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酽居”盘亘了近一个时辰的郁珏,在秦酽的“依依惜别”,和秦湛夫妻殷勤的欢送下,带着赤血卫离开了秦家。
送走郁珏,秦湛夫妻有意拉着秦酽叙话,秦酽才懒得应付这虚伪至极的夫妻。
都不用脑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她以“疲倦”为由拒绝,两人只能作罢。
回到自己所居院落,秦酽远远便看到院门口站着两个形容姣好的侍女,见她归来,齐齐屈膝请安问好。
一个叫绿茵,一个叫红云。
均是楚蓉派过来,今后服侍她起居的。
秦酽交代两人不要轻易打扰,便回了房间,开始打坐修炼。
天地元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随着体内《上清心法》的运转,从身体各个毛孔涌入,沿着经脉循环一周,进入丹田,汇入丹田中赤红入学的气旋之中,急速旋转,慢慢融为一体。
夜色初降,初春的晚风带着丝丝寒意抚慰着大地万物,天空中的星子好似缀在黑丝绒上的宝石,璀璨耀眼。
此时的凌霄城正是繁华之时,街道两边的商铺灯火明亮,尤其酒楼、歌舞坊,更是热闹的沸反盈天。
郁珏被一众赤血卫拥簇着,骑着拉风的“狮鹭兽”穿街过巷,回到了位于城中繁华地带的“黄鹤楼”。
黄鹤楼在整个天元国都是闻名遐迩的,在各大城市均有分店,是世家贵族趋之若鹜的存在。
没人知晓,这黄鹤楼乃郁家产业。
进了独霸整个五楼的“云霄阁”,郁珏慵懒的倚着软枕倒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接过旭一递过的热茶,视线若有若无的瞟着窗外的灯火辉煌。
“少爷,您不会真要取那秦家大小姐吧?”
旭一憋了好几个时辰了,不问今晚势必要辗转难眠了。
郁珏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彻底的鄙视,声音懒散轻慢。
“旭一,你也跟了少爷我七八年了,怎么还学不会动脑子的?”
“……”
旭一额角黑线,小声嘀咕。
“小的不是看少爷对秦家大小姐那样温柔备至,小心呵护吗。”
郁珏失笑。
“那都是做戏呢懂不懂?之所以让你们调查她,不过是觉得她有些意思罢了,生活如此无聊,总得找些乐子打发打发这淡出鸟来的日子不是。”
“……”
旭一。
“你也不想想,你家少爷我这么绝世独立、风华绝代之人,世上能有人跟少爷我比肩吗?一个今天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丫头片子,没胸没**的,我怎么会真的娶她?”
郁珏模着光洁的下巴,自恋无比的碎碎念。
“……”
旭一额角黑线越来越密,强忍着抽搐的唇角,问道。
“那还要不要继续派人注意秦家大小姐?”
郁珏袍袖一挥。
“当然,我不是说了吗?那丫头有点意思,未来在凌霄城的几个月,我还要靠她找些乐子呢。”
“是!”
旭一再不愿与自家少爷共处一室,应下后哧溜一声出了云霄阁。
郁珏却望着窗外的三千繁华出了神,他想起在清酽居与秦酽独处的那近一个时辰时光。
虽然,刚才对旭一所说的也是自己的初衷,不过那都是去秦家以前的想法。
在那个装饰的并不奢华的厢房,他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坐。
他坐在桌边,她倚着临窗的软榻,纤长的手指捏着翠绿的夜光杯,凝视着窗外久久出神,面色在清冷的月华下显得那样清冷。
一袭浅淡的素衣,没有任何繁复的刺绣,只是用银线勾了边,不染俗世烟尘,仿佛已经跳月兑红尘方外,只是静淡的看着这万丈繁华中的悲欢离合,她自巍然不动,冷眼旁观。
他们并没有过多交谈,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以对。
他就坐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凝看她。
在他的面前,女人美得千姿百态,只是那些端庄娴雅的、妖媚求宠的、哭闹抱怨的,无一不是“做”出来的姿态。
郁珏从来没有怪过她们,他的地位和权势,让她们淡定不起来。
就像那个秦婉,看着他的眼中充满贪婪和痴迷,只是因为他的容貌和身份。
只有她,对围绕着他的一切光华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初见之时,她也为自己的容貌惊艳,也只是惊艳了瞬间而已。
再见之时,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她也有惊讶,可惊讶过后依然还是波澜不惊,他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贪婪,只有澄澈的凉薄、淡漠。
那一刻,他对她是真的心生了怜惜的。
临别前,那丫头笑着对他说:“郁珏,很感谢你今天的护持,你我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
这本也是他的意思,可当时他却鬼使神差的说:“你想的美。”
他对她好奇极了,想知道她天翻地覆改变的原因,想窥探那双墨瞳的深处他看不清楚的迷雾里隐藏着什么,想知道她诡谲多变的身手从何处习得……
郁珏不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一双眼瞳?仿佛世间万般纷扰皆被它们吞噬湮灭,所以万丈繁华皆不留痕迹而过。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在这样一双眼眸里留下它的痕迹……
瞧,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多的心思,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唤秦酽的小东西。
她没有令人惊艳的容貌,但却在短短的时间,让看着她的人不知不觉便被牵引了视线,令人心折。
刘长辉与其他两家长老寒暄道别后,回到刘家时已是酉中时分。
在正院下了坐骑,将狮虎兽交予下仆,刘长辉脚步生风,直奔致远阁而去。
族长刘玉峰和嫡长子刘文合正在说话,等着刘长辉归来,见他进来,父子俩忙起身,刘文合迎上前,恭敬行礼道。
“五叔爷爷,辛苦您老,您老上座。”
刘长辉在上位坐下,接过刘文合递到面前的茶,押了几口茶,面无表情的沉默须臾后,长叹一声道。
“玉峰啊,咱们就不该去秦家责问那丫头。”
刘玉峰和刘文合皆是不解。
“这是为何?”
刘长辉将到秦家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刘玉峰父子听得瞠目结舌,都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到了如今地步。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刘文合满脸担心。
“咱们不会因此间接得罪了郁家吧?要是郁家要正对咱们家族……”
刘玉峰沉吟片刻后道:“郁家……应该不至于此才是。”
刘长辉又是一声长叹。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老夫是看出来了,秦家那丫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忍耐力又不似常人,如今又攀上了郁家少主,恐怕对我们三家的逼迫都记在心里呢。”
刘玉峰一听急了。
“这可如何是好?莫说我们家,就是云霄城的所有世家加起来,也不够郁家收拾的啊?”
刘长辉瞪了他一眼。
“还能如何?备上厚礼,让文合亲自送去秦家,代弟赔罪。”
此时朱家荣福堂。
家主朱武培在长老回来说明情况后,并未留下其商量。
最得他心的长子早上出去访友尚未归家,所以他自己去了荣福堂的小书房,关上门后陷入沉思。
将方方面面、种种可能,都思索周全之后,朱武培并不担心会因为此次的事情而为朱家招来什么祸患,就算那郁家少主再宠那秦家丫头,也断不会为了对上三个家族。
至于这次的事情,只要备份厚礼送去秦家,秦湛最是会审时度势,定会将此事揭过。
他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三城大比。
每隔五年“凌霄城、云莱城、风筑城”三大城市中,共计六十二个家族参加大比,选出家族中四十五岁以内的优秀少年子弟参赛。
先是族内小比,选出族中“青阶、橙阶、赤阶”三个阶位,最优秀的弟子,由各族长老进行指点,于次年九月二十八聚集莫韩草原,进行五年一度的大比。
三个阶位的子弟均以车轮战为赛制,优胜劣汰,以大比最后的成绩争排位名次,排名前三的家族,可获得“云渺山”五年的拥有权,“秘银矿、精金矿”五年的开采权。
排列前十的家族,也会获得丰厚的修炼资源奖励。
上次的大比,秦家的成绩只列在第十八位,离前三还有不小的距离。
明年是又一次大比,如今是初春时节,离次年九月末还有数月。
各个世家卯足了劲头,养精蓄锐,想在这次大比中名利双收。
秦家如今有了秦酽这张底牌,不知在来年的大比中一露面,会惊掉多少人的眼珠子。十五岁的赤阶中期,在年轻一辈中可称为第一人了。
郑家智元堂。
家主郑伯泰面色深沉的坐在主位。
今天二叔伯去时,他便交代,不需和秦家争个长短,做个样子便罢。
谁知二叔伯答应的好好的,临到了却还是没有听他的,执意要将那丫头逼死。
如今却成了这番境地……
他想到小四那孩子的三个护卫,描述的今日上午战斗时的场面,便已经知道那丫头不简单,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二叔伯……
明年的三城大比,秦家恐怕要一鸣惊人了!
郑伯泰望向自己的长子**道。
“你去备一份厚礼送去秦家,代替你弟弟给秦家大小姐赔罪。”
**应是后立马起身出了智元堂,去库房挑选礼物。
郑家大长老郑国华,撩起微垂的眼皮,淡淡道。
“侄儿也无需多虑,本来就是孩子们的意气之争,双方都有错,年轻人冲动好斗,不懂隐忍,一个巴掌拍不响,赔了礼道了谦便也罢了。”
郑伯泰笑着点头。
“大伯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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