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秦嫣雨被叫去爷爷房里。
一老人端坐房中,虎目威严,嘴角向下紧抿,似是非常生气的样子。秦嫣雨有些紧张,转向身后南琇,用眼神询问她是有什么地方得罪爷爷了吗?
南琇轻轻摇头。
“小雨。”前方传来不带情绪的低沉声音。
秦嫣雨胸口一缩,用甜腻腻的声音谄笑道:“爷爷--”
在场众人除了秦嫣雨本人之外俱是一个哆嗦,她只当看不见,继续用那甜死人的声音道:“爷爷,你这么晚叫小雨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今天当街调戏司徒谨。”
“呃。”秦嫣雨噎住。这么快就传回府里了……这是来找她麻烦了?要罚她吗?
“做得好。”
“啊?”
祖老爷周陌鼻孔一张哼出口气,双眼微眯:“叫那杜老头抢我的二条,我孙女就骑他孙子……咳,调戏他孙子。他下次要还敢截我糊,你就直接给我把他孙子吃干抹净了……咳咳,我是说……就地正法了!”(注:此处因大建地方文化,女儿的女儿被称作孙女,而不是外孙女)
秦嫣雨专注地盯着她爷爷的脸,她很好奇他是怎么用这么正经严肃的表情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的。
周老太爷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喉咙说道:“小雨啊,爷爷怎么发现你……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很慢,似乎在思考她改变的原因。
秦嫣雨现在倒是一点不紧张也不害怕了,听了刚那段话她就知道,这老爷子可对极了她的胃口,就是稍微太……太豪放了点。总之她现在很有信心能搞得定他。
秦嫣雨挪步到周老太爷身边,挨着他坐下,抱起他的手臂轻声诱哄:“爷爷,小雨‘那事’做得合不合你心意啊?”
老太爷开怀一笑:“那自然是合极了。”
“那小雨是不是爷爷的乖孙女呀?”
老太爷宠溺的模模秦嫣雨的头:“你当然是爷爷最乖巧的好孙女拉。”
“小雨是爷爷的乖乖亲孙女,懂爷爷的心思,越来越像爷爷没什么不对啊?”
这肉麻兮兮的话顿时哄的周老太爷哈哈大笑:“说得对,小嘴越来越甜了,这股子机灵劲真是像极了爷爷年轻的时候。”
“爷爷现在老吗?我怎么看不出来?”秦嫣雨故作疑惑的眨眨眼。周老太爷又是一阵大笑。
南琇见祖老爷笑得高兴,暗暗松了口气。出门后无限佩服的说道:“小姐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从没见过祖老爷笑得那么开心。”
秦嫣雨自信地一昂头:“你小姐我就是个天才。”现在连府里最大的boss都摆平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翌日一早,一位稀客来访--秦嫣云,秦家二女,庶出,秦嫣雨的妹妹。之所以说她是稀客是因为以前的秦嫣雨不太爱说话又与她疏离,作为庶妹的她自然是不敢多来造访嫡姐的院落。今日过来,不过是收到请柬通知秦嫣雨参加茶会的。
秦嫣云向秦嫣雨福一福身:“姐姐昨夜睡得可好?”
坐在铜镜前的秦嫣雨转头看向她,双眼一亮。这就是她那个传说中的二妹吗?亭亭玉立,如兰清雅,明明比她小,看起来却淡然持重,气韵温婉。
心生好感的秦嫣雨对她友好的一笑:“很好,你呢?”
秦嫣雨与往不同的直率的态度让秦嫣云一愣,有些木讷的回道:“很好。”
听闻府中有下人说姐姐变了,难道是真的?
“昨日收到白梦琴小姐的请柬邀姐姐和我今日一起参加茶会。”
“没邀请四妹吗?”
“没有,四妹还太小。”
“哦,那说了什么时候去吗?”
“巳时。”
“怎么那么早?茶会一般不都在下午吗?”
“不知。”
“……”
“妹妹在马车里等候姐姐。”说完秦嫣云福一福身就走了。
秦嫣雨转回头看向铜镜里站在她身后的南琇:“她平时都这么少话吗?”
南琇一边给秦嫣雨梳着发髻一边道:“二小姐为人本就淡淡的,小姐平时和她也不亲近,话就少了些。”
她到底是讨厌她不想和她多话呢,还是本来就不爱说话?秦嫣雨有点纠结。
整装梳洗好后秦嫣雨带着南琇和秦嫣云带着墨香分坐两辆马车前后而去。秦嫣雨本是想四人共乘一辆,却遭秦嫣云拒绝,说是会让白府看了笑话嫡庶不分给秦家丢脸。这样的世家规矩让秦嫣雨皱眉,现代人的阶级观念没有古代人那么重,不过对方都拒绝了,她也不好强求。
一路去到白府,两人都没说上话。来到茶会时大家都已经入座,秦嫣雨和秦嫣云也被引到他们各自的座位上。
说来这茶会也不过是一群贵女围坐一圈,大家品茶吟诗,谈论哪家公子俊俏哪家夫人又纳了个新夫郎,偶尔也感慨一下仕途之路的艰辛,夸耀一下自己的才华。总体来说无聊得很。秦嫣雨没兴趣参与到他们其中,就吃吃果盘,喝喝茶水,随意的看看周围风景发发呆。
白梦琴注意到百无聊赖的秦嫣雨提出去花园走走的建议。
“嫣雨可是觉着无聊?现在园子里的月季开得正好,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说完一大群人随着她起身往花园走去。秦嫣雨跟在最后,起身时一阵晕眩,眼前一黑便浑然无知了。昏倒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和她一起倒地的南琇……
“死”后第一次醒来,是躺在温软如泉水包裹的床褥上,这一次秦嫣雨醒来也觉得自己躺在暖暖的泉水里,周身热热湿湿的很是舒服。手指轻移在那片湿热中,模到另一只手,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红。
秦嫣雨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大片的血泊中躺着一个嘴唇苍白的少女,少女的胸上有一个大口子,正不停的冒着血。秦嫣雨躺在少女身旁,全身上下一片艳红,手边还放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在最初的愕然后她一个挺身坐起来,连忙用力推搡昏迷在血泊另一边的南琇。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南琇微微转醒,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清眼前的情景,双眼渐渐圆睁破口尖叫。
“啊!”
“啊!”
两个尖叫声同时划破寂静的空气,引来了一群人。秦嫣雨呆呆地看着渐渐被人群围堵得水泄不通的门口。那个最先赶到大叫的婢女伸出食指指向秦嫣雨尖声指控:“她杀了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