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之间。不知道是谁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僵硬的局面,几乎是所有人都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刚才的想法的确有些太恐怖,甚至回想一下都会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既有对猜想的后怕,也有对前路未知的惊惧,若血狱真如猜想中那样充满了阴暗的手段,那这里的人其实说穿了都是棋盘上的子,终究是被吃掉的命运,所谓的挣扎不过是血狱自己玩弄的游戏,而棋子自己终归是无法左右命运的。
血示本身都已经非常恐怖了,眼下对于阴谋的猜测更是雪上加霜,即便之前从来没有过发现过血示刻意制造阴谋的任何证据,也几乎没有人往那个方向考虑过,可是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发生,究竟血狱在玩着什么把戏,谁敢妄下断言?
“别逗了,你们把血狱想的也太可怕了,简直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还是嘲风先出了声,他摆明了立场,并不相信刚才提出的猜测,但他的声音已然与之前不同了,失去了先前那份从容,反而显得急促而略有点慌张:“血狱的确可怖,但也被我们模索着规则前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残酷但公平的在血示里竞争,你们现在说血狱居然暗布内线,从半年前就开始设局,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如何解释三无古怪的转变?”秦殇的话语带着锋芒,但正是这种不加掩饰的锋芒暴露了他内心其实也在动摇,他在说服嘲风,但其实或许更希望引得嘲风来说服自己,毕竟若血狱还有这样阴险的花招,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里简直不堪设想。
“也许……也许只是三无在血示里受到了什么重大刺激,才导致他性情改变呢?”这次说话的居然是坐在墙角里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她的声音抖得有点抑制不住,可见她出声的原因只是想停止这个话题,因为……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同意柯一梦的意见,三无性情改变不过是他个人的事情,纵然古怪,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证据指明与血狱的阴谋有关,单以这个作为推断的依据是不是太儿戏了。”鱼大的判断就精准得多了,至少说起来多了一份说服力,可是仍旧无法一锤定音,因为谁也不敢直接下达判断。
秦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在冷静和淡然的状态中,然后顿了一下,回答道:“你们现在所说的不信,是否是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心中清楚,更多的怕是不想承认吧,不想接受血狱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恐怖得多得多得多。”
“是你想的太阴暗了吧。”嘲风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在复苏,他看了看鱼大,又看了看秦殇,最终将轻蔑的笑容勾回了嘴角:“一切都是无端的臆想,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又能够说服谁呢,毕竟呆在血狱的人,是会随意被人煽动就左右的思想的吗?我们根本说服不了任何人!”
“是的,这原本就只是一个恐怖的假设。”秦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仿佛是有意识的看了一眼洛宸,而洛宸始终一言不发,静静坐在那里,像是沉思,也像是走神了,让人完全看不透,但秦殇却仿佛像得到了某种默许的认可,言语的刀锋又开始回归最初的模样:“不过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一句,谁知道这个鬼地方从我们的世界将我们拉进来是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顿时哑然,屋子里仿佛连风的声音都没了,鸦雀无声,反倒是像是一片死寂的天空。因为这对于在场所有人,甚至全体血狱成员来说都是无解的,他们懂得如何规避危险,懂得如何总结经验,懂得要怎样从血示中模爬滚打才更容易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可是他们始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意义所在,究竟是为了什么,血狱玩着这样残酷的游戏,而对于血狱本身,谁又敢真的说一句了解?
“不要再说了!”小空忽然想是爆发了一样,猛然一掀桌子,对着所有人宣泄着自己焦躁:“我只想知道,这次的任务中究竟是不是混进了内奸,橙子是不是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似乎大家都顿了一下,鱼大、秦殇、嘲风都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讨论的本身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真的存在。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清亮的声音给出了准确的答案:“是的,有内奸!”几乎就像是晴空里划过一道闪电,所有人睁着难以置信的眼望着说话的那个女孩——洛宸。
而洛宸却对那些眼神视而不见,径直站起身来冷笑了一声:“你们不信的人大可继续当你们蒙头的傻瓜,我有证据表明,这次的任务绝对不简单,血狱使诈了,不过这仍旧是血示考验的一部分,至于什么证据,我无可奉告,秦殇,我们走。”洛宸几乎说了整晚最长的一段话,之后转身就向门口走去,秦殇立即紧随其后。
就在当洛宸的手已经触到咖啡馆大门的把手上时,鱼大的声音像是一道刮过耳膜的砂纸,沉稳厚重而带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他极具轻描淡写的说道:“就算一切是真的又如何?你洛夜盟有能力挽回什么?蝼蚁之力,敢与天争?”
洛宸的身子静止了一秒,或者比一秒更稍长一点,但绝对不到第二秒,门就被拉开了,洛宸和秦殇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夜幕里,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邪瞳会社。这里完全被黑暗的沼泽淹没了,雪冰只觉得自己是深陷在一个泥潭里,让人动弹不得,听着蛇信吞吐的声音,就像是围困在仅容一足而立的瀚海浮木上,随时有沉没的危险。
虽然黑暗里她没有视觉,可是身为警察的敏锐洞察还是能够发现一点现状,眼下的情况并没有如她一开始预料的那么糟糕,她注意到了蛇群并没有趁着黑暗靠近的意思,即便她感觉蛇群其实离她很近,并且不时在移动,可是始终都未曾靠近过她,这其中想必有蹊跷,又或者这些蛇是受过人为训练的,充满了纪律与机动性,然而若是后一种情况,暂时虽然安全,但其实隐患更大,因为一旦发动攻势,那是远非她所能抵挡的。
就在她思索着对策的时候,忽然听到右边有一声哗啦的声音,像是什么在一个平面上划过的声音,她立即警惕起来,用黑暗反向影藏自己,全神贯注、静观其变。
随后便是一连串杂乱的声音,像是某个会动的东西在旁边行动,还没等雪冰挺清楚,顿时一声撞击的声响,而后一声“哎呀”,便是接二连三的撞击,像是撞翻了很多东西,但是只这一声,雪冰悬起的心立即放下了一半。
“柯里昂?”雪冰率先出声,她从声音的音色已经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来自于柯里昂,不知道他从哪里翻了进来。
事实上雪冰刻意的记忆了每个同伴的每一点细节,以便出现突发事件时刻意利用那些看似根本不起眼的小事,这是她一贯的作风,留点后路给自己,而声音的音色是一定要记忆的一项。
果然柯里昂也迅速的认出了声音的来处:“雪冰?你是雪冰吗?”
雪冰“嗯”了一声,还没对其询问,柯里昂的声音便已经开始靠近了:“原来你在这里啊……”
“别过来!”忽然提高的声音,像是一声警报,柯里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后雪冰的一句“我这边有很多蛇,你小心”,顿时让他止住了脚步,甚至呆立当场,痴痴望着黑暗,这时候他果然听到了蛇信子吞吐的声音。
场面奇怪地凝固了,就像是世界变成了一张照片,只是没有光,照片上除了黑色,什么也看不见,而黑暗里的人,被时间冻结了,完全保持着僵直的状态,俨然是进退维谷。
刚才撞倒的东西,似乎压倒了地上的毒蛇,围绕着柯里昂的信子声显然比雪冰周围要响和密集一下,蛇可是复仇心极强的生物,柯里昂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勉强只能算是一种黑暗中的僵持。
可就在这个时候,奇异的笑声开始响起在耳畔,那笑声说不出的古怪,音色听来童真稚女敕,但音调中却潜藏着一股冷酷和残忍,甚至是邪恶与疯狂,笑得只让人头皮发麻。
这原本意味着情势的恶化,却没想到随着笑声,蛇群的腥臭味开始飘远,仿佛是一种牵引或是驱赶,蛇群隐约能感觉到在散开,似乎是蛇群都在惧怕这笑声。
然而就在雪冰惊诧这一切来的突然时,笑声忽然顿止,然后是一个天真的女童声音,甜美而又冰冷地说道:“邪瞳会社的新会员们?现在是做游戏的时间了,身为会员就必须拿生命押注,来玩我们会社精心设计的游戏,期待吗?”
听到这一句,雪冰和柯里昂几乎是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