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上空,悬着火球般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仿佛要把黄河的水给蒸干。只有蜻蜒在低空盘旋。不远处传来“知了、知了“的声音吵的让人烦躁。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趴在树荫底下,吐着红红的舌头,直喘粗气。
村头古渡口边上的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坐着六七个少年顽童,正在树荫下打盹,这二天出现的怪异变故让这群孩子夜里有些失眠。只是地面上蒸腾的热浪却是让他们坐立不安,无法入睡。
“这鬼天气再热下去,人就要被烤死了。真想下河去洗个澡,凉快、凉快!“一个童音未改的稚音抱怨的说道。
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这孩子长身材比同龄人整整高出一个头。黝黑的脸膛、粗糙的皮肤、凌乱的头发紧贴着脸,破旧的衣着皱巴巴的搭在肩上,裤脚上沾满泥水裤脚一高一低卷着……
“虎子哥,你就别抱怨了,要不是家里大人管着我们不让下水,这会早就下水凉快透了。“说话的一个年令稍小些的男孩,红扑扑的一张小红脸,个子不高,但很敦实,胳膊腿壮实的就像河里的大鲤鱼棒子,一说话,就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虎子瞥了说话的顽童一眼,哼了一声,道:“刘雷,那是刘大叔与大婶看你看的紧,不然你也早跑了。这几日大人们都没出河去下网,打不上鱼,就换不来贴补的家用,真急人!
虎子父亲身体残疾,已经打不了鱼了,家里只能靠虎子一人去勉力维持,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早已把自已当成大人,连说话都模仿大人口气。
虎子、刘雷都是与張旭一起长大的玩伴。張旭小时候没少得这二家父母照顾,可大家生活也不富余,只是靠村边一块薄地维持生计,剩下的只能靠虎子与刘雷下河模鱼捞虾换二个花钱。
“看张旭哥来了!他一来准有办法,说不定还能带我们到鹰愁涧呢。那里的鱼又肥又大!”虎子用手指向通往村里的泥泞小路说道。
张旭快步走来,与伙伴们打了个招呼,笑嘻嘻的问道:“这二天是不是憋的够呛?又在议论什么?”
“还能议论什么?大人管着不让出村,也不让下水,我们正等你来,拿个主意呢。”虎子满脸都露出了期盼。
太阳让人坐立不安,在树下乘凉也感到急躁。虎子耐不住酷热,又往里移动了一下,让张旭坐下。
“张旭哥,要不你就带俺们下河去呗,我们不说有谁能知道?再说也能顺便模几条鱼,捎回去烧给爷爷吃。“说话的少女十三四岁年纪,一张瓜子脸儿,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甚是清秀绝丽。
张旭要一人为鹰愁涧探秘,不想惊动众人。张旭看了一眼穿一件白底蓝花儿小褂的萧怡,和蔼的说道:“萧怡妹妹,不是哥不带你们去,只是这二天天像有异动,怕有什么不对,才不敢带你们去!“
萧怡的父母死于一场瘟疫,生前是专收黄河打捞上来的古董文物再拿出去换钱养家的小买卖人,对古文字及文物挺有研究。萧怡从小就跟着父母识文断字,到也学了不少东西。父母死后,被隔壁王大妈收养。
打小起,萧怡就整日跟在张旭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跑前跑后。等出落成大闺女了,也每天过去帮张旭给爷爷做饭,只是有时看向张旭的目光有些异样,微现腼腆,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萧怡,张旭不带你去我带你去,我正想与你单独说点事。“
一张坏坏的笑脸,不知何时凑到了萧怡的眼前。十六七岁的年令,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两道眉毛一动一动的,下面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弯弯的,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却又有一丝不羁……
“程元明,你离我远点,我才不跟你去,上次你抢我的头花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萧怡一见这张脸就像躲避瘟神一样离的老远。
程元明家是城里逃兵乱来的大户,这小子在洋学堂还过几天书,据他自己吹嘘好像学的是什么天体学之类,仗着有钱,在村里不是泡妞就是欺负同龄伙伴,大家都不爱理他。他唯独不敢欺负的人就是张旭,理由无它,就因为张旭虽然小他二岁,可却整整比他高出一个头,几次较量,都被张旭用祖传的太极拳法打的鼻青脸肿而归。
“哼,我那是抢吗?借看看而己,等日后…“程元明眼见张旭一脸的怒容,吓的连下文都没有了。
“大家听着,我有重大消息!“张旭身后突然有人出声。
“我听说鹰愁涧那出现了宝物,有人看见咋晚林先生去过那里,拣回一大片像龙鳞一样大的一块金色东西,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能值不少钱呢!“一个叫纪峰的少年光着光溜溜滑滑的上身,头戴一顶草帽,很神秘的说道。
听到有宝,所有人的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眼里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张旭一直惦记着鹰愁涧那晚发生的事,一听此言,心中顿时一惊,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纪峰一眼,说道:“你小子想宝贝想的得了失心疯了吧?那有宝贝从天上掉下来的?”
“是真的,我听说后,下半夜趴在林先生的窗户往里偷看,他正在手上拿着呢,一边摆弄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这是龙鳞吗?鹰愁涧深渊下面究竟…还有什么?明明是金片,他偏能说成是龙鳞,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水下面肯定有宝贝!”纪峰急于证实自己,一股脑的都讲了出来。
“有宝贝好,我们去一人拣一个,卖了换钱,家里就不用再受穷了!”
“肯定是,老人都说,这古黄河每次发大水都能冲出不少宝物出来!”
“张旭,你快带我们去吧!你要不去我们自已去。真是个胆小鬼!”
一时间这六七个孩子嚷成一团。
张旭被小伙伴一激,勃然变色道:“你们说什么?谁是胆小鬼?去就去,我们现在就回去拿潜水钟和驴皮气囊。说不准是胆小鬼呢!”
其实张旭并非完全冲着宝物而去,而是要搞清河底深渊下究竟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如果真的有龙鳞,那深渊下面会不会有神仙?在爷爷嘴里听说的,神仙无所不能,吃仙果喝琼浆,上天入地,长生不老,让他好生羡慕,真要是碰上,讨粒仙丹让爷爷服下返老还童也是有可能的!这才下决心去闯一闯,不然的话,他可不敢随着背着爷爷乱跑。只是原计划一人前往,可现在却只能带着大家一起去了。
孩子们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明白张旭的脾气,最受不了激。欢呼一声就要各自散去。
“等等,这里面有二个人不能去!“张旭停了下来,手指着萧怡和程元明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难道你怕我水性比你好,抢了你的彩头?我不但要去,还要带俩个家丁一起去!“程元明翻了翻白眼说道。
张旭冷冷的说道:“那事先说好,你出了事,可别让你那被钱压的喘不过气来的胖老爹来找我们要人!”
“谁用你管?我福大命大财气大,那像你,就是个穷小子!“说完,程元明怕张旭过来揍他,转身扬长而去。
张旭对这小子的德性早已习惯了,也没再去理他。转过身来对萧怡说:“你就别去了,一个女孩子家,别掺和男孩的事。再说那里水深涌大,太过危险。”
“危险你还去?你走那我跟那,水性我也不比你差!你要不让我去,我就告诉张爷爷,让你们一个都去不成!“萧怡紧咬着小嘴说道。黄河边上长大的孩子,无论男女水性都挺好,下河采珠的女人也不少。
张旭看了看萧怡一时竟无语了。“张旭哥,就让她去吧,要是风声一透露,我们也去不成了!“张旭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一见张旭应了下来,所有的小眼晴都放出兴奋的光芒来,在喧闹声中各自回去准备潜水用具去了。
張旭回到家中,见爷爷不知去了那里,暗自高兴。正收拾东西之际,萧怡推门进来。
“张旭哥,虎子他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赶快走吧!我还给你带了些吃的。”萧怡神色羞涩温婉,眼波如鸽子般柔顺,把一个包裹着果花生、鸡蛋等物的蓝花布包递了过去。
张旭一抬头刚好看到萧怡的脸。脸庞没有一丝瑕疵,大大的眼睛闪着白亮亮的光,鼻子小而挺,嘴唇像花瓣一样迷人,额前覆着薄薄的刘海下面露出黄河边上少女独有的红扑扑的脸庞。
张旭有点呆了,原因无它,只因为要潜水入河,所以萧怡穿的衣服特别紧身,纤巧削细的身材凸凹有致,玲珑曲折火辣异常,肌肤胜雪,白里透着红润,面目五官更显的标致,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羞涩娇媚就足以让男人流鼻血!
张旭暗暗惊叹道:“当真是个绝代佳人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萧怡喜欢自己,张旭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始终把她当作妹妹看,从没往那方面想过,而今日从心底却浮起了感情的涟漪…
“张旭哥,你说我一个女子能潜入深渊水下吗?我水性虽好,可以前都在浅水区。”萧怡抿着嘴问道。
张旭回过神来,二道浓密的眉毛叛逆式稍稍向上扬了扬了,说道:“深水潜水与浅水区一样,只是往深处潜,身上要挂有一定的重物才潜的下去,你体型较小,消耗的体能和空气比较少,完全可以潜的下去。”
“对了,前几年那十几个洋毛子到咱这说是打捞什么古物,所穿的入水衣都让我给抱跑了,现在还放在船仓里,我试过,潜水可好用了,深潜更不在话下!我们这次一人一件就穿它下水。”
原来头几年几个外国红毛鬼子偷偷进入黄河流域,来到鹰愁涧这地方,被张旭的爷爷发现,对张旭说,这伙红毛鬼子肯定是要下河偷咱老祖宗留下的宝物。自己设法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让张旭溜上船去把他们的潜水衣一件不剩的都给抱跑了,这伙人失去了潜水工具连船都不要了,从陆地返了回去。
“那可是太好了,我听人说这东西比咱用的猪尿泡缝合而成的潜水服可好用多了,在水下又能说话又能换气。咱那东西换气就闻一股猪尿味。”萧怡开心的说道。
“那也不能大意,鹰愁涧水下危险的很!”张旭提醒道。
萧怡脸色红润的回答:“我知道,下水后我都要跟着你!”
“那没问题,到了水下我自会照顾你,你可别忘了我是咱村里的游泳冠军,潜水根本不在话下!”。说完朝萧怡做了个标准的潜水动作,仿佛这一刻就要英雄救美。
萧怡脸一红,会心的笑了一下,“那就一言为定,程元明也说要照顾我,我可不用他!你届时可不准丢下我不管。快走吧,他们都等急了!”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闻听此言,张旭的脸色微微有些沉了下来,暗自道:“程元明?又是这小子!”
等张旭到了古渡口,虎子、纪峰、程元明等七个小伙伴都等在那里,只是多了三个大人,一个是教书的林先生,还有俩人是程元明家护园的家丁。
“林先生怎么也来了?”张旭看着林承古不解的转头问虎子。虎子没有言语,只是用眼晴看着林先生。
“噢,是这样,我在村头见虎子他们几个向渡口走来,怕你们冒然下水出事,这才赶来阻止。看来劝是劝不回去了,这样吧,我与你们一同去,也好叫大人们放心!”林承古急忙走向前来解释到。
张旭对林承古的到来很感到意外,可转念一想,林先生在鹰愁涧那里拣回一大片像龙鳞的东西,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大家,这次借故执意要跟着去不会是又有什么发现吧?既然如此,就让他去吧,只是想起爷爷说过“林先生这人很不简单…”的话,心里打了个踌躇了一下。
见张旭犹豫不决,林承古哈哈一笑,手指着船上的潜水服,说道:“怎么?怕我这教书先生水性没你们好?告诉你们,我可是在‘海圻’号上当过水手,论水性你们这些女圭女圭与我比可是差远去了。再说,就这些洋货没我指点,你们还真玩不转它!”
巡洋舰“海圻”号在抗战时期,为封锁长江航线,自沉于江苏江阴长江航线。这件事长江、黄河两岸的河工都知道。
“啊!”这林先生还有这本事,这可让张旭吃了一惊,人不可貌相,这看起来这文弱的老书生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懂阴阳,识宝物,又通水性,从外面移居而来的林先生还真是够挺神秘!
“好。那咱们就一起走。可我把说明白了,有些人出了意外可与咱们无关,水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岸上你就是条疯虎,到了水下也得变成落水狗!”张旭说完,有意无意的朝程元明和二个家护园的家丁望了一眼。
“我来开船!”船上号子一声,洋鬼子前几年留下的机动船在林先生三鼓捣二弄腾的情况下还真动了,一阵黑烟“咚咚咚”冒起,船出航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