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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见郝公子在旁猖狂地叫嚷,似是胜券在握。知纠缠无益,便一飞冲天,站在竹稍上,轻飘飘地向下面杀得起劲的官兵们放电眼,电得他们浑身酥麻,飘飘忽忽,怡然陶醉。恶心的怡然陶醉。更为恶心的是,他们还丢了武器,互相拥抱。拥抱就拥抱吧,这一群大男人,竟相互亲吻。亲就亲吧,还亲得那么缠绵,缠缠绵绵!吻也就吻吧,还吻得那么饥渴,如饥似渴!亲得恶心,吻得倒胃。谁也无心战事,只任张道长单枪匹马力战白素贞。
没有了官兵助阵,张道长与白素贞单打独斗,拼不过武功,斗不赢法术。正手忙脚乱之际,偏偏小青又来帮白素贞,两人合战张道长,这张道长越发乱了分寸,一时被白素贞划了一个口子,一会又被小青戳了一个小洞。不大工夫,便杀得他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这张道长怕丢了性命,吓得直冒冷汗,赶紧虚晃一招,嘴里喊道:“今日姑且饶了尔等,来日定取尔等性命!”一边说,一边逃命去了。县令见张道人大败而逃,只得收兵回府。
回到县衙,张道长只得向县令辞行道:“大人,这两个妖精实在太厉害了。贫道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大人另请高明,贫道就此告辞!”说完,不等县令应允,便逃也似的,匆匆夺路而去。县令见走了张道长,慌得六神无主。倒是郝财主冷静,他凑过去对县令道:“大人不必着急,既然张道长无能,我们留他也没有用,为今之计,我们遍寻法力高深,道行无双的僧道来为我们降妖除魔。大人又何必为了两个小小的妖精担心心呢?”县令忧心忡忡,心急如焚,激动地说:“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连张道长都拿她们没辙,哪里还有比他更厉害的高僧仙道能降住这两个妖精啊!”郝财主不慌不忙,老练地说:“此县没有,全国找寻,本国没有,全天下找寻,只要有银子,何愁没有高手。大人可在本县遍贴布告寻找,同时飞鸽传书,让临县帮着找,还可用飞鸽将消息传到大唐去。高薪聘请高僧仙道来我竹林县降妖除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愁没有人登门拜访呢?”县令还是不无担心地说:“可是,如果高人还没登门拜访,妖精却杀来了该怎么办呢?我们可是跟妖精结下了梁子的了啊!”郝财主还是很镇定,慢条斯理地说:“高手未来,我们只按兵不动,作好布防。倘妖精来攻,我们兵多将广,她们也奈我不何。”县令听了,知别无他法,也只能听天由命地按他说的去办。
却说甄秀丽闻得白素贞等是妖精,心中害怕。可又见他们不愿伤害官兵,倒比一些冠冕堂皇,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正人君子要仁慈正直,心中又不免对他们充满敬意。这时官兵败走,白素贞和小青率众回到洞中。见她还好好地躺在床上,不仅对她嘘寒问暖,还端茶送水,喂药添汤。对她是关怀备至,犹如亲姐妹。这让甄秀丽从心底感激她们。可是,她们毕竟是妖精,长期和她们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她们会露出她们可怕的一面,甚至吃了甄秀丽。所以,甄秀丽不敢想,一想就害怕,只暗下决心,偷偷溜走。
果然,机会来了。没过两日,便闻小美女向白素贞报告:“姐姐,外面又有人捕蛇。”白素贞闻言,便和小青急匆匆地出去了。甄秀丽便趁此机会悄悄溜下床,躲过小姑娘们的眼睛,不辞而别,偷偷逃走。
她拖着尚未完全康复的身子,在茫茫竹海中漫无目的地瞎走乱撞。冷不防从竹梢上掉下一条花蛇,落在了她的头上。她惊慌失措,吓得哇哇大叫失魂落魄时,一个小伙子兴奋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那蛇,动作麻利地放进他别在腰间的布袋中装好。憨憨地冲甄秀丽笑道:“姐姐,吓着了没有?”甄秀丽惊魂未定:“当然骇倒了,这蛇不咬人还是很骇人的!”少年又憨憨地笑着说:“这无毒的蛇你都害怕,看来你是没福气赚这个钱了。”甄秀丽抚模着胸口,平息了一下怦怦乱跳的心,不解地问少年:“你说什么,赚钱,你们捕蛇是为了赚钱?”少年干脆而且肯定地回答说:“是啊!”他看甄秀丽表情怪怪的,不禁反问:“有什么问题吗?”甄秀丽道:“当然有问题,你说这蛇能卖钱,谁买去做什么?”少年知无不言地说:“酒楼买去做蛇肉大餐啊,可是有钱人才吃得上的喔,很贵很贵的。”······
正说着,忽然小青从竹梢头落在少年面前。怒目而视,厉声命令少年道:“把你捕捉的蛇统统放掉!”少年见小青样子好凶,心中发虚,但放蛇就等于扔钱,他心有不甘。于是壮着胆子小声问:“为什么,说个理由先。”一边把他装蛇的袋子攥得更紧,抓得更牢。
“凭这个!”小青的样子不但凶,而且可怕。说话时,她的剑已指向了少年。她在用剑和少年说话,告诫他如果不把蛇放了,后果不堪设想。少年岂能读不懂她剑尖上的意思。一副受了委屈遭了欺负的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他那收获不菲的布袋,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小青看见布袋中所有的蛇都安全地死里逃生后,方收了剑,不屑地瞪了甄秀丽一眼,拂袖而去。少年也自认倒霉地摇摇头,沮丧地离开。
甄秀丽见没人搭理自己,也没趣地独自顺着路往前走。只见前面路口有一个穿着光鲜的中年男子,看见甄秀丽走来,便拦住问:“是捕蛇的吗?”甄秀丽摇了摇头。那人奇怪地看着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不捕蛇来这竹林深处干嘛呢,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难不成是偷情来了。”甄秀丽见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想发火,想着自己在茫茫竹海中举目无亲,没了方向。便忍气吞声地问他说:“大哥,我是路过这里的,敢问去县城怎么走?”这人说话不好听,但却不是很坏的样子,没有为难甄秀丽,只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外走。”便不再搭理甄秀丽了。这时,只见几个捕蛇的百姓来到路口,那中年人笑呵呵地问:“怎么样,今天收获如何?”几个百姓情绪低落,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中年人走近他们,打开布袋一看,一个空空如也,又一个空空如也,每一个都空空如也。他提高嗓门,惊讶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捕蛇百姓垂头丧气,象霜打的茄子,苦着一张张脸,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不是,这···这到底是怎么会事?”中年人搞不懂是啥状况,又急又恼。
又陆续出来几批捕蛇百姓,都是布袋空空,满月复委屈,一张张苦没精打采的苦瓜脸。甄秀丽看到刚才抓蛇的少年也在,也是一副如丧考妣,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人见没有蛇可收购,气急败坏。
“我今天的收获其实不少。”少年沮丧地对中年人说:“可是所捕的蛇被一个青衣女子用剑逼着我,强行命我把它们统统放了生。”
每个人都和少年有同样的遭遇,所不同的是有的遇上的是一个白衣女子罢了。中年人听了,心中不免害怕起来,他们嘴里这两个可怕的女子,不就是打得张道长屁滚尿流的人吗。但没有收到蛇回去,他就无法交差,所以他不敢面对这个现实。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便冷笑着对他们说:“你们捕蛇,关那两个女子什么相干。她们为什么逼你们放生!”他崩溃地提高嗓门吼道:“她们叫你们放你们就放啊!你们傻啊!”这些人受了委屈,又被他这么一吼,心中憋屈,一个胆大的回道:“你凶什么凶,到手的银子飞了,我们愿意啊!有本事冲那两个女子凶去!”
中年人看着他们心里很不舒服,他们的反驳就让他更不爽了。他将一切都发泄到这些无辜的捕蛇者身上,故意刁难地说:“你们是不是心中有鬼,这么多大老爷们被两个小姑娘逼得把蛇放了,没有受一点点的伤,连一点反抗的痕迹也没有,你们傻呀,还是把我当瓜娃子。”没有收到蛇,心态不平衡,他的心象猫爪一样。他希望是这些捕蛇的百姓把蛇高价卖给了别人,他就有理由找他们的麻烦。于是他就把这种理由强加给了自己,把它当成真的一般,恍然大悟似地对他们说:“哟,我的妈呀!”他一拍脑袋:“我总算明白了,你们是高价把蛇卖给了两个女子,怕爷怪罪你们,便谎称是放了。爷可告诉你们;爷是奉命收购,除爷以外,都是非法收购。所以你们捕的蛇只能卖给爷,必须卖给爷。除爷以外,你们卖给任何人都是违法的。不过,这次你们既然已经卖给了她们,爷可以网开一面。只要你们把所卖的银两悉数交给爷,爷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否则,你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些个捕蛇的百姓手里哪来钱啊!一个个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中年人才会相信。他们的这种无可奈何,中年人却把它当成是对他爱理不理的挑衅。他提高声音咆哮地吼道:“把钱交出来充公!”少年壮着胆子表白道:“我们真的是被逼放了蛇,没有卖钱。”这样的话激怒了中年人,他瞪着血红的眼睛,象要吃人似的吼道:“少废话,交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凶神恶煞地来抓少年。甄秀丽义无反顾的冲过去,挡在少年前面,对中年人说:“我可以作证,他们说的句句属实,我亲眼所见!”中年人一把将她推开,喝道:“没你的事,少来趟这趟浑水,滚得远远的!”又冲捕蛇者们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们是欠揍!”吼一声:“来人!”便从竹林中跳出十多个持棍弄棒的打手。中年人恶狠狠地叫声:“打!”这些打手便如狼似虎地扑向这些手无寸铁,无反抗能力,也无反抗意识的捕蛇者。打得他们惨叫连连,哀号声声。甄秀丽眼见打得可怜。却连虽然无济于事的喝叫住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她被中年人摔得自身难保,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肆虐摧残······
“住手!”随着娇喝之声,一白一青两个美女从天而降,她们落地的一刹那,打手们已同时趴在了地上,一个个哭爹喊妈,鼻青脸肿有之,嘴歪眼斜有之,已然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而白素贞和小青却站在那里,摆着胜利的姿势。她们用的什么招式,怎样把这些人打趴的,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大家看清楚了的只有她们这美丽的造型。她们保持造型得意地对这些蜷缩在地上,要么起不来,要么不敢起来的打手笑了笑。又将犀利的眼神投给了中年人,看得他心里发毛,浑身直抖。显然,他是被打手们的下场吓怕了。
“交给你了。”白素贞收了造型对小青说。小青听了,唰唰唰唰几剑,同时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的数腿。那中年人便被打得遍身伤痕,跪地求饶,一个劲地叫姑女乃女乃饶命。小青用剑指着他的脸说:“记住,不准捕蛇,不准杀蛇,不准收购蛇,不准吃蛇·······,总之,不准伤害蛇!”中年人磕头如捣蒜,诅咒发誓地宣称再也不敢了,其誓言无所不用其极。小青见他是贪生怕死,为了活命而下贱地出卖尊严。便用剑在他脸上划了一条口子说:“你胆敢违背誓言,我保证你的头不会在脖子上。”中年人狗似的诺诺连声。小青厌恶地喝道:“滚!”中年人如获大赦般地带着他那些受伤的打手们,连滚带爬地仓惶而逃。
白素贞姐妹看见捕蛇者们被打得皮开肉绽,忙为他们治疗。说来也怪,俩姐妹将少许药粉洒在他们伤口上,他们便立即痊愈,恢复如初。感激地一起向白素贞姐妹下跪,口称:“多谢菩萨相救!”姐妹二人将他们扶起来,白素贞温柔而又耐心地对他们说:“乡亲们,蛇是人类的朋友,只要人类不主动招惹蛇,蛇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类的。更何况许多蛇是没有毒的,也无法伤害人类。可是,如果你们去捕蛇,遇上毒蛇正当防卫反击,你们是最容易丢掉性命的。大家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惜铤而走险,很不值的。若人蛇互相残杀,虽不至于两败俱伤,就算人类完胜又如何呢?一个一个的物种在人类的手里灭绝,对人类也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人蛇间就不能和谐相处,为大自然的生态平衡作一点贡献呢?”众人听了,纷纷表示回家安心务农,再也不做破坏生态平衡的事了。白素贞姐妹对憨厚朴实的百姓们的表示甚感欣慰。依依不舍地与他们道别。
白素贞姐妹又双双拿眼来看甄秀丽,甄秀丽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过意不去。只能回她们一个无奈也无辜的眼神。这眼神告诉她们人妖不能共处,她也是不得已。白素贞姐妹回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见甄秀丽还心存愧疚。白素贞忍不住勇敢地开口说道:“不错,我们是修炼成妖的蛇精,但我们无意冒犯人类,而人类却肆无忌惮地扒我们的皮,吃我们的肉。我们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同类的性命,逼迫不得不与人类为敌,虽然我们有些自不量力,但为了生存,我们宁愿以卵击石地战到最后一刻,愿意玉石俱焚而不会坐以待毙!”甄秀丽听她说得豪迈,可更多地是悲哀。不得不为人类的暴行而感到愧疚。她为少数人的行为而惭愧地向白素贞姐妹真诚地深深鞠了一躬。白素贞将她扶起说:“姐姐虽然是人,却不是那丧尽天良食蛇之人,不必如此。”说完为她疗伤。
甄秀丽伤势痊愈,无以言表,只能再向她们深深地鞠躬表示感谢。然后,毅然转身离去。白素贞叫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给她说:“出门在外,没这个不行。”甄秀丽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当下向白素贞表明,再三道谢,向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