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回到府里后,苏培盛看着房门在眼前被关山,显然主子是生气了。唉了一声,抓下脑袋上的帽子,擦了一把虚汗,最后还是叫来小太监立在门外听后吩咐,自己则小跑去了正院找福晋救命。
“……哎呦喂,福晋,奴才可不敢说假话。”苏培盛拍了自己脸颊三下,有些夸张地说道:“您就去一趟吧,主子爷把自己闷在书房里,这大冷天的,里面连个炭火都没烧起来呢。”书房里怕着火,就是冬日取暖,多是提前进去安排的。
这一次明显四阿哥生气了,苏培盛脚步慢了一点就被吃了闭门羹。现在那屋里头,也不知道四阿哥怎么呆得住。
宛宜想想自己是不行的,可那位爷的别扭性子说不定为了面子真会找罪受。说来苏培盛还是够了解四阿哥的,能这么早过来找自己求救。
只是宛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可没兴趣急匆匆地过去,话却是说不出半句。
苏培盛抬眼巴巴地看着福晋。
宛宜无奈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刚要说话,就看到杏云从外面进来,低声说道:“刚才小丫鬟说看到李格格往外院去了。”
苏培盛脑门上的汗水已经滑到衣领里面去了,他可是直接就来了正院,压根就没有想过去后院找哪位格格。可现在有了这么一出,真是哑巴吃黄连,啥都别说了。
“爷,李格格求见。”被苏培盛叫来的小太监,看到李格格过来,就想到她现在有了身孕,人未开口,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去叩门通禀。
李氏挺着肚子,腰有些吃力,就轻轻靠在碧溪身上,脸上的笑容恰如其分。展现了她最美的容貌。
小太监一连通禀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回应。他犹豫了一会儿,转过头去看了李氏一眼,触及那不怎么明显的小月复。一咬牙,就开始敲门。四阿哥身边真正贴身伺候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既然进了四爷府,做下人的都想上位。即便不能成为第二个苏培盛,可也不会被随意挥来招去的。
府里如今一个月三十天,李格格没有怀孕前,占了至少七、八天的日子,有喜之后,隔三差五地也见爷去看望。
可见在爷的心中,地位不一般。
自然这小太监心中若是可以选择。更想给四福晋卖好,可一来他不一定下次凑巧就有如今的机会,二来福晋的大腿也不是那么好抱。四阿哥出宫开府大半年了,福晋用来用去还是你们几个人。
倒是两位格格身边,不少人盯上了位置。
门打开了。小太监还来不及高兴,就见一样东西迎面飞了过来。
红日叹气又叹气:“那李格格现在人呢?”
“说是受了惊吓,红日姐姐,福晋她……”
“快打住。”红日蹙眉:“福晋正准备过去呢,不该说的话还是快住嘴。难道那些管事们不曾告诉过你们,祸从口出这么一句话嘛。”
小丫鬟低下头,手心捏着一小块银角。想了想偷偷伸手往红日手里塞。
红日见得多了,哪里看不出里面的弯弯绕绕。
“给你就拿着吧。”这点眼皮子她还是有的,别说就那么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了,一大匣子的金元宝都没有晃花了她的眼睛呢。“等着吧,我去回福晋。”
这个时候估计也差不多了。
李格格吃瘪,福晋心里应该高兴了一些。想到这。红日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掀了厚重的棉帘子,就感觉暖气袭来,瞬间脸蛋就被熏得红扑扑的。在家里的时候,宛宜不喜欢穿得太笨重。因此这个时候屋子里已经烧起了地龙。虽说费了点银子,可嫁妆给自己用不是合情合理,难道真的全拿出来倒贴男人和男人的其他女人们?
宛宜自己用得舒服,也没有吝啬四阿哥那里。
四阿哥用着媳妇的银子,其他女人那里该有的份例从不见少,自然不会管这些事情。李氏和宋氏就只能捏着帕子气闷,除非她们愿意自己拿了银子出来贴补。别说有没有,就是有谁敢拿出来,日后用银子的地方只会更多。
“来了?”宛宜正裹着披风,抬头看到红日进来,笑着问了一句:“来来去去的,陪我去爷那里吧。”
红日笑着应了一声,从梅雪手里接过手炉,转身从一旁的绣篮里模出一个套子,把手炉往里面一塞,就递到宛宜手里。
“……奴婢正想和福晋说呢,外院那边出了点事。”说着就把李氏去了那边的事情说了。
宛宜听了还好。
苏培盛却是气炸了,把那小太监掐了的心都有了。若是之前爷只有七分生气,这一会儿应该是在盛怒中了。
然而福晋现在却是不得不去了。
苏培盛缩了缩脖子,搓了搓手。
宛宜模了模手炉:“让厨房的人准备的热汤好了吗?”
“都备齐了,主子吩咐后就让人准备了。”一时主仆二人连带着苏培盛出门,榆嬷嬷赶了过来把手中的包袱递给红日。
苏培盛鞠躬:“奴才来拿吧。”
榆嬷嬷笑道:“都是爷的东西,苏公公抱好了。”
苏培盛看到露出的一角,里面的确是眼熟的东西,就嘿嘿一笑。
到了外院的书房那边,就见一个小厮满脸是血的跪在中间,旁边一间屋子里门是开着的,碧溪正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往外瞧。
“主子,福晋来了。”碧溪回头说了一句,就打算出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个小太监看着是吓人,其实只是划了一道口子,再看地上明显有一角带了血迹的砚台。宛宜嘴角一抽,看了苏培盛一眼。
“还不下去,跪在这里丢人现眼。”这本来和苏培盛没什么关系,偏是他叫的人过来伺候,并是同罪了。
小太监动了动膝盖,又犹豫了。
苏培盛皱眉,看了看福晋又看了看禁闭着的房门:“堵在这里。吓了人,可就是罪上加罪了。”
小太监脸一白,抬手模了一把,手上也都是血了。他不用照镜子就可以知道此刻是怎样的一幅残像。
宛宜正巧轻轻蹙眉。
小太监扑通一声。连滚带爬地出去了。苏培盛小跑去推了推房门,受到阻力推不开。
红日则注意到了宛宜的反应,挺身而出往前面一站,挡住了跑过来的碧溪。
“红日姐姐。”
红日啐了一口:“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轻重了。福晋在这里了,还不来请安问礼。”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够李氏听到。
李氏眉宇间闪过难堪,扶着腰站了起来。
“……听说你受到惊吓了?”宛宜抬脚走过去,在李氏说话前。不赞同地摇头:“不是说了让你在屋子里好好养胎嘛。你不能因为还没有显怀就不当一回事,子嗣贵重,出了差错,谁来担待?”
李氏放在腰后的手僵硬地放了下来。
宛宜转头吩咐红日:“你亲自送了李格格回院子去,让人熬了安胎药去。至于那些人。没有劝住李格格的,该罚的罚,该骂的骂。别是以为出了宫,就跟月兑缰了野马似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红日忍笑,一本正经地说是。
李氏来了一趟,四阿哥没见到不说。还被福晋说的想找个地缝去钻了,灰溜溜地跟着红日就走了。
宛宜朝苏培盛伸手。
苏培盛踟蹰说道:“福晋,爷在……”看到房门被福晋轻轻一推就打开了,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宛宜再一次伸手。
苏培盛连忙把包袱递了过去,等人进去了还主动关上房门。
书房里面没有点灯,刚进去就是一暗。好在这里多少来过几次,宛宜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扇帘子后面,就看到四阿哥站在案桌前。
听到动静的四阿哥和宛宜对视一眼,然后平静地重新坐回椅子。
宛宜失笑,故作吃力地说道:“也不知道榆嬷嬷准备了什么。这么重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四阿哥抬头看了她一眼,见那包袱硕大,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视线移到宛宜轻松的表情上,头一扭看向窗外。
“……上一回见爷的披风似乎短了一些,虽说看着也差不多。我闲着也就闲着,拿了块缎面练练手。绣绣花还行,别的气力活可就不成了,好在榆嬷嬷帮忙。”宛宜把手炉和包袱放在案桌上,上面的笔墨没有备开,显然这位爷回来后似乎就一直在发呆。
把手炉往四阿哥怀里一放,拿起宝蓝色的披风都开,往他身上裹去。宛宜等了一会儿,看对方似乎没有抗拒,就笑着拿了食盒出来,里面放了一盏瓷盅。“……刚才李氏似乎吓着了,我就做主让她回去了。这怀了孩子的,还是不要到处走,我看着都是提心吊胆的。”
四阿哥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等了半天就听见自家福晋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鼻间闻着香气,鼻头微微动了动。
“……说了这么半天,差点给忘记了。”宛宜好似才想起来,把瓷盅往四阿哥身边放,眨着眼睛瞅着他看。
“爷尝尝,特地让人熬够火候的,不喜欢下次再换一换。”
四阿哥轻轻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是可怜福晋才屈尊纡贵当一回品鉴人。入喉的暖意直入小月复,忍不住呼出一口气,也觉得屋内没有这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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