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真的端了一杯茶就走了,好在他教养好,还知道说一声谢谢,不然凌月瑾就要纠结了。因为有不少文件需要他签字才能继续,所以她时不时就会跑去敲风纪委员会的房门,无论几次,他都保持着歪倒在沙发上的姿势,手里翻着写有学生出勤率的档案在看,神情很是轻松。
话说敢旷课的学生没多少,会迟到的学生也很少,而只要名字被他记住了,估计那个学生就会很倒霉。
刚翻过了一页,房门再次被敲响,扭头望向早就开了的门口,并不意外地瞧见抱着几张文件和档案的少女正站在那里,垂下了轻抬的手,她礼节性地微笑:“抱歉打扰了,这里有几份提案需要您的同意。”
随意地应了声,接过来粗略地翻了翻。不得不说连他都有些佩服她的办事能力,不管是报告书的精简还是各种提案和应对都出乎他预料的完美,完全不像个仅仅13岁的少女。要说唯一的不成熟,估计就是她那把档案也带了过来的行为吧,像是怕他会对文件内容存有疑虑一般,明明只需要带几张印刷纸,她却非要抱一大堆进来。
见他开始看文件,她便安安静静地站到了一边,双手手掌习惯性地重叠在身前,目光穿透了对面的玻璃窗落在了外面白皑皑的雪地上。
白色……
让人讨厌…却又无比美丽的颜色。
“咚~”
非常轻的声音,瞬间却让她回了神。他将文件竖起在茶几上敲了敲,看都不看她一眼,站起就要走,没有预兆也没有任何解释,倒把她给吓了一跳:“等、云雀委员长,您这是要去哪里?”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称呼被改,仅留下一句话便径直地离开了房间:“你走来走去烦死了。”
他是要去学生会室,她意识到了这点。可是见他连空茶杯也一起端走,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烦了还是想到那里喝茶。非常莫名其妙的,她觉得他很喜欢她泡的功夫茶……
自恋了吧。敲敲自己的脑门,她的小脸蛋泛起了极淡的红晕,猛地甩甩头,赶紧收拾好带来的档案追了上去。回到会室的时候她发现他已经自动自发地坐在了会长才能坐的办公桌后面喝着茶了,丝毫没有自己不是学生会长的自觉性。
对他而言,整个并盛都是他的吧。
她也没想提出意见,反正提了也没用,便乖乖地跪坐在茶几后面继续自己的工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无声地下起了雪,不经意地抬头,落入视线中的,是她那张精致的侧脸。她不是很热心的人,但交代给她的任务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完成,从她今天出现在学校里便可以看出。
——“十年火箭筒,就因为这种东西,就因为这个……”
十年后……
灰蓝色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凌厉,杀气不经意中泄漏。
到底是哪只草食动物动了他的学生?不知道并盛中的学生只可以被他咬杀的吗!
“云雀委员长?”
“唔嗯?”猛地回过神,如刀般锐利的凤目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孤高,“什么。”
凌月瑾瞬间失笑:“我才想问您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间就杀气腾腾,很吓人的好不好。
“没什么,做你的事。”
“……好吧。”他不肯说,她也没有立场去问,只好任由他自己在那里烦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一片平静,或许是等得无聊了,待凌月瑾做完池田留下的“烂摊子”后,转头一看,那位自带bg的人形凶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并没有吵醒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清秀地像个温文尔雅的优等生,可等他睁开眼,那是绝对的孤傲冷厉。
他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说不过别人,不是直接咬杀就是无视。想起来,能让他主动退让的,从来都只有并盛。
想到这,她不由地失笑。该说他“责任心”强呢,还是该说他“弱点”太过于明显呢。不是没见过,他随意地殴打让他不爽的学生,甚至将其打到进医院,也不是没见过,在他知道本校的学生被外校的打了后,他追过去把人家整个班的人都揍了一遍,还在那边留下了一句话——
——任何对并盛中的学生出手的人,都将视为对并盛中的挑衅,将由并盛风纪委员会进行制裁。
孤高而又护短的家伙。
窗外的雪仍旧在无声地落下,明明冰寒彻骨的很,却也温馨地让人不自觉地微笑。她注意到了紧闭的玻璃窗后站着一个小婴儿,随风吹起的小辫子如丝缎般飘扬,那抹橘红色成为白皑皑的雪地中唯一的亮点。
或许是因为下了雪,风并没有继续摆摊,而是拿了伞来接她回家。
事实上她已经带了伞过来,不过正好。将那叠文件轻轻地放到了云雀恭弥身旁,又将自己的伞放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这样…就不怕他回家的时候会淋雪感冒了。然而,当塑胶做成的伞柄不小心敲到了桌面导致发出“嘭”的一声非常轻的撞击声后,云雀恭弥缓慢地抬了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隔桌的凌月瑾。
“外面下着雪,你先用我的伞吧。”她完全没察觉到危险,只是微笑着。
实际上他并没有听清她的话,稍长的刘海造成的阴影下,那张脸更显阴沉。于是,在下一秒,他非常果断地亮起了浮萍拐。
“嘭——————”
“哇啊啊————————”
“嘭唥~”
玻璃窗外,风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一拐子打趴在地的凌月瑾以及正在打哈欠的云雀恭弥,不小心把手里的伞给摔到了楼下。
今天,凌月瑾和风第一次见识到,云雀式起床气——男女不分地咬杀。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凛,迅速地转身望向了窗外,那里却已经是空无一人。没有细想,只当做是错觉,眼望着凌月瑾从地面上爬起来,捂着闪躲不及导致擦伤了的脸颊,用控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扭头便离开了会室。
等脑子稍微清醒后,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做了不该做的事。若她不是担心他的健康而留下雨伞,她就不会吵醒他,没有吵醒他,就不会被他咬杀。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道歉,更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只是做了不该做的,并不是做错了。
他是这么理解的。
彻底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风纪委员会的会室,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她整理的文件,在黄昏之前便已经批改完。扫了一眼桌面上彻底变成了冰凉的茶水,仅披着自己的校服外套,连雨伞都没带就这么淋着雪离开了学校。
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第二天,他发烧了。
该说他活该吗?在看到他躺在医务室里的身影时,凌月瑾真心有过这样的想法。
活该你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