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约是卯时,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皇甫森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不,准确的说,是从父母去世之后就已养成的习惯。
此时他的头还是有些迷糊,昨日他乘着马车回到了丞相府,谁知伤口感染,连宫廷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说实话那个老头就是草包一个,当时碍于父亲的面子他没作出来,连这种小病都治不好还当什么御医?无奈他请求父亲叫来自己的好友,也就是七王爷,钟离洋。
但是,自己今天居然还在活着?
难道说,是钟离洋带来了人把他救活的?
眯了眯眼。把胳膊小心地伸出来,他看着被人包扎过的胳膊,有些呆。眼睛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怎么古代就有这种透气的绷带了?
皇甫森身旁的婢女见到他有些动静,连忙上前问“少爷,您、您醒了?小兰,快给少爷喂药,我马上就去叫老爷!”那个婢女指着旁边的一个女子,让她喂药,而她则立刻去叫老爷。
那个婢女得到命令,立刻端来一盏温茶,并把昨日秦弦留下的药慢慢打开。
躺在床上的皇甫森看到这药丸,眼睛瞪得更是大了起来,怎么古代还有这种药丸?他觉得这个时候下人应该给他端上来一碗很苦很苦的中药汤子才对。
现代的绷带和药丸,这很是蹊跷啊……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把药给服下。还是他的命要紧。
吃着药还不忘向这个婢女打听,稍稍回忆一下,便想起了这个婢女的名字。“小兰,昨日是何人给本少爷治的病?”
“回少爷,是七王爷带来的一位姓秦的女子给少爷治的病。说出来少爷您估计都不相信,昨日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但那个女子只是留下了四袋药,我们这些下人全部给您喂完了。而且那位女子重新给您包扎了一下。少爷便醒过来了。”一看到帅气无比的少爷跟自己说话,小兰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姓秦?!
难道说是她?
不不不,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是她,她绝对是不会救我的。
“她给本少爷包扎的时候,可用了些什么药?”皇甫森倒是没注意小兰光的眼神,他只是在想这个女子也许是自己现代的同胞。
“奴婢也没有看清。但是那个女子拿来两个瓶子,向您的伤口上喷药。您不知道,那个瓶子可神奇了,就那么按一下,药水就洒了出来……”小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但是皇甫森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透气的绷带,现代的药丸以及奇怪的瓶子,把这些东西一糅合起来,这便有些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昨日给他治病的这个女人,真的有可能来自现代!
想到这里,皇甫森心中不禁窃喜,没想到连穿越老天都给他弄了个伴儿,上天,真是待他不薄啊!
“那她说没有说,她还会再来?”皇甫森打断了一旁喋喋不休的小兰。
“秦姑娘说她今天还会再来。因为她得给少爷换药!”小兰如实回答。
很好!那他就在这儿等候着‘秦姑娘’的到来。
“森儿啊,你醒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天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身后的下人还在后面喊着‘老爷您跑慢点儿!’……
“嗯。父亲!森儿醒了”皇甫森向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一看到皇甫森的气色已经和昨日大不一样,皇甫德长叹了一口气,他怎能容许他宝贝儿子出事?
况且他平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皇甫森。
“森儿啊,看到你能醒来,为父真的是欣喜不已。还是多亏了昨日七王爷带来的一位奇女子。要不是她,为父今日……今日可就见不到我的森儿了……”皇甫德又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皇甫森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好像,没这么娇气吧?
“爹,那个女子今日什么时候还来啊?”自己都等不及要谢(见)她了!
“估计现在就在路上吧。七王爷也会来看你。”皇甫德慈爱地看着皇甫森,自己的儿子交了如此之好的朋友,他真的是很欣慰。
“嗯,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
皇甫森的话刚落下,就有人跑了进来,“老爷,七王爷已来到府门前。”
还真是快啊。七王爷对自己儿子的伤势真上心。
“好,你快随我一起去迎接七王爷。”说罢,皇甫丞相便起身,和下人一起去府门口接七王爷。
“哈哈,老臣不知七王爷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没到丞相府门口,皇甫德爽朗的笑声便已传了出来。
“丞相不必多礼。本王爷也是担心皇甫兄的伤势,不知今日皇甫兄的伤势如何了?”钟离洋很有礼貌地回礼道。
“哈哈,经过那位奇女子的治疗,森儿已经开始恢复了。刚刚老夫去看了他,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唉,怎么没见那位女子?”皇甫德奇怪地张望着。
“我在这里。”秦弦掀开了帘子,没好气地作揖行礼“拜见皇甫丞相!”。
昨日她兴许是太累了,在马车上就睡着了。今天早上是被七王爷叫醒的,但是叫醒她的场面,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秦弦,快醒醒!”某人开始摇晃她。
秦弦有起床气,她此时很不想起床,很想继续睡下去。心情也莫名地烦躁起来。
“不想起来啊……”嘟嘟囔囔的扔给七王爷这么一句话,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秦弦快给本王爷起来,快去干活。干完活你还得去给皇甫兄换药呢!”七王爷搬出来了八辈子的耐心跟她说话。
“啊?”秦弦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还泛着黑色,“这也太早了吧,你简直就是万恶的资本家,欺负我这么一个柔弱不堪的童工。不去!”
于是她瞬时躺下,继续睡觉。这间屋子好凉快,床也挺柔软的,很舒服的说,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顿时,黑线‘蹭’的一声从七王爷头顶拉到脚后跟。
什么‘资本家’,什么‘童工’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倒是敢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懒的女人。
看来,硬喊是不行了。要不泼水?
不行啊,冻着她这个懒虫怎么办?而且这是他的床(咳咳这个倒是重点),真泼上水了他晚上睡哪儿?
“秦弦你快起来!”钟离洋趴在秦弦的耳朵旁,低头喃喃地说,像是故意要把热气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啊呦。本姑娘瞌睡的要死你干嘛呢?”秦弦暴怒了。她的确受不了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这么放肆,要不是以后的吃喝住行得依靠七王爷,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钟离洋看她终于肯起来了,微微一笑,那笑容,胜过万千春风,温暖人心。
这就是一笑倾城吧?原来也可以用到这么个男人身上。
秦弦看着他的笑容,有些呆呆的。不由得想起他的哥哥温暖的笑容,但是……这辈子她都见不到她的哥哥了。
一想到这里,秦弦有些伤感。她眨巴眨巴眼睛,模样可怜动人。
“怎么啦?”钟离洋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揉了揉她的头,问道。
“我想我的哥哥了。你刚刚的笑容,很温暖……很像我的哥哥……”
钟离洋似乎明白了些,他安慰道“要哭就哭出来吧。本王爷借给你个肩膀!”
谁知秦弦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了一句能劈死钟离洋的话“不用了我不会哭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
“……”
“好了,你出去。本姑娘要换衣服。”秦弦指着门口命令道。
“为什么啊……”钟离洋嘟囔着,性、感的薄唇嘟了起来。但他接收到秦弦那骇人的眼神时,立刻走向外面。
心中还加了一句,“这可是本王爷的屋子。哼不知好歹的女人。”
秦弦打开了空间吊坠,走了进去,顺手抓了几件衣服套在身上。她的脸上出现了红红的痒疙瘩,这预示着今天会下雨,不知为何,从小她的皮肤就很特别。只要脸上一出现痒疙瘩,那么最近几天必定会下雨。
“好了,我们走吧。”秦弦打断了在外面等候着的钟离洋的思绪。
钟离洋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秦弦穿了一个浅蓝色针织的外套,里面是纯白色的t恤。长长的深蓝色牛仔裤和一双白色帆布鞋。头用深蓝色的皮筋扎了起来,但就是那么小小的一束头,显得她俏皮极了。
“你怎么整天都穿些这么奇怪的衣服?”
“……”秦弦白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我不想理你’。
“若是没衣服的话,本王可以给你买些,保证比你身上的好看。”
“……”还是不想理他。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花钱。本王有的是钱……”钟离洋得意洋洋的挑了下眉。
‘土豪!’秦弦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话,但表面上仍是很冷淡。
“哼,你这个女人不要太不知好歹,我们七王爷也是很……”子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弦打断了。
“你们很烦!”
说完,留下主仆二人在风中凌乱。
上了马车,秦弦才想起了一件事“昨天我怎么睡到你的屋子里来了?”
“噢,昨天你睡得很沉。本王爷懒得叫醒你。把你抱进了本王爷的床上睡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啊……”钟离洋的眉毛挑了挑,这是他高兴的标志。
“谁知道你有没有亵。渎我?”秦弦白了他一眼。
“呃……本王爷可是个君子,哪儿有你想的那么下。流?”钟离洋模了模鼻子,不过他敢举起小手誓,昨晚他可是睡板凳的,很不舒服喔……那个秦弦睡在自己的小床上也就算了,还怀疑本王爷的人品,有她这样的吗?
这句话不说倒好,一说出口,这让秦弦盯着他看了大半天,盯地钟离洋心中毛,一张口就结巴地问道“怎、怎么了?”
“噢没什么。”
“……”七王爷流汗。
“七王爷,丞相府到了……”随着子卫的声音,七王爷便率先出去,然后就是——
“呵呵,秦姑娘。森儿已经醒了,你看……”皇甫德看着这姑娘水灵灵的,昨日又救了他的森儿,心里越喜欢,虽说他为一国丞相,对秦弦说话倒是变得客气起来。
“我这就去给他换药。”秦弦晃了晃手中的绷带和药水,她在来之前已经把它们从空间吊坠里拿了出来。
刚刚迈进皇甫森的屋子里,就听见里面的婢女在叫唤“三公子,秦姑娘已经来了。”
“噢?快快有请,然后你们就退下去吧!”一道磁哑的声音响起,显得这说话的主人很虚弱无力。
随着婢女一个个退下,并关上了门。皇甫森吃力地坐起来,想看一看这个‘秦姑娘’到底是何人。
但随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映入眼帘,他猛地抬头,看到了一张这辈子他都忘不了的脸——
“秦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