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料到,但是还是有些惊讶的。”白芷依旧站得笔直,看着眼前之人,嘴角突然挑起了抹笑,“我倒是不知晋王原来还有野心。”
晋王曲慕言,乃是太子的胞弟,后来夺嫡之时太子被杀,他因未有任何过激的举动而被登基后的曲司宸赐了晋王之名,随后被派去封地,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北夏和西玥的结盟。
想来若是他有野心,这是他最后的机会,白芷心知肚明,也不多话,找了椅子兀自坐下。
那边曲慕言也不介意,让年愫起来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他望着白芷,面上笑容谦和,仿若无害,曲慕言和太子长得有七八分相像,特别是笑起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刻他那样子,便让白芷想到了之前每次太子在打坏主意的时候。
于是白芷笑了笑,“那么晋王,想要如何说服我?”
“皇后娘娘如此直接,曲某也不好再拐弯抹角,便就直接说了,娘娘该知道曲某叫你来,所为何事吧。“
“那日在京城外偷袭我和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晋王的手下吧。”
白芷如此一问,曲慕言那边却突然沉默了起来,他脸上神色严峻,一瞬不瞬的看着白芷,半响,才拍起手笑起来,却是没有说话。
白芷依旧不介意,继续道:“晋王想要离间我和皇上的关系,不正是想要我来助晋王么?”
“不是本王想,而是皇后娘娘合该来助我。”
“哦?是么?”白芷看着曲慕言,面上笑意不明,美眸中的神色光彩熠熠,看得曲慕言内心一荡,只觉得许久没有见白芷了,如今一见,也总算是能明白当年太子对白芷的心情了。
白芷浑然不知曲慕言的想法,只道:“但是当年杀了太子的不是别人,也正是我,我本来以为,晋王此次是来报仇的。”
“本王的确没有那么大度,然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娘娘愿意同曲某共同铲除曲司宸,那么那事于曲某来说,又何尝不能一笔勾销。”
曲慕言这话刚完,白芷却不说话,说实话,对于曲慕言这类人,利益比之亲情,要重之百倍,白芷瞧不起这种人,应该说最痛恨这种人,但是以前的白芷会表现出来,如今却不会。
她面上依旧带着滴水不漏的笑,“晋王确定了我和皇上的关系不好,才让年愫来接近我,你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但是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却没有一句是让我满意的,而且,晋王怕是弄错了,你原不原谅我,我从来都不介意。”
“这正是我想说的,皇后娘娘难道从没想过,当年真正害死白家的凶手,不是太子而是另有其人?”
“你莫非还想告诉我,害死白家的真正凶手正是当今皇上?”
“皇后娘娘的确聪明。”曲慕言点点头,见白芷那明显不信的表情也不恼,只继续道:“莫非娘娘从未想过,为何慕容裘会突然攻打胤川?曲司宸一向重视曲云萝,为何当初会舍弃曲云萝去救你,难道不是因为他知道曲云萝一定不会有危险?还有当年皇后娘娘的母亲容覃公主和曲司宸的约定,这世上怕是除了死去的容覃公主,就只有曲司宸知道了,那约定是什么,难道娘娘不曾好奇过,这约定到底是什么?还有之前白家之所以会回京,的确是当时的苏牟上书的不错,但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其实是曲司宸。”
“当年所有人对我白家和我白家军权虎视眈眈,晋王如此将过错怪罪于皇上,怕是有些不妥,但是晋王所说的,我只能说其实不无几分道理,至于到底是否果真如此,还是需要证据。”
“皇后娘娘放心,曲某不会逼迫娘娘去做决定,只是希望娘娘若真确定了,能给曲某一个机会,站在曲某身旁。”
白芷不置可否,只轻轻点了点头,那边曲慕言依旧笑意柔和,他拍了拍一旁年愫的肩,“这段时间只要娘娘有需要,年愫依旧供娘娘差遣,我们会奉上最大的诚意。”
“恩。”白芷只微微应了,便站起身道:“既如此今日便先这样吧。”
说着便要走,而那边曲慕言却又道:“在娘娘离开前,曲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娘娘可为曲某解惑,娘娘是如何知道当日埋伏之人乃曲某手下的。”
“晋王一而再再而三确定本宫和皇上的关系,其实是因为你还不敢走这步棋吧,你想诬赖给穆云川,但是晋王却忘了,若是穆云川是不会如此的,穆云川此人若是真的要离间本宫和皇上,从来都不会使这些小把戏,他不会让手下只伤皇上而不伤本宫,而是会两个人都伤,然后救助本宫,这是其一。”
白芷停顿了下,见那边曲慕言眉目微凝,也不在意,继续道:“其二,穆云川首先抵达西玥,那日我上台,台上用的武器便是当日在京外‘西柳村’用的武器,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神色有异,这说明什么?那些黑衣人怕是死士,忠心不二,又武功高强,哪怕不全部带着,留一两个在身边,难免的,我在台上一直观察,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能是黑衣人的,这说明那人不在场啊,名义上,那时候晋王还没到京,不是么?”
‘啪——啪——’白芷话音刚完,室内便响起了规律的拍掌声,曲慕言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皇后娘娘果然细心,曲某甘拜下风,正是因为曲某佩服,才不想让娘娘被蒙在谷里啊。”
他所说的,大概便是曲司宸为主谋之事,白芷双唇微抿,片刻,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会查明。”
随后走了出去。年愫跟在白芷身后,那边曲慕言依旧在拍掌,他眼眸中光华灼灼,带了些狠戾,许久,直到见不到白芷身影后,才道了声,“出来吧。”
这房间暗处,才突然有个人影显现,曲慕言不看那人,依旧保持望着门口的姿态,话语却是对着身后人说的,“这事白芷既能发觉,怕是曲司宸那早也料到了,后面该怎么做,看来要看你的了。”
暗处的人不着痕迹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对于曲慕言打的主意,白芷那边却是丝毫不知的,她只独自上了马车,年愫坐着另一辆,两辆马车向着京城驰骋而去。
青檀在一旁替白芷揉肩,一旁的青莲已道:“主上,依您看,这晋王的话……”
“你莫非忘了,这晋王一直在离间我和阿宸?从那次京城郊外开始,我和阿宸合计演了那么一出戏,年愫才出现,就是晋王想要确定我和阿宸的关系,方才我也说了,这晋王不自信呢,若是他所说之事是真的,他又何须如此?况且……我杀太子的仇,他真的忘了?他如今是在卧薪尝胆呢,在大的敌人面前,可以联合小的敌人来一起对付,晋王的城府看来不浅。”
听得白芷如此说,青檀和青莲同时点了点头,只觉得有理,然而还未说话,那边白芷又道:“但是他所说的,的确也有几分道理,青莲,你暗中替我查探他所说的事,我只相信证据。”
“是。”
白芷回得泽兰殿后,便一直在思虑这事,她虽不信曲慕言,理智上告诉自己是曲慕言在离间她和曲司宸,然而虽说如此,感情上却还是有些疑惑的。
若是万一是阿宸呢,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就是如此,没有确定之前,就算笃定如今可信的,然而情感上却还是会有影响。
于是白芷一直在考虑这事,想着想着渐渐睡了过去,却睡的很不踏实,迷迷蒙蒙的,并不像前几日般熟睡,是以感觉到有人搂住她,白芷立刻便醒了。
曲司宸以为白芷已熟睡,动作已是轻柔万分,哪知今次她却立刻便醒了,曲司宸愣了片刻,才道:“醒了?”
白芷懒懒的‘恩’了声,曲司宸将她整个抱入怀中,下巴枕在白芷的头上,声音有些疲惫,“那日听青莲说你想要多一些守卫,朕便想过来看看你,奈何穆云川一直缠着朕,不让朕月兑身,每次很晚来你已经睡下了,今次倒没想到你会醒。”
白芷点点头,见外面天依旧黑沉沉的,知道应该是曲司宸趁着早朝前特意来看她,心下感动,不禁道:“我也总不能一直睡,你应该叫醒我,这段日子我睡的很熟,竟然都没察觉你来过。”
“朕让小初子换了些助眠的香,你身子还很弱,需要多休息。”
“阿宸。”白芷此刻因为才醒,声音带着慵懒,软软糯糯的,只那么一声,曲司宸的凤目突然沉了几分,他绷紧了面容,抱着白芷的手力道也重了几分。
白芷见曲司宸没有立刻回答,不禁又唤了声,曲司宸才回答她。
白芷并没有察觉到曲司宸的异常,只径自道:“今日我出宫去见了年愫的主子,见到了她身后之人。”
“哼。”只听白芷如此一说,曲司宸便冷哼了声,然而却并没有开口,似是在等白芷继续说。
“是曲慕言。”白芷说完抬头看了曲司宸一眼,见他面上神情淡淡并没有太多惊讶,知他应该是猜到了,便不再说话。
半响,曲司宸才道,“这曲慕言狼子野心,他想拉拢你来杀朕,然而只是如此怕是也不一定能当皇上,若是朕没料错,他还联合了慕容裘。”
白芷内心一动,拉住曲司宸的手,“阿宸,曲慕言的事交给我便好,你去处理穆云川那边的事。”
“朕不要紧,只要你在朕身边,朕就不会有事。”知道白芷是担心他的病,曲司宸也并未发怒,反而柔声劝她。这几日他虽是累,倒也确是未曾发过病。
白芷也知道,于是便盈盈笑了起来,曲司宸见白芷那双如若水波的美眸微微弯着,倒映着他的样子,白芷笑起来一向好看,此时曲司宸只觉得更甚,心中一荡,刚才的感觉更加强烈。
不禁低下头吻住了白芷,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弄疼了她,小心翼翼的,然而渐渐地,呼吸急促了去,随着吻的加深,他的力道也跟着加深,手也不规矩的动了起来。
白芷心中一急立刻推开了他,抓住了往下的手,面上已是满面通红,“住手,阿宸。”
曲司宸哪里愿意,只皱了眉,眼中全是忍耐,他闷哼了声,“阿芷,朕这几日忍的好辛苦,就一次好不好?”
上次曲司宸也是这么说……白芷翻了个白眼,抓着曲司宸手的力道却是没有松的,“但是我好累啊,下次好不好,阿宸,今次我……”
说到后面白芷甚至有些难以启齿,曲司宸一瞬不瞬盯着白芷,她如今媚丨眼如丝,一撇一动俱是风丨情,曲司宸只觉得更难受了几分,然而看着白芷的那双凤目,却是渐渐清楚的,他盯着白芷,只道:“阿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