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来到外面的广场上。王痴人把破椅子往草地上一扔,用手里的椅子腿当成击鼓棒,一下一下地敲击椅面,于是有节奏的嗒嗒声响起来。
索拉笑得弯下腰,这算什么鼓声啊,分明是和尚寺里在敲木鱼嘛。但她也不计较了,反正这地方,哪来真正的鼓呢,只能将就着当作是伴奏了。
索拉合着王痴人敲击的鼓点,试着扭动起腰肢,左步,右步,摆胯,展臂,起初动作是缓慢的,也有点僵僵的,似乎一个木偶在摆动,几个圈子一转,她似乎找到了感觉,越扭越顺畅,动作渐趋纯熟了。
于是,一幅纯粹的古老舞蹈动画,在迪克山庄前面的广场上出演了。嗒嗒的鼓声,并不优美,但王痴人却很用心,他似乎是一位专业的鼓手,每一下敲击都用力均匀,并且节奏平衡,并不是随意敲下去,而是努力控制好力度,使发出的每一声鼓点都带有乐声的味道。随着索拉的舞姿越来越舒展,他也像融合进这优美的旋律中,摇头晃脑地哼哼起来。
“芭茜,快来呀。”王痴人向芭茜招呼着。
芭茜被他们密切的配合看呆了,早就跃跃欲试,只是担心自己不谙鼓点,如果胡乱敲击,就会破坏这种和谐的艺术气氛,直到王痴人出口相邀,她才胆子一大,嘴里应了一声,拿起手里那根椅子腿,加入到制造鼓点中去。
起初,芭茜的鼓点确实不到位,与王痴人无法同步,他一下,她一下,显得杂乱了,幸好芭茜也很快找准音节,做到了与王痴人合拍,两人的鼓点相一致,双鼓点更有音色,响亮而厚重,烘托得索拉的舞姿更有热度了。
索拉跳着跳着,嘴里轻声哼哼起来,终于放声咏唱,那是一种古老的歌曲,委婉而简单,充满原始的味道,索拉的嗓音本是甜美的,娇女敕的,吟唱这种古老的曲调,分外宜人,悦耳动听。
“好——”
王痴人情不自禁放下“鼓棒”,鼓掌欢呼。
节目继续进行。
芭茜沉迷在这种氛围里,忽然她两眼一瞟,发现周围出现了好几个人,正是利奥和他的卫队队员们,其中包括刚才被她饱揍过的两个花心大萝卜,这两个倒楣蛋在受过她拳脚的摧残以后,不像怀有激愤之心,反倒伸长脖子张着嘴,眼睛里仍流露着对小美女强烈的艳羡之意,毫无疑问是被索拉优雅的舞姿吸引住。看起来这些男人都很喜欢这种临场表演,也许他们经常出没于丛林,与虫兽打交道,而哈蒙德和乍颂也不见得给他们派发美女,滋润他们的生活,所以他们在这一刻非常陶醉。
这是一个好兆头。
索拉起初也有些紧张,怕这些虎狼们突然发难,遏止她的表演。但当她发现他们不仅没有明确制止,反而还似乎在静静地欣赏,她也理解他们的心情了,于是跳得更加用心,顾目流盼,巧笑倩矣,真的成为舞蹈中的精灵,妖媚横生,艳气四溢。
连王痴人都看得两眼直了。索拉这小妖精的身段,在舞蹈中婀娜扭摆,实在性感到了极致。
芭茜注意到王痴人目光中的贼意,她偷偷一笑,心想你这傻瓜,连你都对索拉这么馋吗?
被索拉舞姿吸引来的,还有两个重量级人物。
王痴人发现了他们,正是哈蒙德和乍颂。他们俩从正房里出来,脸色都有些吃惊,似乎没有料到这位泰国小美女在这儿跳起舞来。
哈蒙德和乍颂在交头接耳。
芭茜看到了,隐隐有些担心,看了看王痴人。
王痴人视若无睹,眉飞色舞,专心击鼓,嘴里还跟着索拉的歌声在煞有介事地哼哼。
索拉也看到了哈蒙德和乍颂,她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也看一看王痴人。
王痴人摇头晃脑,陶醉在他鼓手的身份里,似乎他真是一名专业的鼓手,正为舞蹈巨星作着伴奏。
索拉壮了壮胆,决定无视那对主人的出现,专心跳好自己的舞。
哈蒙德和乍颂站着,静静地观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什么表情也没有。
又有几个人出现,从他们的装束上,王痴人可以辨别出是山庄里的佣人。
王痴人知道,那个关键人物,快按捺不住,就要最后出场了。
索拉跳着跳着,动作加快,连着作了几个旋转,突然身子一蹲,左腿向后伸直,右腿向前一屈,两手向着空中一托,摆出一个拥抱天地的造型,歌声戛然而止。而王痴人的鼓点,也随着索拉最后的pose,及时刹车。
芭茜仓促间多敲了两下,连忙收手,有点羞愧。
这是一个华丽的结尾,索拉双目生辉,神采飞扬,那张开的两手配合着她奔放的表情,将这段古老的舞蹈推向一个**。
“好——”
芭茜正要鼓掌喝彩,被一个人抢了先去,那个声音响亮而浑厚,充满力度,不是一般小角色能够发出的。
在场的很多人其实都情不自禁想喝彩的,但被那个声音一抢,就像被当头一喝,谁也没再喊出来,所有人都转着头,寻找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王痴人不用寻找,他知道那个声音来自哪里。
回身,看到一个人从那个门里款款而出。
正是关过芭茜和索拉,又发生过索拉拳打花心狼的那个屋子。
那是个女人,一个珠光宝气的老妇。
她一头长发,已经灰白,却白得很有韵致,松松地垂下来,显露着老妪特有的气质;丰腴的脸颊,虽然老态明显,松驰起皱,但依稀残留年轻时那非凡的美丽痕迹;略微描过眼圈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深沉的光,也蕴含着某种捉模不透的复杂意味;最有特点的是她的嘴,嘴小唇薄,抿得紧紧,嘴角略微向下,使人一见就情不自禁想起一把锋利的弯刀。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泰色长衣裙,身材挺直,抬首昂胸,那一派雍容华贵之气,在众人面前分外夺目。
她缓缓走来,从容不迫,目不旁视,径直走近跳罢一曲的索拉。
索拉发现这蓦然出现的贵妇向她走来,顿觉被一股强力气势所逼迫,身为平民的索拉对富人的气场一向畏惧。刚刚跳成功一段舞的自豪感,霎那转为惶恐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