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在想些什么?”正谈笑间,逸轩无意中回眸便瞧见紫妍瞳孔中流转的神光,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些时日以来妍儿愈发的稳重,愈发的月兑离了同龄女子的无忧与稚女敕,也愈发的令他觉得陌生。
“妍儿只是在想大哥再过两年便要行弱冠之礼了,平日里爹爹和大娘未曾提及,方才瞧见永城中女子为哥哥们痴迷的模样,妍儿才想到大哥也应当是时候娶个嫂嫂回府了才是”,越是亲近的人便越能分辨出自己真实的不同,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无从解释,幸而逸轩心思灵透,并非有意询问个究竟,听着紫妍明显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只是浅浅一笑也不多做追究。
“妍儿……”,看着那犹带了几分稚女敕的娇颜上正色满满的谈及这般话题,訾玥锋实在无法招架,而一旁的歆竹早已忍不住抿唇偷笑,訾玥锋忙通红着俊颜笑着讨饶道:“你这丫头,惯会取笑我,只是这话私下里说说便罢,妍儿你可不能在府中提起”。“妍儿其实说的倒也不错,大哥你忙于商铺,若是能有个嫂嫂在旁照料着,爹与大娘便能更加放心许多”,逸轩自然是明了玥锋的回避是因着什么缘故,心下一沉,立刻浅笑出声附和着紫妍方才的提议。
訾玥锋目光炯然的望着逸轩眼底的深意,片刻略带了几分挑衅的洒然笑道:“我所中意的必是聪灵毓秀,世间罕有的奇女子,永城内的庸脂俗粉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若日后得遇那样的女子,我必定倾尽天下迎娶入府,如今却还是孑然一身更为轻松自在”。
“以大哥的品貌能力,将来我们的嫂嫂一定会是风华绝代的奇女子,妍儿可是十分期待哪一日嫂嫂的出现呢”,逸轩有些无奈的看着紫妍纯真无邪的笑颜,有些头疼妍儿那般精明的脾性为何每每牵扯到感情上却变得单纯的如同孩童一般,外表坚强却柔软在内心,这样的妍儿如何能够让他们放心独力在外打拼。
暗暗的有了另一份决定,逸轩却也不继续纠葛在方才的问题上,或许有些时候难得糊涂一些才是最好的选择,相信大哥他应当不会继续执拗的错误下去。
“吁……”,恰好此时,马车外常二喝停了马匹,回身询问道:“大少爷,已经到了天成宝斋的后院,二少爷,小姐,常二是不是现在便送你们回府?”
自从逸轩与玥锋日渐年长,訾远航便指派了常二负责打点他们的出行,这决定自然也是存了爱护的心思,常二这些年忠心耿耿,这才赢得訾远航的信任得以近身在玥锋几人身边伺候着,便只是一个车把式,比起府中的丫鬟小厮却更为深受器重。
“看日头还早,况且也是告知了娘亲她们出府的事宜,眼下咱们也不必急着回府,常二你先去耳房中歇着,哥哥与我待会便在店中四处看看,等到了回府的时辰,再着人去唤你”,今日出府本就是想着尽快熟识各处店铺的事宜,往日虽是在大哥的偷偷掩护下前来过宝铺几次,却也是碍着自己年岁尚幼不能过于张扬惹人疑窦,因此并未曾细细的研习过宝铺的账目与运作流程,爹爹他在一夕之间打造出来的闻名五洲大陆的商业神话,必定还有自己不曾见识过的不凡之处,紫妍哪里能够再次错过这次能够光明正大领受其中精髓的良机,因此打发了常二下去歇息,自己则是选择同玥锋一同前往店铺,逸轩自然是不会反驳她的任何决定,沉默着随行下了马车,感受着身旁紫妍那难以掩饰的兴奋也不禁弯起了嘴角。
不同于澜清城内店铺的恢宏壮阔,永城的天成宝斋作为訾远航的发迹之处更多的还是保留了当的年朴质的陈设布置。简单的六进式的庭院,每一进的布置陈设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毕竟是揽括了五国中的奇珍,訾远航早些年便独出心裁的将每一进院落的装饰布局都依据各国迥异的风情而着意妆点成五国最是常见的模样,一路行来,便是不去细赏厢房内展示的珍宝,只是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异域风情也足以让买者哪怕空手而归也依然心满意足了。
“妍儿,这五进院子中的陈设布置便是依循五国的风情地貌各自装饰的,这些年你暗中前来应该也不会陌生才是,恰好君松他们几人这几日都宿在店中,此刻应该正在六进院中忙碌,咱们也就无需在此耽搁时间,直接到内院去吧”,明了紫妍想要研模父亲的经验,玥锋便低声提议几人一同前往内院。
早些年父亲便是发现了紫妍的经商之才却还是明令禁止她踏足天成宝斋的六进院子,并非是别的缘故,不过是想要在妍儿承担起那份不属于她的重任时尽可能的为她保留下童年应有的轻松惬意。如今妍儿已经得了父亲的允诺,虽然只是负责打理粮铺,但是其他的店铺对她而言却是再不会有任何秘密而言。
感动着玥锋的体贴,紫妍也不做推辞,“大哥,多谢你”。君松他们几人乃是她的近侍,虽然是依从大哥的吩咐前来协助打理,按理说也是无权利进入六进院中,大哥力排众议安排他们几人在六进院中打理事务,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从君松他们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全部信息,这般的用心良苦,紫妍哪里能够体会不到。
訾玥锋一脸疼宠的看着紫妍唯一不曾被面具遮挡住的明眸下流动的谢意,若不是周遭人来人往,他早已如往日一般轻柔她的鬓发,眼下一行几人早已引起了往来进出采买珍宝的贵人们的注意,他们同是男装示人确实不太适宜做出什么亲近之举,因此只是满足的笑笑,加快了脚步引着几人一径走向六进院。
而此刻,同前面五进院子中沸反盈天的热闹形成强烈对比反差的是第六进院子中特有的静谧与安宁,弥漫着清幽檀木香的暖阁中,软榻上、桌案旁、窗格下正或立或卧着四名俊美无双的男子,目若朗星,雅人深致,同样出色的容貌,然而几人身上更为引人回眸的却是他们面上的肃然与认真。
“大哥,这几日你记住了多少”?窗格下年纪最为幼小的玉杨最先忍耐不住,有些泄气的放下手中厚厚的账册,抬头问向书案前正聚精会神默背着什么的君松与子槐,无辜懊恼的稚女敕面容映衬着身上的艾青色竹纹锦袍更添了几分可爱。
一袭黛蓝色松叶纹长袍,肃然持重的君松微拧了浓眉并不答话,依旧目不斜视的请拨盘珠,倒是一旁协助的子槐有些好笑的从几乎快要淹没二人的账册中抬起头来,温声道:“玉杨,若是觉着累了,便去外间玩耍一会,剩下的账目由我们几人记忆就好”。
听着二哥的建议,玉杨立时有些心动的瞟向外间,只是碍于依旧沉默着的君松,便是再如何想要奔跑进外间难得明媚的冬阳中也只能强忍住心底的期待。软榻上一身茜丹色柳纹锦服的如柳百无聊赖的放下账册,懒懒的抱怨道:“二哥,你可莫要太骄纵了小四,这些年无论是武艺或是其他,玉杨的进步可是最迟缓的,便是歆竹都可以数招之内将他制住,咱们八人同日入府,若是让外人知道咱们的四弟竟是一个小女子的手下败将,可不是要贻笑万年了,这脸我可当真丢不起”。
白皙的容颜上精致的五官故意做出一副嫌恶痛心的模样,只是因为容颜太美便是嫌恶的样子也很是赏心悦目,不过这份堪比女子的美在玉杨眼中可就有些讨嫌了,颇有些不服气的嘟起薄唇低声的嘟囔着:“三哥说的倒是轻巧,歆竹那丫头那般凶悍,恐怕也只有傻瓜才能将她当做女子看待”。
他们八人自入府后每日里相互切磋武艺,每每都是依照年岁安排对手,如此算下来自己总是不幸被三个哥哥‘出卖’给四姐妹中最为凶悍的歆竹当靶子,谁说年纪小的最为受宠,大哥严厉三哥奸猾,也就只有二哥偶尔还能对自己有几分怜悯,想起被欺凌的暗无天日的这些年,玉杨着实心中酸楚。
“噗嗤”,房中的几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听着玉杨半真半假的抱怨,子槐最先隐忍不住喷笑出声,温柔的五官因着笑意更是柔和成一汪清泉,纹绣着精致槐花的缃色锦衣极是恰到好处的为他增添了几分神骏。“歆竹的武艺确实不差,也难怪玉杨应付不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羞惭的事情,我倒是记着有一日在府中无意中瞧见岚梅三拳两脚便将一人挟制在手中,看来武艺也精进了许多,是了,如柳,你可知道那男子是谁?”
那人是谁?二哥他分明就是明知故问,那么明显的幸灾乐祸的口吻还真当自己同玉杨那般蠢笨听不分明吗?如柳似笑非笑的斜挑起柳眉,神情无畏的笑道:“这我倒真是不知了,不过听二哥这番话倒是让我想起几日前在月湖旁瞧见的一幕有趣的场景,也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咱们兄弟几人一同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