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爷爷面前夸下海口之后,伊好更加拼命的学习,上课听讲,下课做题,她还报了个十天的冲刺班。为了这个中考,她花了十足的力气,加上她底子很好,成绩上升得也快。最近一次的模拟考她已经冲进了班级前三,保持这个名次的话,进本校高中部问题就不大了。
学习给她的乐趣越来越多,尤其是爷爷看着她逐渐上升的名次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她的幸福感也翻倍地增加。所以,她没有停下脚步,她要更努力,跟尽欢一样,跟单厉杰一样。
想起单厉杰,自然地想起另一个人,那个喜欢说自己比单厉杰长的好的人。最近忙碌的学习压制住了那小小的悸动,就算再次坐在他的车上,她也能做到搂着他的腰专心思考着她的电路图。
“伊好,帮个忙呗。”顾延廷故意与另外俩辆车子拉开距离,小声地对后面的人说。
“最近我也需要用钱。”伊好委婉拒绝,顾少爷能这么温柔地说话,铁定了是要借钱。可惜,这是她真的是帮不了他,再怎么温柔讨好都没用。
“你先借我,我尽快还你。”顾延廷的逻辑就是有点问题,他觉得跟单家兄弟或徐慢借钱都很有辱他男子汉的气概,却不介意跟莫家姐妹俩个女子借。伊好很善良,愣了片刻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顾延廷前几天得罪了莫尽欢,丫头已经几天没搭理他了,他只好求救一直很好说话的莫伊好。即使伊好拒绝了,但以他对伊好的了解,努力下还是有希望的,“我真的有急用,先借我吧。”
“8月中旬我就要,你能还得了吗?”伊好觉得他这话不太可信,顾少爷的信誉记录真的太不好了,莫家姐妹借给他的钱到现在都是有出无进啊。
“行!保证还!8月10号前一定把钱给你,外加一份利息。”
伊好犹豫片刻,见他期待地看着自己,心下不忍,叹了口气:“好吧,利息就免了。”
“我就不去你家拿了,免得麻烦。你把钱带到学校,周一放学后我等你。”顾延廷说的麻烦她不太懂,但她知道,他说“麻烦”大多时候是表示他不愿意说。伊好觉得没有深究的必要,便答道:“嗯,我去车棚找你。”
知道伊好这是答应了,顾延廷开心地吹了个口哨,挑衅地对着身后抛了个眼色。莫尽欢使劲地拍了一下单厉伟:“快追上他们,顾延廷怎么就是那么欠揍!”
看着前面俩辆疾驰而去的车,单厉杰仍是慢悠悠地踏着节奏踩车。徐芳菲捋了捋额前的乱发,张望着前面,疑惑地问:“厉杰哥,咱不追吗?”
“为什么追?这样骑不好吗?”他微笑着回头,视线刚停在徐芳菲红扑扑的脸上,给了个笑脸,很快又转了过去。
“嗯。是挺好的。”她单手围着单厉杰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扬起捕捉风的感觉。也许是太舒服了,有点困,她的头渐渐向右靠,再靠,慢慢落在一个坚实的背上。终于安心了,她得意地笑,任微风带走最后一片疑惑。
尽欢睡觉前有喝牛女乃的习惯,每晚十点半她都会准时从楼下拿一罐牛女乃上楼。今晚比较特殊,同学借她的一本小说明天就要还了,她只好开夜车看小说。等她看完男女主角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之后,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这个时候下楼,她怕弄出点声音打扰了爷爷他们睡觉,爷爷和爸妈的房间在一楼,她和伊好的房间分别在二楼的两侧尽头。
辗转了很久,仍是压不住想喝女乃的**,怎么睡都睡不着。最终,她还是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光着脚丫子下楼,这样声音会小点。她顺利将牛女乃拿上来并没有将任何人吵醒,正准备往房里钻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地板上透出一点光,很弱很弱,一看就知道是台灯的光。
握着手里的牛女乃,尽欢有点小小的兴奋,瞌睡虫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她慢慢走向对面,她不敢敲门,只轻轻唤了几声“伊好”。
伊好正准备睡觉,刚将钱拿出来正欲揣进书包里便听见了尽欢的轻呼。她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开了门,见是尽欢,无声招呼她进来。
“怎么到现在还没睡?”尽欢压低声音,坐到床上,翻看伊好的书本,本想看看她的复习资料,却从里面翻出一沓零钱,“顾延廷又跟你借钱了?”尽欢知道,伊好没有花钱的习惯,更没有花这么多钱的习惯。
伊好将桌上的最后一本复习资料整理好,顺势坐到床上,双腿盘坐,手托着腮看着尽欢:“尽欢,你为什么对顾延廷这么好?”
“什么?”尽欢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夜这么静,伊好睁大眼睛点了点头,表示她没听错。尽欢思索了片刻,也学着伊好手托腮,视线转向灯光,缓缓地说:“大概是因为只有他和我是一个人吧。”
尽欢拧开女乃瓶,灌了一大口牛女乃,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进了胃里,她故意砸吧了下嘴巴:“在你来之前,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单厉杰也像普通人一样,只懂得保护单厉伟,徐慢还没有现在这么懒,还知道牵着徐芳菲的手走路。只有我跟他是一个人,不需要抢玩具,也不需要分享,也没有哥哥疼。“
她记得,那时候的顾延廷跟她一般高,他对她说:”莫尽欢,我做你哥哥吧。”莫尽欢摇摇头:“不行,我要做姐姐。”
“我比你大。”
“不管!”莫尽欢倔强的很。
最终,谁都没做成谁的哥哥或是姐姐,但是,俩个小人之见却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们是联盟。联盟就意味着分享,是的!是顾延廷教会了她分享。联盟意味着互助,顾延廷像个小男子汉,莫尽欢做一切男孩能做的事,顾延廷需要钱,也只需要一句话。
他们虽然经常吵架,大多数对话都是互损。这是一种相处模式,尤其适合一些脾性相同却又惺惺相惜的异性身上。尽欢知道伊好的疑问,又喝了口牛女乃:“还有,某些方面我挺佩服他的。我们这群人里,只有顾延廷挨打的时候不会跑。无论他爸妈拿什么打他,他都不哭不跑的,我觉得他最有骨气。”
几年之后,尽欢才知道,坐在她对面摆着同样姿势的女孩也是那种她认为的很有骨气的人。
“就这些?”伊好往后一躺,测过身子面对着她。
“还要怎样?”尽欢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她连灌了几口女乃,将空瓶子放在桌上,也躺了下来。
“你喜欢顾延廷吗?”
“哈哈。”尽欢像是听了个笑话,忍不住笑出声,伊好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指着楼下。尽欢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笑了,伊好才松开手。尽欢抚了抚胸口,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嘛,用顾延廷的话说,我就是他兄弟啊。哎,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什么情况?”
“啊?”还好现在的灯光够暗,暗得足以遮住她微红的脸,“我们班有个女生喜欢顾延廷。”这算撒谎吗?不算吧,她当然是他们班的吧。想清楚逻辑关系,她又改口道,“不不,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喜欢。”
那时的尽欢真的很女敕,不然如此拙劣说法怎么就骗过了她。很多时候,这种似乎事不关己的故事的主角往往就是叙述者本人。
“喜欢顾延廷的女孩多了去了,你劝劝你同学死了那颗心吧。而且你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借钱吗?”
“为什么?”伊好撑着胳膊凑近尽欢。
“前几天我看见他把钱给一个女孩,那女孩笑着说了声谢谢,顾少爷还装阔地说,‘阿lan,不够的话再跟我说‘,还顺手模了模那女孩的头……那亲密样,我真是受不了了。最可气的是,他借的是本姑娘的钱。这小子这么小就知道为女孩子花钱了,不长成那种心里能开花的大萝卜才怪!”尽欢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所以你这几天都不理他啊。”伊好脑子有片刻的空白,继而想起的是那天他说的话。伊好心里冷笑了一声,无声却酸得很,她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他不过是说了不让她喜欢单厉杰,她便觉得他对她有意?伊好心里为自己狠狠难堪了一番。
“不过,我挺好奇那个阿lan到底长什么样,什么样的女孩能迷住顾延廷这个害人精。”尽欢迷迷糊糊地说。
“你没看见?”
“嗯。那女孩是背对着我的,我刚要上去找顾延廷理论凭什么花我的钱哄女朋友……他看见我就推着那个女孩走,自己却一把拦住了我……那个阿lan居然很听他的话,头都没回就跑了……”尽欢的声音逐渐变得断断续续。
“我们学校的吗?”问出口后,才觉得多余,脸都没看见怎么可能知道?
“……”尽欢闭着眼睛,哼哼了两声彻底进入了梦乡。伊好松了口气,为自己刚刚的追问捏了把汗,平时的她从不八卦的,她怕聪明的尽欢看出什么。
伊好给尽欢盖上被子,关了灯。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帘上的月光,太暗了。安静真可怕,她努力放空思绪仍是无用。旁边的女孩呼吸温柔绵长,伊好听了很久仍是睡不着。终于按耐不住,掀开一条缝隙看向窗外,连路灯都灭了,月光稀薄得近乎可忽略,不远处的树林死寂地处在那儿,无风便不能动。黯淡的夜,夏夜仍冷得她打了个冷战。
她轻叹一声,呼出的话无声:
我会做得很好,对不对?
你说我很棒的,对不对?
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