲司宸终于理她,他看了白芷一眼,冷哼声,便再次抬头四望。
听见他如此说白芷反而笑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仰头望他:“这么说你也是第一次进来?你是来救我的?”
她的眼眸清幽闪烁,光华灼灼,看得曲司宸一愣,然而不过一瞬,便抬起头不再看她,曲司宸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道:“不是,只不过是报答你们上次救云萝之恩。”
“云萝?”白芷眼珠转了转,面上情绪丝毫没有掩藏,立马不开心起来:“我上次也帮过你!”
她话还未讲完,面前之人已开了口:“我并没求你救我。”
“是吗?!”白芷眉目一皱,反而轻声一笑:“那我现在也不需要你的帮助!”说着转身向着其中一条道路而去。
曲司宸心下一震,连忙道:“别乱走!快回来!”
然而终晚了一步,白芷踏入那条道路后,桂树再次移动,遮挡住了道路,再看不见白芷半分人影。
“……”曲司宸头痛的揉了下太阳穴,有些不想再管她,转过身去,只是脚步刚要踏出,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头看了眼白芷方才走的那条路,随后看了其余道路,向着白芷斜对面的方向走去。♀
白芷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难过,一边走一边骂着曲司宸笨蛋,走了几十步,蓦地回头望去,见后面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桂树,哼了一声,以为曲司宸丢下她不管走了。
“臭曲司宸!我自己也能找到路出去的!谁要你救了!哼!”
说着白芷转身向前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芷本就有些不认路,此时心里着急,更加胡乱走了起来,额上已是汗涔涔。
许久之后终于眼前豁然开朗,白芷擦了擦额上的汗,见眼前两旁桂树一字排开,左边金黄一片右边银白如雪,尽头处是一座木屋,木屋之旁池塘水满,盛开的白苹缀在上面,如梦似幻。
太阳已渐渐西落,余晖洒在上面,白芷心里有些不安,却还是鼓着勇气走了过去,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
白芷心里正感到奇怪,突然肩膀一重,只把她吓得差点叫起来,手上动作已经反手过去将人压在门上了。
看清是曲司宸,白芷一愣,赶忙松手。
曲司宸此时脸色惨白,就如白芷第一次见他那般,呼吸急促,眉眼间全是痛苦,白芷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脚把门踹开就扶着他走了进去。
曲司宸如今是连步伐也已经紊乱,仿佛是忍着痛终于找到她,此时放下心来只觉得痛苦无比。
屋内干净整洁,楼下只摆设了一木桌和木椅,有楼梯向上,白芷无心理会,将曲司宸扶到木椅上坐下,替他擦去脸上的汗,见他咬着唇皱着眉,俊朗的面上毫无血色,随后想着今天并没有带任何药物在身上,心下一紧:“你是不是很难受?”
曲司宸没有开口,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碍事,休息下便好。”
看他的样子,白芷哪里能放心?白芷一边替他擦脸上的冷汗,一边问道:“到底哪里不舒服?”
曲司宸却是皱眉闭目,没再理她。
白芷将手放在曲司宸胸口就一阵乱模,脸上全然是焦急模样:“你说话呀,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眼见那手在身上要顺势向下,曲司宸闷哼一声,想是用了全身的力道才抓住白芷的手,他凤目一片暗沉:“别乱模,旧疾而已,休息下便无碍。”
看他样子,白芷收回手点点头,眼中依旧是一片担忧:“那你如果难受一定要告诉我,你等一会,我去打点水。”说完跑出房去。
曲司宸目送那身影出去,眼中神色复杂,忍了许久咽喉中的血,终于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怕白芷看见,立刻伸手擦掉了血迹。
白芷出得屋来,见身上已经脏了,便施轻功摘了片荷叶,舀水在上,包着回了屋内。
喝了些水的曲司宸,面色稍微好些,靠着木椅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白芷深怕他再次发病,守在旁边,曲司宸脸上的气色着实难看,他眼底一片青白,眉目紧皱,咬着没有血色的唇。
白芷从小长在军中,身边从来都是身强体壮之人,小病小伤几天便好,是以很难想象一个人发病时竟会昏过去。
白芷为他擦着额上冷汗,一边担心他会不会就此不再醒来,一边喃喃道:“你难受就和我说,我娘说,说出来有人和你分担,你便不会那么难过了。”
也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否听见,只感觉到那闭着的眼皮似乎微微动了动,但是身前之人却依旧是趴在桌上。
后来白芷才明白,人痛苦的时候,有时并非是不能说,而是不愿意。感同身受这事,不过一句笑话,人之所以痛苦说出来,不过因为对方在意,如果连在意的人都没有,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外面天色渐渐漆黑一片,房内没有光亮,伴着黑夜也暗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曲司宸依旧处于昏睡状态,白芷不知道他如何不敢贸然叫醒他,心里只觉得早知今日,当初就多向她娘亲学学医术,如今也不会如此了。
正在此时,感觉到暗处竟有双目光盯着他们,白芷心里一悚,立刻叫道:“谁!”
而她这声,显然是吓坏了暗处之人,那人立刻转头便跑,说是跑却是并不准确,因为那人竟是爬着向二楼而去的!
想是一直在这里的人,刚开始因为她进来担心曲司宸便没注意,趁着方才她分心爬到楼下来的。
白芷立刻追了上去,这木屋二楼布局也相当简易,二楼堪堪只摆了张榻便再无其他,那人爬到二楼榻后,浑身颤抖,眼睛自榻后抬起戒备的打量白芷。
“你是谁?”白芷没有走近,站在楼梯口问道。
听见白芷的话,那人立刻把头缩在榻后,再不看白芷。
白芷心下奇怪,走了过去。只见是个女人,她一身缟素,长发杂乱的披散下来,甚至遮住了她的脸,隐隐只露出双目,此时她双手抱膝,瑟瑟发抖。
“你是谁?”白芷走近再次问道。
那人却突然摇了头大叫一声推开白芷向着楼梯口爬去。
白芷猝不及防,背撞在不远处的墙上,哼了声,忍着痛立刻向着她而去,待抓住这个女人时,她已经爬下了楼,快要靠近曲司宸了。见被白芷阻止,她尖声叫了起来:“懿儿……懿儿……”手伸向曲司宸。
她声音含糊,白芷听了半响才听清,有些奇怪看着她,发现她脖子微扭动,眼珠鼓起,一瞬不瞬盯着曲司宸看。
“懿儿?”白芷心下困惑,顺着她的声音,在她耳旁轻声问道。
哪知这人突然发难,尖声叫道:“一定是你!是你下的毒!是你害死懿儿的!还我懿儿!”
说着一把掐住白芷的脖子,她的力道极大,白芷无法呼吸,挣扎了半响,只觉得力气渐渐流失而去。
便在以为不行的时候,感觉到脖子上力道一松,而面前那女人已经被提丢了出去。
竟是曲司宸醒了,他此时面色没有方才那么难看,却依旧苍白,他拍了拍白芷的后背,替她顺了气,看着远处那女人,皱眉道:“你没事吧。”
白芷摇摇头,看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此刻双目无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俩,嘴中低喃不清,白芷皱了眉:“她好像疯了。”
曲司宸拉着白芷的胳膊将她扶起来,道:“我们先走。”
白芷点点头,牵着曲司宸的手,最后看了眼那女人,和他一起施展轻功出去。
身后却突然传来凄惨叫唤:“懿儿……懿儿你别丢下娘亲……懿儿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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