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停在中海市行政中心的空地上,老成的司机下车给后座开门,陈鲁缓缓睁眼,一步迈出,踏着沉稳的步伐进了行政大厦,不远处,两辆黑色君威时刻盯着,这是陈鲁的秘密保镖,在他生命受到威胁时,能以最快的速度保护并做出反击。
陈鲁是市政中心的熟客,很多投资、盘地、扩建、赈灾等方案就是在这里的办公室签署的,轻车熟路来到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萧士林正在办公,下午的制度改革大会结果出来了,由自己编制的科技、政治、经济体制法,得以通过并实施,而教育部徐斌推行的文化体制改制,则以失败告终。
为了让改革后的体制得以顺利实施并全面推广,萧士林加班加点,把人事任职通知赶出来,这事无法假手于秘书,得自己亲自动笔,因为只有他自个心里清楚,谁是真心站在自己这边的。
陈鲁深夜造访,让萧市长警惕起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是为了那场车祸而来?莫慌,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本座面前放肆,不过一区区富商,比贱民高贵不到哪去。
“萧市长竟还在办公,兢兢业业的精神可歌可泣,当为我辈楷模。”陈鲁推门而入,坐在沙发上,丝毫不显拘谨。
萧士林停下笔,把通知书盖起,问他:“陈总,不知道大晚上的,找萧某所谓何事?”
陈鲁坦然说:“听秘书汇报,萧市长下午发生车祸,本来我该第一时间前来探望,只是公司事务太多,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身,这不,事务一处理,就来贵府叨扰了。”一句‘叨扰’,喻示着双方是平等的地位。
‘你不过是个大点的商贩,摆月兑不去草民的本质。也配叨扰于我?’萧士林心是如此,却没道出,话到嘴边成了:“是吗,陈总有心了,刚才专家已经替我检查过身体,无碍,只是受了点惊吓,过几天就好。”
“既然萧市长身体无恙,在下倒想求个人情,请您高抬贵手,饶了王东生。”陈鲁以谈判的口吻说,“他与在下倒有几丝扳连,如果萧市长肯卖个人情,价钱好说,业绩也好说。”
“这人我怎么听都没听过,他和陈总有什么关联,与我何干,你可不要寻错了对象。”萧士林抱着膀子冷眼看他,越是高姿态,越能提高筹码,这是他对待商客的常用伎俩。
陈鲁眼光何其毒,看他的姿态,就知道这事有商量的余地,只是不知能否填补他浩如烟海的**,“明人不说暗话,王东生在你眼里,不值一文,但在我眼里,值一千万,如果萧市长肯放了他,不单能得到一千万,还能得到在下的人情,这买卖,就是空手套白狼,稳赚不亏。”
萧士林摇了摇头,他是等级观念非常强烈的人,被一介草民当众拂了面子,这口气,绝对咽不下,一千万?难道我萧某人的面子只值一千万?笑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空手套白狼?我只记得,下午有个混蛋砸了我的车,送去维修部,又是换车身,又是换气囊,哦,还有,牌照也要换,不然,我的面子挂不住,会被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的。”
“三千万。”那小子救了小韵两次,一次三千万,上限是六千万,如果萧士林胃口太大,那只能是花几百万聘请全国最好的律师,替他打官司了。
萧士林靠在椅子上假寐,陈鲁提了一千万,无动于衷,一口气提到六千万,再争取最后一次,如果萧士林不松口,二话不说,扭头走人。
“既然如此,打搅了。”陈鲁起身,掸正衣冠准备离开,办公室的座机响了,萧士林接听起来,一奴眼,陈鲁退出了房间,把门虚掩,人却没走,附耳听着。
萧士林本想确认陈鲁是否离开,话筒却先传来秘书慌张的声音:“大事不好了,警方,警方把赵局长,郭副局,张副厅,刘区,陈处,李主任都给抓了。”
“什么?”萧士林先惊后疑,“你说的都有谁?什么赵局郭局,说清楚点。”
“赵刚,郭纲,张刚,刘刚,陈刚,李刚。”
“什么?!”萧士林坐立不安,这些可都是自己的核心成员,怎么被抓了,该不是纪委查到自己头上,先拿下面的人开刀吧?老话说,关心则乱,纪委是纪委,警方是警方,两者不是上下级关系,这应该是警方的自发性行动。
听了秘书陈述,才明白了案件始末,原来陈伟为了降低车祸负面影响,转移群众视线,自发组织了一场大规模打黑行动,本意是想清剿西部黑势力,谁能料到,在突袭中,竟发现政府部门多名官员存在嫖`娼、吸毒、强`奸等不良习性,由于犯案人数太多,干警已经无力打黑,只能把涉嫌嫖`娼、卖`yin者缉捕归案。
萧士林气得上蹿下跳,这些可都是自己精心培养的部下,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想到,朝夕之间就被警察除了个干净,麻辣隔壁的,这只蠢猪,你是吃了多少脑残片?才能干出这样的蠢事。
打电话给陈伟,劈头盖脸骂一顿,“我命令你,赶紧把人放了,听到没有?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个蠢猪,要不是你擅自行动,能造成如今的状况?你现在只有执行,明白麽?”
“可是……”
“没有可是,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明白麽?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萧士林想,如果实在扛不下,再把责任推卸给陈伟,弃车保帅,让他背黑锅。
陈鲁关闭手机录音键,这只是萧士林单方面陈词,不能作为有力证据,转身出了市政中心钻进迈巴赫,司机启动车子,一溜烟走了。
朱叶旺加班到深夜,身心俱疲回到家,却听闻嫂子的哭声,进门后看到大哥失魂落魄抽着烟,亮亮躺在嫂子怀里,一动不动。虽然孩子的生命未能挽回,但院方已经做了伤口处理,头皮破损用羊肠线缝起,胛骨骨折用钢板复原,外表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脸色失血,毫无生气。
老朱大脑嗡的一声,恐惧吞噬着心脏,嫂子显然哭了很长时间,嗓音沙哑,眼睛红肿,已经接近虚月兑,亮亮最受不了他妈妈哭,为什么这回不跳起来抱住她,撒娇说‘妈妈别哭,有亮亮在’?
大哥最终忍不住落了热泪,讲诉着下午的车祸,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在身边,宁愿让车撞死我,也不能让亮亮受半点伤害。朱叶旺的眼睛渐渐红了,他一天到晚忙着创业,多数朋友是泛泛之交,只有小亮会在他下班疲惫的时候,给他欢乐,他这一去,顿生孤单和寂寞,这世间变化为何如此无常,世事难料?
第二天一早,老朱取消了重要的面料商会议,接管了侄子的案件,前往律师事务所问明情况,律师说,你先去当地派出所调查清楚卡宴车主的具体情况,我替你拟草一份起诉书,你带上医院验伤报告,咱们就可以上院立案了。
朱叶旺去园湖派出所报案,直接被人顶了回来,说当天的监控摄像头坏了,没有记录,车牌是查无此号,不过,我们会帮你调查,你把医院验伤报告和身份证复印件交给我们,然后回去等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