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耐不住了,主动去找他,借口当然仍是请教有关剧本的问题,又拐弯抹角地说起药片,方亚河说他那天没有服用,但把药片带回家了,第二天感冒轻了点,所以也没有服,现在放在家,如果哪天再有感冒,到时再吃吧。
“这两颗药片成了悬疑,根本不知道方亚河什么时候服用,你怀疑方亚河早扔掉了,说放在家,无非在敷衍一下你而已。
“这个计划看来行不通。你也渐渐打消了拜方亚河为师,靠做编剧扬名的念头,准备另找门路来出人头地。但怎么也没料到,那两颗被你忘掉的药片,突然出了问题。
“黎小龙突然死亡的消息,在香港传开。你像大多数普通民众一样,是从传播上得知这条新闻的,当时你也像别的观众一样震惊,也为黎小龙的英年早逝而扼腕痛惜,但你并没有把黎小龙之死与你自己联系起来。但黎小龙死去的第二天,你接到方亚河打来的电话,向你询问你给的两颗感冒药片是不是阿司匹林?你当时承认是阿司匹林,还以为是方亚河服了后有什么不适感,才打电话问你的,但方亚河在得到证实后却说他把药片服下后效果不错。
“直到三个月后,警方出来了结论,说黎小龙死于阿司匹林过敏。你当时还不十分惊诧,但随后看到一篇详细报道,其中的一段话,让你蓦然意识到,这里面有蹊跷,这段话提到了黎小龙那天的行踪,在去杜裳寓所前,曾到过方亚河的寓所,当然这里并没有提到黎小龙是否在方亚河那里服过药片,别人也不会往这方面想的,但你看了后,却心头一跳,马上想起方亚河给你打过的电话,向你求证那两颗药片是不是阿司匹林,而这个电话正是在黎小龙死后的第二天打的,方亚河为什么这么着急给你打电话,求证药片是不是阿司匹林?怎么那么巧呢?
“于是你就给方亚河打电话,问那两颗药片是不是他自己服掉了?方亚河坚称他自己服下去了。这时你把心一横,出口问他是不是撒谎?这是你的敲山震虎之策,如果方亚河没有撒谎,就会立刻反驳的,但方亚河居然没有立即回答这一问,反而支支吾吾起来,你即刻清楚了,他确实撒谎了。
“你得出了结论,那两颗药片,是方亚河给黎小龙服了,一切都对应得起来,那天黎小龙在片场下来时就已经有感冒症状,他先去的方亚河寓所,在那里服用了方亚河给的药片,当然这到底是黎小龙主动向方亚河要的,还是方亚河主动拿给他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黎小龙服下了方亚河给的药片,也就是你给方亚河的两颗药片,方亚河给了黎小龙服下去了。
“黎小龙死了,到底是死于阿司匹林过敏,还是死于你给的那两颗药片呢?你那两颗药片,到底对黎小龙的死起没起作用?这是你很大的困惑。你很不放心,就给远在伦敦的哈蒙德去信,问他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
王痴人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哈蒙德。
“哈蒙德先生,关于这一点,你当时是怎么认为的?”
哈蒙德的嘴唇蠕动几下,低声地说:“我认为……那两颗药片,没有对黎小龙的生命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你坚持认为,你的药片不是害死黎小龙的主要原因?”
“是的,应该是这样。”
“哼哼,哈蒙德先生,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要为自己开月兑吗?”王痴人的目光严厉起来。“不只是影响而已,完全是你这药片杀死了黎小龙。”
“这……不可能吧?”哈蒙德否定着。“如果你有证据的话,那才有说服力。”
“你又要我拿出证据来?”王痴人一指他们,“证据由你们自己藏着。”
哈蒙德问:“什么证据?”
“你们当年相互通的信件。”
哈蒙德和乍曼娜都吓了一跳,相互对望一眼。
乍曼娜问道:“那些信……你都知道?”
“是的,它们现在就收藏在这个屋子里,对吧?”王痴人一指西边的屋子。
“那是我们的寝室。”乍曼娜介绍。
“一直在你们床下的箱子里放着,对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否定:“不,没有。”
王痴人毫不客气,“那么,能不能让我进去,你们打开那个箱子,让我看看?”
哈蒙德和乍曼娜迟疑着,最后还是都摇摇头。
“王先生,你这个要求,我们不能答应,我们的卧室,从来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去,如果你硬要闯入,那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哈蒙德威胁道。
王痴人似乎不再坚持了,话锋一转,“好吧,那我不去你们的卧室了,那么,总可以到客厅里,让我们坐一坐吧?我们站那么长时间,我也说得那么多,嘴巴也干了,想喝口茶,你们不会拒绝吧?”
哈蒙德马上说:“这个没问题,你们请吧。”说着和妻子在前面引路。
王痴人向芭茜和索拉一挥手,跟在后面。芭茜追上来,轻声问:“你还有心厅坐着喝水呀?”
王痴人也轻声说:“你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还有最关键的事情。”王痴人向芭茜递个眼色。芭茜不吭声了。
哈蒙德和乍曼娜将王痴人他们带进了客厅。王痴人一进客厅就越过哈蒙德和乍曼娜,对着中间的茶几一指:“瞧,这就是你们的证据。”
其他人一看,茶几上放着几个信封,封口明显早已撕开,应该是陈年的信件了,颜色都有些灰暗。
哈蒙德和乍曼娜大惊,两人站在茶几边,呆若木鸡。
王痴人伸手拿起一封信,扬了扬:“这都是你们当年的通信吧?所谓证据,就在里面。”
乍曼娜惊叫:“这这……怎么都在这里了?是谁拿来的?”
“哈哈,当然不会是别人。”王痴人笑道。
乍曼娜问丈夫:“哈蒙德,难道是你拿来的?”。
“不,不是我,我根本没有动。”哈蒙德否定。
夫妻俩模不着头脑。
王痴人提醒道:“乍曼娜女士,那不是你自己放到这里的吗?”
“可我什么时候拿来的?”
“你刚刚从这屋里出来之前。”王痴人指指东边的屋子。
乍曼娜更糊涂了:“没错,我是从那个屋里出来的,可我们的卧室在西边,而客厅在中间,我却从东边的屋里出来,我怎么做到把卧室里的信件放在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