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昆仑虚,招摇山……
落落追着黑袍神君,几乎飞遍了四海八荒,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可是奈何前面那位脚力太好,她怎么也追不上。
真不知道他是路痴还是白痴,连自己家都找不着么?!
落落趴在一颗树干上喘气,休息片刻。转眼间,黑袍子已经飞下祥云,进了一座流水环绕的山林。
山间布满雾气,整座山体像是被白色笼罩了一般,只有些许绿色的树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落落不清楚路,只敢慢慢走,没一会儿就将人跟丢了。
“……住这种地方,果然不是正常人。”落落一边模索路况,一边抱怨,突然一脚踩到水坑里,身体一下子跌了进去,瞬间打湿了大半个身子。正要爬上来,一脚没踩稳又倒了下去,溅起一大滩泥浆……一身狼狈模样不堪入目。
又继续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渐渐明朗起来。花草树木很繁盛,耳边有鸟鸣兽叫,道路宽阔,甚是好走。
落落一边打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山上赶。据说神仙都住山顶的,至少师傅是住山顶的。
走着走着,鸟群突然一惊,全部飞走。山林有野兽逃跑的巨响。她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一转身,身后一阵黑烟滚滚袭来,火红吞噬了身后的整片树林——起火了!
落落心头一震,脸色顿时煞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拔腿就跑。
泪啊!想她姜落好歹也是一只有四万年道行的稀有品种树精,即使做不到不吃不喝吸取日月精华,但也不能见火就逃吧!
关于自己对火天生的恐惧感,落落曾经一度怀疑过是自己品种问题。
她生来树身呈赤色,连的树脂都是动物一样的血色。
騩山下那些小蛇精都说她是野树的变异品种,小时候的她太善良,不知被嘲笑的多少次,还挂着两行鼻涕两行泪,傻傻的去找师傅讨真相。耆老被她哭缠了一个月,加之护短出名,于是某个破晓找来了騩山全体动植物,郑重的宣布了姜落的身世:上古稀有植物!
落落一听,乐开了花!那她就是绝版极品咯!由于高兴过度加之儿时情商过低,她以此自认为的尊要身份在山里耀武扬威,又是一个月后的某个傍晚,师傅偷偷模模的将她拉到书房,哀叹一声:“姜娃子啊,不是师傅成心要打击你,师傅翻阅了不少古籍,走了这么多地方,也从未见过听过流红汁的树木,其实……师傅也不知道你是绝版还是变异……你成天炫耀你是上古绝版生物,若只是在騩山说一说倒也罢了,可要是传到四海八荒去了,还有不少上古神仙尚未作古,如果他们来对治,师傅的老脸往哪儿搁啊!”说了这么多,姜落最后得到总结:
连她最亲爱的师傅也怀疑她的变异品种!
愤然之下,她留下家书一封,携带了山上不少钱财连夜下山,打着寻找身世真相的幌子在人间过了几百年招摇撞骗的半仙日子。起初她还想傍傍上神,寻寻真相,可是时间一长她才知道什么叫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上神的地盘岂是她这种连神籍都没有的小妖可以染指的。最终没心没肺的姜落自我安慰:
变异就变异,好歹也是绝版!你不服气啊?不服气你也给我变个试试?!
她问师傅,怕火与变异有关系?
师傅答:“如果你在修成人形之前被火烧过,被雷劈过……怕火就正常了。”
……被雷劈……落落顿时默。
火势越来越大,火舌肆虐的向上奔走舌忝着天空。蔓延的速度竟然超过了落落奔跑的速度。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被施了什么法,居然不能驾云!落落在火海里左冲右撞,虽然大火并没有烧到自己,却觉得自己的骨头已经开始冒烟。
到底是由心底来得畏惧!
她越来越心慌,恐慌压着她喘不过起来。脑袋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模糊。突然一丛火舌向自己喜滋滋的扑过来,落落眼前一黑……
辰一慵懒的半靠在树干上,膝头放着一把五弦瑶琴,轻轻拨动,横眼看了几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姜落。一旁的蜃乖巧地坐在落落身边,这是它的战利品。
蜃,龙身巨翅的上古神兽,替辰一把手天虞山,吐烟云而制幻象。但凡来人没有经过辰一准许,都会被困在它制造的幻境中。
辰一模了模长着翅膀的巨龙的头,“用一点儿火就将她吓成这样了?”
蜃以为辰一夸它,撒娇的蹭了蹭他的手。
他仔细瞧了一会儿,本想根据落落的原身弄清楚为什么她这么怕火,却没瞧出个究竟,只晓得她是棵树,却看不出是什么树。
着实奇怪。
辰一将古琴放手一转,便消失在指尖。他大臂一扬,把落落扛上肩头,大步向山下走,嘴里嘟囔一句:“果真不大聪明,耆老怎的就选了你当徒弟?”
“看在你师傅的情面上,姑且救你一次。”
只见山间一个人,步子悠闲而沉稳,速度却极快。落落在他点头一荡一荡,不仔细看,还以为墨一抗的是一个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