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的军队就驻扎在不远的一处林地间,并没有妲罗想象中的千军万马,山丘上只有一百来座营帐,但在营地里走动的骑士看上去极为威猛,一身甲胄从头覆盖到脚。
“我要见领主!”
“你会见到伯爵大人的!”带她来这儿的士兵充满怀疑的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孩子,不确定的说:“你真的敢进入黑暗森林吗?”
“我刚刚从那里逃出来的。”
但是显然士兵并不相信她的话,骑到营地,他把她交给一名骑士,抱怨道:“真倒霉,我已经喊到很高的价码却只有这个孩子肯做向导。”
骑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妲罗不理睬他的问话,径直说道:“我要见萨利安伯爵,就是艾德温!”
骑士嗤的笑出来,轻蔑的说:“一个小要饭的口气这么大!”他转向士兵说:“我看他八成饿极了来混口饭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带我们进入黑暗森林。”
“可是大人,这孩子不像在说谎,他带着一只狼……”他话音未落,鲁邦就窜了过来,狼的出现让骑士吃了一惊,因为不久前国王的弟弟——喜欢饲养珍贵宠物的狮堡公爵才代表王室颁布了一道法令,禁止平民饲养奇珍异宠,猛兽更是不可以。
狼傲然挺立在营地中,充满保护欲的站在主人面前朝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音无比洪亮,在空旷的荒野格外令人心悸,一瞬间整个营地几乎被狼嚎声震慑了。
不久前与狼族的大战显然还令许多人心有余悸,鲁邦的叫声很快吸引来一大群人,看到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猛兽而非魔化的狼族战士时才让营地里的人松了一口气。
这时,妲罗看到一个身披铠甲骑在马上,被许多衣冠鲜亮的骑士簇拥着的男人来到她面前,不用说这就是首领了吧,“你就是艾德温?”未等他说话,她率先问道。
男人跳下马来,摘下头盔给旁边的侍从,露出一张全然男性化的面孔。妲罗盯着他的脸,只觉得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在脑海里翻涌,他是个长相极帅的男人,脸部线条刚毅中透着优雅,鼻梁挺直,眼神深邃,嘴唇微薄,覆盖甲胄的身材挺拔颀长,这样的好身材又搭配了一副好面容,这男人真是叫人妒忌。
尽管他的相貌很漂亮,但浑身的气势却令人望而生畏,从那浅灰色的眼眸里透出的锐利视线并不因为她是个孩子而减弱几分,他审视了她良久才不冷不热的问道:“你是谁?”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可是却冷冰冰的。
妲罗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她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见面词:“我是妲罗·渥温,巴洛斯男爵的女儿。”
艾德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反应,事实上他只注意到了巴洛斯三个字,这三个字提醒了他眼前这肮脏不堪的孩子的身份。他的眼光波澜不惊,心中却暗暗称奇,他从没有想过会和自己的未婚妻在这种情况下相逢,而眼前这孩子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会叫人联想到一个贵族姓氏,当然,巴洛斯这蛮荒的字眼在众多洛克拉蒙王国的贵族眼中可并不算什么贵族。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她的身份,除了切斯特的剑,剑上有他专属的刻纹,艾德温一望即知,在听完她述说的经过后,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可怕。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妲罗小心翼翼的说。
艾德温望着她,“不,我相信。”
他召来一名侍从,吩咐他带她下去,她走出营帐时听到他的一名部属说:“真不敢相信切斯特和伊诺克会死在巴洛斯,就实力来说他们在暴风城是数一数二的……”
“我们并没有确认伊诺克已死,”另一个人说:“你刚才没听到吗?那小姑娘只是说伊诺克把自己留在了黑暗森林。”
“可她已经逃出来几个月了?伊诺克若是活着肯定会找到她,或者来找我们!”
他们的话让她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伊诺克……伊诺克真的死了吗?她不敢想象这个答案,艾德温听到切斯特的死讯就一脸压抑不住的愤怒,看得出切斯特和伊诺克是极受他信赖的手下。
年轻的侍从将她领到一间宽大的帐篷内,温和的对她说:“妲罗小姐,我叫安德鲁,是伯爵大人的贴身侍从。你一定饿了吧?我先给你烧水洗澡……”
他转身欲走,忽然顿住,一脸难受的问她:“妲罗小姐,切斯特爵士真的死了吗?”
她沉默的点点头,年轻侍从的脸色煞白,口中喃喃着:“真让人不敢相信……”然后撤了出去。
妲罗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件式样简单却做工精美的软羊毛裙,并佩上一条银色腰带装饰在腰上,鞋子是装饰着宝石的小巧牛皮靴,一看就是为贵族女性专门制作的。她很惊讶军队里会有这些精致衣履,安德鲁却微笑着解释:“这些都是给您准备的礼物,从暴风城带来的。”妲罗这才明白,这相当于给她的“聘礼”吧?
安德鲁说完又递给她一把银色象牙梳,搓着手说:“我不会梳头,您恐怕得自己来,小姐。”
“谢谢!”她抓过梳子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侍从愣在一旁,好半天都只站着不动。
“怎么了?”她奇怪的问。
安德鲁摇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妲罗停下来专注的望着他,他的脸微微一红,“没什么,妲罗小姐,我觉得……您实在美得超出我的想象……所以我……我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抱歉。”
“之前的想法?你认为我很丑吗?”
“以前这样想过,很抱歉我这样恶意揣测您,不过许多人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艾德温也这么想吗?”
“这我不知道,他从没表示过对您的看法,但我认为他一定会喜欢您的。”
“谢谢你,安德鲁。”
当艾德温见到梳洗完毕焕然一新的妲罗时,难掩惊讶的说:“妲罗?你和刚才那脏兮兮的小鬼是同一个人?”
她点点头,他轻笑出声,双眼在她身上打转,“真叫人不敢相信……”
月兑去盔甲的暴风城领主看上去尤为俊朗,也年轻许多,比起在众多骑士面前的威严面孔现在的他要显得平易近人一些,妲罗忍不住说:“难道你认为我很丑吗,艾德温?”
他注视了她半晌,“说实话我从未关注过这件事。”
“可是……”
“你是我的未婚妻,妲罗。”他唇角缓缓上翘,“我并未忘记。”
妲罗的脸微微一热,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一直过着随波逐流的生活,可是艾德温……他其实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他很年轻,也很俊美,若是在她原来的世界这样的男人一定十分抢手吧?可现在他却是自己的未婚夫,妲罗莫名的感到一种幸运,庆幸不必沦落到给一个野熊般或者垂垂老矣的家伙当老婆。
“我……艾德温……”
“在这里你应该称呼我的爵衔。”他忽然又恢复了冷漠姿态。
“爵衔?”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伯爵,或者大人。”他缓慢的说,低柔的嗓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在这个世界上能直呼我名字的人并不多。”
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寒意,他在提醒自己不要在身份上逾矩,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小的男爵之女,又落难在外,而他是个地位高贵的贵族领主,她并不具有和他平等谈话的资格。
认识到这些,她就觉得刚才他的微笑仿佛都是假的,真正的他的确是冷漠且不近人情的,正合乎一个天生的贵族做派。她瞪着眼睛瞧着他,一瞬间失去了交谈的兴致,这种阶级差距让她这个穿越时空而来的现代人真是太不习惯了,可是她又不能有丝毫怨言,现在毕竟是自己寄人篱下,什么都要看人脸色啊!
艾德温见她不说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孩子似乎有些苛刻了,也许是近来蕾欧娜追得他太紧让他心生反感,才使得他在应付女人时鲜少的丧失了风度,他随即换了一种腔调:“我并不是指责你,沃温小姐,虽然我和你之间有婚约,但现在我不能马上娶你,在外人面前你对我最好使用正确的称呼。”
“你真的要娶……娶我?”妲罗低下头看看自己童稚的身躯,和面前男人的宽阔的体格形成鲜明对比,怎么看都十分不搭调。现在的她还是个孩子啊!尽管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但像艾德温这样的大男人怎么能娶一个洋女圭女圭一样的小女孩儿呢?
艾德温毫不犹豫的说:“我当然会娶你,不过不是现在。”他看了看眼前少女干瘪的身材,问道:“妲罗,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
她差点晕倒,他连未婚妻的年龄都没搞清楚啊,“我十二岁了,伯爵大人。”她毕恭毕敬的回答。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很好,再过一年你就可以嫁给我。”
妲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伯爵大人,您……您用不着这么快娶我,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上帝,他是个成年男人吧?她相信他不止成年了,而且应该“经验”丰富才对,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艾德温并没有拿她的顾虑当回事,转身用一种严肃的眼神盯着她,公事公办的说:“我们的婚礼必须尽快举行,你父亲已死,巴洛斯不能无人统领!”
听到这句话让她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自己所继承的领土,这样看来还正常些。
接下来,他又问了她一些关于巴洛斯的问题,他十分关心那座城堡的状况,每一个问题都切入重点十分尖锐,妲罗感觉和他打交道实在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否则很容易被他捕捉到疑点。她甚至希望他能像安德鲁那个年轻男孩儿一样对她的美貌着迷,虽然她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她也是极能吸引男人的,但艾德温却从未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仿佛她不过是他得到巴洛斯的工具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她的那匹狼,妲罗感觉他对鲁邦的兴趣十分浓厚,狼的嗅觉异常敏锐,寻找伊诺克的踪迹必须依靠鲁邦,可是这只狼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除了她自己,这使得伯爵颇为不悦。
“请让我也一起去吧,鲁邦只听我的话。”妲罗抱着狼温暖的身体说。
艾德温起初并不打算再将她带回巴洛斯,他还不完全信任这孤身一人前来找他的少女,可是为了寻找伊诺克,他又必须依赖鲁邦,最后他不得不同意了。
虽然春天已经到来,但是通往巴洛斯的路却依然被厚厚的冰雪封堵住,这种情况较往年有所不同,现在要想从牧羊谷到达冰海看上去唯有通过黑暗森林。艾德温的骑士将牧羊谷最大的村落查伦特村的村长请来研究路线,老村长十分惶恐的说他们已经一个冬天都没有收到任何从巴洛斯来的信息,道路一直不通,他也十分担心在巴洛斯居住的亲戚。
“前些日子,有一些绿精灵到查伦特来,他们在村里四处散播谣言,竟说巴洛斯遭到了百年难遇的大灾难,城内爆发了瘟疫……潜伏在黑暗森林中的死神袭击了冰海之城,城内的人都死光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查伦特村长说到这儿满目忧愁。
艾德温看了站在身边的妲罗一眼,对老村长说:“你们不可轻信绿精灵的话,绿精灵对我们的敌意从未消退,我并不信巴洛斯遭此横难,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巴洛斯领主之女妲罗小姐,她可以证明那些谣言并非事实。”
老村长听后浑身一震,“这是真的吗?”
妲罗端着虚伪的假笑点头,虽然对萨利安伯爵要她演出的这一幕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我的未婚夫萨利安伯爵大人正要前往巴洛斯,我们需要通过黑暗森林。”此刻她梳洗的清爽干净,穿着舒适精致的衣裙,又披着昂贵的白貂皮斗篷,神态间竟然一点经受磨难的行迹也无,这全都要归功于妲罗神奇的体质,一个多月的颠沛流离也可以保有一丝不染的娇颜。
听她这么说,老村长似乎略放下了心,“可是现在走黑暗森林去巴洛斯仍然十分危险,凛冬虽已过,但有些黑暗怪兽可能还未返回巢穴。上个月我们还有村民在森林里失踪,至今杳无音信……”老村长的话让她想起了被朱庇特人抓走的埃里克,听他这么说埃里克最后还是没有逃出来。
想到那些可怕的事令妲罗眼圈一红,可是又不得不维持表情以免被村长怀疑,艾德温并不想在还未搞清楚巴洛斯目前状况时就在周围地区产生大恐慌,这对即将继任巴洛斯领主的他可并不是什么好的影响。
为了彻底打消村长的疑虑,艾德温将巴洛斯的继承人象征圣剑雷鸣亮了出来,“持有这把剑,在黑暗森林中我应该可以畅通无阻。”他自信满满的说,随侍在侧的红衣骑士们也都露出对危险不屑一顾的高傲姿态,此举一下子折服了忐忑不安的老村长。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雷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几乎是崇拜的望着萨利安伯爵。
妲罗仔细观察着那把置于伯爵膝上的宝剑,剑身又长又宽,剑鞘呈暗红色,外观朴素无华,与其他人手持的光芒璀璨的宝剑以及魔法师手中镶着宝石的法杖相比,实在过于晦暗无光,难以让人想象它是充满魔力的宝剑,可是所有人看它的眼神都是敬畏的无比,想必就是这把剑了结了那位凶恶的狼族首领吧?
在重金诱惑下,查伦特村长终于同意派出向导带暴风城军队进入黑暗森林,这里的人都很迷信,不过凛冬他们绝不敢进入那个禁区。
安德鲁似乎看出妲罗的紧张,宽慰道:“放心吧,妲罗小姐,你不会遭遇什么危险的。”
“可是那里十分危险,有雾妖还有朱庇特人……”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德鲁捂住嘴巴,他压低声音说:“小心别让查伦特村的向导听到,他们可最怕朱庇特人了,如果那向导逃走了又去散播什么谣言,伯爵大人可会十分生气的。”
安德鲁告诉她暴风城的许多骑士都受过抵抗魔法的训练,军队中还有不少不同种类的职业魔法师,他们对于抵挡雾妖这类邪恶生物是十分有经验的。至于朱庇特人,除了他们的女巫比较麻烦外,朱庇特人其实和聪明点的猪没啥区别,他自己就可以干掉他们。
即使士兵和骑士们在她身边形成了铜墙铁壁,妲罗还是从进入森林的那一刻就觉得提心吊胆,各种痛苦的记忆不断折磨着她。走了半天,她发觉黑暗森林似乎和她上次从这里逃出来时不太一样,虽然依旧死气沉沉充满不详的感觉,但那种紧迫压抑的诅咒气息已经消退了很多,漫漫长夜也已退去,阳光照射进来竟给林中增添了几分生气。
妲罗坐在马背上,生平头一次骑马紧张的不得了,好在马很温顺,由一名士兵牵着缰绳缓慢行走在雪地上。向导带他们走的是一条最近的捷径,尽管身边围满了全副武装的骑士,他仍每走一会儿都要停下来祷告,骑士们的脸上都显现着不耐和轻视。
妲罗看着森林里不时出现的小动物,有些不可置信,头脑里噩梦般的景象依旧鲜明,可是眼前的情形已大不相同。
艾德温的马和她靠的很近,他观察着她的表情说:“妲罗,你确定切斯特是死在这里吗?”
她没有说话,他又接着问:“你想起他是怎么死的吗?”
她依旧无言可对,只知道切斯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对城堡里发生的事她根本无法详尽的描述出来,就连切斯特最后是被什么杀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他要求她闭上眼睛,直到她昏过去。可是妲罗却发现这些事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如果从自己的口里说出来,如此的语焉不详只能被人当成谎言。
“对不起……我完全不记得了……”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旁边一名骑士发出了冷笑声,他们对于切斯特的死都感到异常愤怒,急于找出敌人进行报复。妲罗十分清楚在自己一人逃出升天后,她已成了众人心中贪生怕死的窝囊废,有些人看她的眼光充满不屑,还有些人在背后质疑她说的话,甚至怀疑她的身份。只有安德鲁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不过他也认为她不应该对切斯特的死含糊其辞,他十分希望她能够想起切斯特死的确切地点,好为他尊敬的骑士掩埋尸首。
在这样的情况下,妲罗没敢说出自己烧掉了切斯特的尸体,也没敢说切斯特被那些小怪物吞吃的令人作呕情形,现在看来她这么做是对的,仅仅是切斯特的死已经让骑士们无比愤慨了,无法想象要是他们知道她竟敢私自焚毁一名骑士的遗体的后果。
一路走来令她胆战心惊,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森林里出奇的安静,那些可怕的怪物似乎都消失无踪,专门抓孩子吃的朱庇特人和他们邪恶的女巫也好像从未出现过。
妲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或许一切只是场噩梦,巴洛斯城此刻还好好的,或许她已经疯了,开始分不清事实的胡言乱语,总之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啊,或许一切都是自己出了问题,她根本是记错了,此刻男爵和骑士们已经安然返回城堡,亚尔曼骑士长正握着他那把长剑在城堡四周巡视,鲁温修士正在图书室里抄写圣经,而霍尔太太也在厨房里一边骂着懒惰的仆人一边烤着香喷喷的面包,切斯特和伊诺克也在等待着她回去,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只是她自己出了问题。
妲罗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疑虑中,而同样的疑虑也产生在艾德温身上,他看她的眼神愈发冰冷,用不着付诸言语她就明白他是在怀疑自己说的话,毕竟她所说的事既凶险又离奇,而且一路上没有任何迹象证实她所说的话。尽管她很期望鲁邦能有所发现,可是狼看她的眼神总是无比热切,它一刻也不肯离开自己的主人,对周遭的事情完全不热衷。
有一晚还未睡着时她听到有人对伯爵建议应该将她绑起来审问,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领主女儿,或许她是一个伪装成人类的女妖,正诱骗他们走入陷阱。
可是尽管对她的信任降至冰点,艾德温依然没有对她出手,或许他不屑对一个孩子动粗吧,或许他认为她就算是个骗子对他也构不成威胁,他只是加派了看守她的人,妲罗悲哀的想,就算他不这么做她也根本不会逃走,眼下除了他身边她竟别无可以投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