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xiao姐!”红绡怯懦的开口,避开了香芹的目光转向方侬的时候,目之所及的却是方侬更加寒冷阴骘。
一时,红绡心道不好,在方侬的怒吼声中跌撞了一下,噤声不敢再语,只有将眼光投向了在场的两位妈子。
“我们是夫人派过来的,你敢乱来?”钟嫂厉声朝着方侬喊道。
方侬微微一笑,“偷窃皇后赏赐的珍珠,现在还敢在这里大吼大叫,我现在就算把你们这两人乱棍打死,我看母亲也不会有什么非议?”
“偷窃珍珠……”两个妈子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这手上托着的锦盒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钟嫂向来谨慎,听到方侬这话的时候,猛的将手上的锦盒朝着地上扔去。
锦盒被重扔在地上,盖子散落出来,无数颗碩大的珍珠顿时滚落四散,跳落在地上的声音,悦耳无比,在此刻两个妈子看来,却犹如催魂的丧声。
秦妈妈见状,却是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就连手上的锦盒也再托不住,猛然的朝着地上掉落,情况与钟嫂无二致。
一屋子的珍珠散落,却是另外一种震撼的景象。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整个方家的大xiao姐在进京的第一天就得到了皇上和皇后的青睐,赏赐的十斛珍珠也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美谈。
可是不承想,方侬却用这些赏赐之物用来栽赃陷害。
“偷窃赏赐之物,按照xiao姐所说的,拖下去……乱棍打死!”香芹是个心狠决断之人,对待戚氏派过来的人,更是不会心慈手软,面对这满屋子的“证据确凿”,她大喝出声。
守在这竹萧苑外的家丁在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景象,不禁也瞠目结舌,一听香芹的这话,也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两个妈子被家丁架住的时候,秦妈妈哭喊了出来,“这不是我们偷窃的,是……是,是xiao姐给我们的……”
“住了,xiao姐千金之躯,岂会干出这么龌龊的事,和你们这俩下人过不去,诬赖主子,罪加一等!”香芹利落回嘴。
方侬则是一直坐在桌子边上品着那杯枣茶,悠然自得,对于香芹这般利落的手段,自然很是满意。
妈子一见这状况,心里也知道方侬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戚氏将她们安插近来的那一刻,或许方侬就已经动了杀心了。
这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方侬这小小的一个女子,安排起事情来竟然这么凌厉且快速,她们也才踏入竹萧苑不到半天,方侬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这样刚毅的手段,全然不像是她这种年纪该有的决然。
“是……不是xiao姐,是红绡这贱婢,锦盒是从她的手上拿来的,定然是她偷窃不成,栽赃陷害!”钟嫂快速的转了个弯。
谁都知道,偷窃赏赐圣物是什么样的罪名,如果在加上诬赖主子的话,恐怕到时候更是罪加一等,故而钟嫂一时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红绡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身上。
红绡万万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在钟嫂说出这话的时候,秦妈妈也连声应和,将这所有的罪名全部安到了红绡的身上。
红绡瘦小的身板忽然踉跄,朝着地上一坐,脸色刷的白如缟素,“不,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偷的!”
她小声的辩解着,听在方侬的耳中,全部都在算计之内。
“你们都是母亲的人,现在犯了事我自然不好处置你们,这样罢,我把你们交由东厢房处置,这样你们就毫无怨言了吧!”方侬缓缓的起身,对着眼前的两个妈子说道。
香芹讶异的望着方侬,“xiao姐,好不容易将她们……”香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方侬会这样处决。
好不容易她能够在外面月兑身让自己前来安排好这一切,这两个妈子哪怕像她所说的,现在活活打死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可是,方侬却平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如果让这两个妈子逃月兑了,戚氏又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方式安插近来。
方侬却一副意已决的模样,“香芹稍安勿躁,她们是母亲的人,母亲又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为我安排出嫁前事宜,把人交还给她并无不妥!”
说罢,方侬也无暇理会此刻香芹的抗议,径自命了家丁将这两个妈子押赴东厢房去。
这一屋子珍珠散落的狼藉,忽然就如香芹此刻的心,“xiao姐,我不明白你此举何意,明明这是戚氏安插来的人,明明就是心怀歹意的……”
“香芹何必这么沉不住气呢?”方侬但只笑笑说道。
“我只是看不惯戚氏得势!”香芹别开头,忿忿的说道:“还是说,xiao姐是因为惧怕戚氏,所以不敢处决她安排过来的人?”香芹最后说得却是有些沮丧。
“她是当家主母,这一点香芹你最好永远记住,只要她一天还活着,她就有权利做任何事情!”方侬提醒着香芹,“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特地让你安排的一切,怎么可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呢!”
“安排的,都是你安排的?”旁边的红绡在听到方侬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来,木讷的望着方侬问道。
“不然红绡你以为谁安排的?”方侬反问道。“而且红绡你的反应也让我很是满意!”
红绡一听到方侬这么坦白的话语,顿时哭了起来,“红绡什么都没做,为什么xiao姐连我也涉及进去?”
听着红绡这一问,方侬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只要是戚氏安排过来的人,我都不会轻视,包括你红绡。”
红绡闻言,整个人一软,“可是红绡胆小,至今也没做过什么对xiao姐不利的事情啊!”
“正是看在这一点份上,我留你一命,否则等下你就和那两个妈子死在一块了!”方侬让红绡站起来,自己则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丫鬟。
红绡年纪很轻,比起香芹的决断老辣,怕是有着云泥之别,可是,老辣有老辣的好处,胆小也有胆小的好处,方侬正在沉吟着。
红绡却哭得越发的频繁,“现在xiao姐这样把红绡拖下水,红绡怕是不和她们死在一起也是不行的了!”红绡不会不知道偷窃皇家物是什么罪,再加上那两个妈子是戚氏特别安排的,戚氏绝对是宁可牺牲自己来保住那两个妈子的。
越想,红绡便越发觉得自己无辜。
香芹有些受不住这丫头的哭哭啼啼,别开了头不去看她此刻怯懦的模样。
方侬倒是好心性,“想死,还是想活,我现在给你一个抉择!”
这一次珍珠的偷盗事件,方侬也早就想把红绡这颗定时炸弹给解决了,只是一直以来碍于自己不去重视。
正巧这一次借着这两个妈子为借口,红绡也一衣带水的牵连了进来。方侬该心狠手辣的是时候绝不手软,但是却不是斩尽杀绝的人。
听闻方侬的这话,红绡在绝望中,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含泪的眼眸之中都带着一丝希冀之光。
“要么跟着两个妈子一起死,要么……指证这两个妈子偷窃珍珠!”方侬徐徐说,神情语气中不容人置喙。
红绡原本眼中浮现出来的希冀之光,在听到方侬这么说了之后,又呈死色,陡然之间如若是全身无力的一般,竟然再度啜泣了起来,“我,我不敢,夫人会打死我的!”
红绡卖身进相符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戚氏手下的圭嫂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曾经亲眼看到圭嫂在戚氏的示意下活活将一个不听话的丫头打死。
对于这种高门大户,丫鬟只要不听话,随时都可以摒弃,红绡对此深有感触。而现在方侬却要她去指证戚氏的人,红绡哪怕是有包天的胆子也决计不敢做的。
香芹见红绡又再度哭哭啼啼,一时再也受不了了,方侬还没吩咐,她就径自往边上收拾着那些散落了一地的证物。
既然方侬将那两个妈子交给戚氏,香芹再有异议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既然想要让此事给戚氏处理,那么这些证物是必须呈上的,看不惯此时的红绡,香芹也只有自顾自的事了。
“红绡,你最好想清楚,母亲会活活打死你,跟着我,未必就是这样的下场。”方侬瞥了一眼收拾着珍珠的香芹,却是对着红绡道。
红绡无法再多说什么,戚氏的手段让她害怕,可是此时的方侬,又何尝不令她害怕?
须臾,香芹也将地上的珍珠及两个锦盒都收拾好,方侬也说道:“走吧!东厢房那边还有一出好戏得赶着呢,红绡你想好了就跟上来吧!”
“可别太久哦!”方侬带着香芹徐徐的走了出去,在踏上门槛的时候,却是回头似笑非笑的朝着红绡说道。
此时的屋子内,独剩下红绡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她却止不住那啜泣。
她如何能想得到,自己被戚氏安插近来竹萧苑也是一种罪过,更如何能想得到,从一开始,她就进入了方侬的算计之内。
而今……戚氏,还是方侬,却是她不得不立刻做的一个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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