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冲动之前,墨蛇默默念叨着“素质、形象”等词汇,如此也慢慢平复了内心翻滚着的糟糕情绪。
它不能因为一只蝶儿,破坏了作为一条蛇所拥有的基本素质和高贵形象,否则看上去就应了“得不偿失”这个词。
所以老大继续在它耳畔喋喋不休的时候,它果断停止了试图要老大放弃问它不想回答的问题,摇着尾巴,沉默着给千烨仨带路。
这厢,老大也总算后知后觉知道了墨蛇没有与它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打算,思维模式也正常了一回,悻悻地不再打搅墨蛇,扑沓着翅膀飞到一边。
虽然它一直觉得墨蛇很古怪,但也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它敏锐的直觉是对的;既然如此,也索性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也因为千烨仨正要穿越一大片密集的类似芦粟的植被的盘踞地。
这一大片类似芦粟植被的盘踞点,墨蛇可以在这片地带能来去如风,丝毫不受影响,它也能扑沓着翅膀不受任何影响的飞过去。
可千烨仨不行。
就算苏浅的轻功很好,也不敢贸然惊动身后的跟着他们的生灵,用轻功出去;再说苏浅一个人能出得去,再带上一个人就难了,这片类似芦粟的植被的承受力也就那么点,她一个人能坚持飞过去已经是破纪录的行为了,更何况还得带上一个人,来回两趟的穿梭在这片区域,不仅她做不到,她相信这个朝代但凡没有变异,还是正常人的人都做不到这点。
当然,她也不可以否认有变异人的存在,本来她是不信有这种生物的,但还是就在今天,她的双眼看到了这么一群友善的变异生灵,就觉得有变异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没有合适辅助工具,单靠人力穿越这片杂乱无章阻力十足的地带,不仅在行动上感觉很吃力,重要的是。但凡叶片一动,叶片上趴着的细小的白色毛绒,很容易沾到皮肤上,一旦沾上要不了一段时间,被细小的白色绒毛当落脚点的皮肤,就会奇痒无比的方式呈现在他们仨的直觉里。
比如他们仨走着走着就卡在了半道上,原因无他,就是面颊、额头、手背等,但凡有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就开始出现瘙痒难耐的症状。就连苏浅蒙上了面巾,也逃不过随处落脚的白色细小绒毛。
在解毒药丸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时候,苏浅想到了小葫芦里的酒。
便开始用小葫芦里的酒往脸上抹,无奈只有半个时辰的功效,直到小葫芦里的酒也用完了。他们仨依旧没走出这片折磨人的地带。
瘙痒难耐的症状又开始了。
在忍无可忍的的时候,杨四哀嚎了好几声。
苏浅没想到,最先叫苦的人不是娇生惯养的千烨郎君,而是他的小厮杨四。
对于杨四的承受能力,苏浅小小的不满,瞪了它一眼:“鬼嚎什么?”
虽然瘙痒难耐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但也不至于叫成这样吧。
杨四回瞪苏浅:“你的感觉失灵当然没法子体会我的痛苦。没感觉的人没资格瞪我!”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继续道:“记得小时候我为师傅端水,被大头那厮给撞了一下,结果遭殃的却是你,当时整条手臂看着都像报废了似得,把我和大头吓得腿都软了。站不住跌倒在地,反倒是你,跟没事人似的,给了我和大头一个冷眼,就回房服药去了。整个过程吱都没吱一声。”他抖着双手,“自从那以后,我和大头就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没有疼痛感。”
杨四说这些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也为了转移千烨的注意力,他心底生出挠心挠肺的暴乱情绪,他坚信他家主子也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喊出来,同样也是希望他就主子别憋着。
他是这么为千烨着想的,但千烨根本没有按照他的编排的思路,也没顺着台阶下象征意义上吭一声。
墨蛇听到了动静。
一开始它还真没注意千烨的脸,因为蛇类这种生物就是传说中的睁眼瞎,当然感觉不到什么。
它只是一心一意为他仨带路,再说这白色的细小绒毛也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更多的是它自从进了这原始林的地域,它就开始有意无意都在躲着千烨,时刻注意着要与千烨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杨四的一声大呼,它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它能适应,它家主子不一定能适应。
它脑子里对这一片大植被有短暂的空白之处,又马上缓过神来,虽然它也不知这片植被的学名,但也是知道这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细小绒毛,刺激人的皮肤的话,植被秸里的汁液可以有效治愈白色细小绒毛对皮肤的刺激。
是这样的,没错!
马上连根卷起一颗类似芦粟的植被,拖到千烨面前,竖举着植被,示意千烨摁断植被的秸,把植被秸里的溢出来的汁液似凃小葫芦里的酒一般涂抹到刺激的肌肤上。
可能因为操作不当,它比划了好半天,千烨也没能明白墨蛇举着一颗类似芦粟的植被扭曲着身子这般那般究竟是闹哪般。
最后还是苏浅反应过来了。
因为对毒有着分丰富的经验,再结合实际情况和墨蛇扭曲的身姿比划,不由得墨蛇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植被秸摁断?”
墨蛇眼神呆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苏浅的这句话是对它说的,继续呆滞地点头,心底却万分感动,总算有人理解蛇的肢体语言了……末了,又有些遗憾——可惜这个人不是它家主子。
按墨蛇想要表达的意思,苏浅把类似芦粟植被的秸轻松一分为二,仔细观察,过了一段时间,新鲜的汁液浓稠的挂在断裂的植被秸一端,慢慢形成水滴造型。她看了眼继续扭着身体表达的墨蛇,试着伸出手,把浓稠的汁液抹在受了白色的细小绒毛刺激过的手背上。
这一幕看得墨蛇是不住的点头,心底的遗憾也消散了不少。反而有欣慰的感觉。
苏浅的理解能力实在是逆天了。换做是它,有同伴这么表达心底的话,它肯定不、明、白。
只消片刻,手背那处瘙痒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浅下意识看了一眼墨蛇。视线面上转移到千烨杨四身上,道:“用汁液涂抹**在外的皮肤。”
只这一句话,千烨和杨四就马上动起来,这期间,一刻功夫也没耽搁。
墨蛇隐隐觉得苏浅的回转到它身上的视线,并且这道视线,有着能让它产生不安的效果,想不着痕迹的退居二线,却没想到苏浅一个闪抄,正欲逃跑的它被逮个正着。
苏浅眯眼小声问墨蛇:“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植被的汁液有这么大的用处?”
墨蛇被苏浅拎起。大半截身子悬挂在半空中,因为苏浅的两指掐住了它的软肋,所以特别难受,本就不怎么硬实的身体,更软了。估计被风吹吹,都能随风晃动,好在眼下没什么风。
憋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苏浅对付它们蛇类真有一套,很把握分寸的让它憋着,但她的手法又不会对它造成哪怕是一点点伤害,只是让它憋得难受而已。
难受中。墨蛇的眼珠子有了变化。
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眼珠子凸出了一些些,反正不常与墨蛇打交道的苏浅看不出来它的变化。
苏浅嘴角扯出一浅浅的弧度,同墨蛇打着商量:“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头,当然。也默认也行。”
墨蛇用凸出的眼珠子静静盯着苏浅,似乎不怎么认同苏浅的话,不过他比较奉信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句话,想想也就老实了。
虽然它看上去依然对苏浅接下来的话充满防备。
而苏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旁,千烨和杨四的身上。被白色的细小绒毛落脚的肌肤面积较大,而植被秸的汁液从植被秸里流淌出来的这个过程,比较缓慢,所以暂时没有谁注意苏浅对墨蛇的行为。
当然,就算他们看见了,估计也只认为她想跟墨蛇交流感情,没有其他的别的目的。
苏浅是在老大之前就发现墨蛇不对劲的人,只是她一直没怎么下功夫关注一条小蛇而已,眼下抓到了它的把柄,当然不肯轻易放过。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种植被的秸的汁液能治愈白色绒毛,对皮肤所造成的刺激,是不是?”
它偏过了脑袋,没有否认。
它的确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放在心上,才导致这么久没反应过来,可这能说明什么?
苏浅仔细观察墨蛇。
其实墨蛇是没有表情的,只是它细微的流入出来的情绪还是很容易被剖析的,比如苏浅就能从它偏过脑袋的那瞬间捕捉到些它的情绪;更何况它并没有对她的话进行反驳,方才她就提示过它,不否认便是承认。
“进这片原始林,那只蝶儿是极力反对的,反倒是你,好像没什么表示……”
苏浅在扭曲事实!
他反对了,但它家主子没接受它的意见。
……好吧,实际上它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如果有,它家主子应该会顾及一点它的顾虑;就因为它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所以他们才会连考虑都没有,进踏入了这原始林。
苏浅继续道:“虽说是寻找中心湖,但带路的一直是你;这条路走起来很艰难,但实际上是最好走最便捷的一条道,是不是?”
墨蛇面上虽然依然没什么表示。但这不妨碍他在心里嘀咕。
苏浅说没错,他带领的路线走起来虽然艰难,但实际上却是最好走的一条捷径,可以说如果没有它的带路,他们就算走上十天十夜,也很难走到原始林内部与林中湖有什么接触。
苏浅放下了墨蛇,挑眉瞅着它:“这里的生灵对你,好像很尊敬……”
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拔下腿间裹着的刀子,选中了一颗植被,从正中间劈开了一颗植被的秸,然后从根部切断,拿在手上,静静等着汁液漫上秸面。
墨蛇视线虽然不怎么好,但它任然看到了苏浅使刀的诡异手法,与此同时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哆嗦之际一个用力前倾,顷刻间就隐匿在这片类似芦粟植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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