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众人忙碌的身影,无法顾及自己。刘三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抽准了空儿猫着腰溜达出了房间,酒楼内院伙计小厮来来往往,与自己恭敬的打着招呼,倒是没看出异样。估计自己气晕康大小姐的消息,众人还不知道吧。
这几天来,唯一的变化是,福记的名声在临淄郡打的响亮,就连京城的阔少食客,也知道油炸酥冰的大名。
通过和和赵小雅接触,二十几条的建议全部被小妞儿所采纳,让他全权负责各项事宜。大权在握,这种感觉真他妈的爽。比在后世领着几百民工干工程都觉得有荣耀。
去账房支了几十两银子,往怀里一揣,打定了主意向苏府走去,酒楼的兴旺,离不开当地纨绔们的支持,今儿个先把苏文搞定再说,免得夜长梦多。现下的时代,有钱的骑马没钱的骑驴,再文弱点的,花钱打个轿子颤悠悠的坐着,也是一种享受。
无奈刘三着实对马不感冒,轿子更是提也白提。哪里来的安步当车沿途看看风景逗逗靓妞儿舒坦。
苏文的老爹那是一方大员,郡守相当于后世的省长一类的大官。刘三心里也有些许忐忑。无奈牛皮已然吹出,自己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了。
好在苏府特别好找,往路人稍一打听就知道郡守府邸所在。一条名叫富贵巷的道上,整个苏府几乎占了一大半。如云的琉璃挑檐连接成片,高低错落有致的房子望也望不到边。
看着那六步石阶上分列两旁的如狼似虎的家丁,刘三鼓了鼓劲,硬着头皮上前作揖道:“两位大哥行个方便,请问苏公子在不在府内?”
那左侧的家丁居高临下的上下打量了刘三一眼,只见他头戴小帽青衫短袖,脚下穿着一双几个铜板的布鞋儿,以为是个传话的。傲慢的接口道:“我家公子是你相见就见的么?还是让你家公子来吧。”说完别过头去朝另一个家丁道:“现在的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怎么冒冒失失的遣个下人来找公子。”
右侧的家丁接口道:“可不是,连个帖子也没有,一看就是乡巴佬,连大少爷昼伏夜出的习惯都不知道。”
“昼伏夜出?”刘三暗道,丫的死胖子感情是和后世的阔少们一个德行,都是夜里欢。想罢也不生气,自己哪能跟这些下人一般计较,好歹自己也是个掌柜地,虽说经商属于下九流,比郡守府看门的也强不了哪里去。
稍一思考,自袖子里模出两块碎银递上前去,不动声色的道:“还请两位大哥通传一下,就说福记刘三来访!”
唾液横飞的二人一看银子两眼发光,暗道这个伙计真是识相,但也想到大少爷生气的样子着实也是很吓人,不由得对望一眼,踌躇道:“这位兄弟,不是哥哥不给你传,实在是大少爷还未醒来,要是这个时候打扰他,我们不死也要月兑层皮哪!”
原来是这样,刘三笑道:“两位大哥不要紧张,我和你家少爷相熟,不打紧的。”
两个家丁还在犹豫,刘三麻利的把银子各自塞进他们的腰包。
“那行。”左侧的家丁看着刘三不卑不亢,虽说穿的有些寒酸,谁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子,貌似自己也听说过刘三刘三的某某事迹,咬咬牙道:“小兄弟等着。哥哥就给你通传去。”
那家丁转身朝里走去,没曾想砰的一声,与里面一出来的人撞了个结结实实。
“哎哟——”这是两声,重叠了。
值守在外的家丁打眼一看,撞到的人正是郡守府的赵总管,坏了。
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打算搀起赵总管。
“大人?!”那被撞到的家丁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就是跟在赵总管后面的郡守大人。
那郡守三缕长须,长的倒是周正,方脸阔嘴,一双虎目不怒自威,胸前隽秀着团团象征吉祥富贵的牡丹花儿,显得雍容华贵。
“这下板子挨定了。”那俩家丁愁眉苦脸的低下头等待发落。
没曾想,郡守大人半天没有吱声。不由得大胆抬起头来朝大人这边瞅来。
一看不打紧,这外边的刘三正上下打量着郡守大人,而门里的郡守大人也瞪大了眼睛瞅着刘三。那表情似是见了鬼!
刘三是好奇,这就是郡守?自打灵魂穿越,这还是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呢,却没曾想到这样直视一方大员是非常忌讳的。
而那苏郡守表情可就精彩多了,恍惚、不信、震惊、不一而足。
丫的,刘三暗自咒骂了声老玻璃,还是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道:“草民见过郡守大人!”
啊——
那苏郡守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世界,没有功名的草民就是见了地保也是要下跪的,更别提郡守了。这郡守今天好似中了邪一般,居然和刘三拱起手来:“不敢不敢,正是老夫。不知公子来寒舍有何贵干?”
大官都是这么平易近人?刘三心里觉得还挺热乎,急忙点头笑道:“草民有事求见令公子。”
“啊,是吗,好啊。”苏郡守有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道:“赵伟,快带这位公子去找文儿。啊,不,老夫引着公子去吧,下人粗手粗脚的——”
“大人——”赵伟顾不得摔得**还隐隐作痛,“还是小的领这位公子去吧,大人您不是还要——”
啊,没事。苏郡守不悦的打断赵伟的啰嗦,请进刘三亦步亦趋的引着朝待客厅走去。
“天——”看门的家丁攥着手中的碎银子,震惊的合不拢嘴。这个青衣短衫的小子什么来历,居然让大人亲自引路。
寻思到这里,互相瞅了一眼,愈发觉得手中的银子如火炭般烫手起来。
苏文这几天有些志得意满,不仅获得了老爹第一次赞赏,竟然还荣幸的被皇帝召见。这一切一切的荣誉,都是福记一个小厮给予的。
他是既兴奋又郁闷。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跟班,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还会诗词配对。郁闷的是,这个小厮是福记的伙计,而且听说福记老板是个小妞,偏偏这个小妞和郡尉大小姐康宁是闺中密友,这事着实办呀。
此时的苏文躺在香喷喷的大床上,搂着两个漂亮的小妞儿睡的正香。年近二十的他,正房还没娶,小妾倒是纳了两个,作为临淄郡最大的纨绔子弟,他有理由享受天生带来的一切。
“咚咚——”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荒唐了大半夜临近拂晓,苏文才沉沉睡去。那能这个时候醒来?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把怀里的小妞使劲搂了搂,骂骂咧咧的嘟囔一声,又睡了过去。
门外的苏力河郡守铁青着脸,哼了一声,冷声吩咐一脸尴尬的家丁:“撞开。”
大人有吩咐,家丁不敢怠慢,几个人一拥而上,侧着身子使劲往那扇花格木门上撞去。
“咔嚓——”中看不中用的花雕门扇大力撞击下支离破碎。
床上的人也同时醒了。
苏力河懒得看苏文那种欲哭无泪的眼神,一甩袖子别过脸去冷声道:“来我书房。”
不一会儿,苏文穿戴整齐战战兢兢的来到书房里,他不晓得今天老爹是不是吃了疯人果,看那张老脸,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看着一脸懵懂的苏文,苏力河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在官场博弈二十年,才获得这一方大员的职位,却偏偏生了个不学无术的蠢材,自己一点的基因也没遗传,有时候他都奇怪,这个胖嘟嘟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那个刘三就是解开宫廷二绝的福记小厮?”沉默了半晌,苏力河终于发话了。
“是的,爹爹。”苏文小心翼翼的答道,他不知道老爹怎么会问这种事情,毕竟过去好几天了,当初老爹都没问,怎么这个时候找自己。
“你没觉得他像一个人?”苏力河声音略有颤抖。
“像谁?”苏文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前天你得窥天颜——”
“他——”苏文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冷汗淋漓而下。
“算了,”苏力河烦躁了挥了挥手,“这个小厮的来历我会派人彻查清楚,现在他来找你了。赵伟正招待着,你快些过去吧。”
“是,爹爹。”苏文恭敬的点点头,小心的转身而去。
“等等——”苏力河像是想起来什么,“他要是有什么要求,尽力满足他。以后和小王爷尽量少接触。”
看到苏文的背影,苏力河紧缩眉头自语道:“但愿他是,否则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皇帝只有一子,但却是痴儿,这个天下皆知。偏偏传说二十年前皇帝莅临江南郡时遗有一子却至今未曾找到。与此同时,三位王爷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临淄郡就有一位。虽说没有兵权翻不起大浪,但天下毕竟是赵家的天下。对于爱民如子的苏力河来说,哪一位王爷登基都会造成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事情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苏少爷。”刘三一眼就瞅见胖嘟嘟的苏文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啊,三哥。”苏文急忙抱拳回礼,当心里被老爹烙上个影子后,再也不敢大大咧咧的了。
“不敢不敢,”刘三道:“苏少爷,难道小的脸上长花了?”他奇怪这对父子怎么总喜欢盯着男人看,难道自己真有当牛郎的潜质?
“失礼,失礼——”苏文尴尬的道:“以后这苏少爷再也当不得,三哥帮了兄弟这么大的忙,苏文感激还来不及呢,以后我们平辈论交就好。”
“那也好。”刘三自己觉得也累,倒也不推辞。经过一番论述,刘三比苏文大三岁。这三哥他是叫实了。
苏文派人撤下凉茶,重新冲了一壶极品翡翠绿,这才坐在主位上道:“不知三哥找兄弟来有何事?”
“是这样,”刘三品了口茶,只觉得口齿生香,果然不同反响。砸吧砸吧嘴道:“听说贤弟在一品斋有份子,所以我今天来想是和贤弟商量一下,能否让兄弟把里面的份子给撤了,具体多少银子我们福记出双份,让贤弟入股我们福记。”
一听让自己撤股,苏文还有些肉痛,虽说一品斋自己没出一分银子,但那也是自己花天酒地的进项。但听到福记让自己参股,不由得小眼一亮,笑道:“三哥说的哪里的话,既然三哥开口我就撤了,也就半成股而已。”
这倒是还能接受,给他一成股保福记平安也不错。羊毛出在羊身上,以后找他办事也利索点。
苏文看他还在犹豫,以为一成有点多,急忙道:“咱兄弟什么交情,那是一见如故。我也在福记占半成就好,估模着两千两银子兄弟还是有的。”通过上件事的接触,他知道刘三鬼点子特多,只要参股了福记,那银子还不和流水一样的往家进啊。
刘三没想到苏文能这么说,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推辞道:“既然贤弟说了,哪能让贤弟出钱,这半成我代表我们老板就送给贤弟了。”
推辞多了,就是虚伪了,也免得刘三怀疑自己的动机。本来在一品斋自己也是没出钱。何不做个顺手人情。于是苏文点点头道:“行,三哥看得起兄弟,兄弟也不推辞了,以后有用的找的地方,兄弟一定尽心竭力。”
刘三见他答应,嘿嘿一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就有事情麻烦兄弟。”
苏文一看刘三发笑,心里就发毛。丫的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只得硬着头皮道:“三哥请说。”
刘三趁热打铁道:“愚兄想在怜花路十里地两侧设置广告牌,还请贤弟给郡守大人说说予以通过,该拿多少钱,福记一分不少的上交。”
“广告牌?那是什么东西?”苏文脑袋短路了。
“啊,”刘三知道这世界还没有什么宣传的习惯,解释道:“就是制作一面幌子,挂在道路两侧,上面写点福记的好话,再点缀上几句诗词妙对,吸引人们去用餐。”
“哦,原来是招牌,”苏文恍然大悟。想也不想干脆道:“没问题,这事我给老爹说说,什么钱不钱的。既然兄弟也入了股,那也是自己的事情。三哥再这么说就见外了。”
刘三接着道:“这点子是愚兄想出来的,要是酒楼同行再依葫芦花瓢的话,贤弟可要盯紧了。”
“好,包在我身上。”苏文一拍大腿怒声道:“谁要是和三哥有样学样,我砸断他们的狗腿!”
“还有就是,别的行业要是学着挂幌子,是要收点子钱地,福记就和贤弟五五分成如何?”刘三补充道。
“这也要钱?”苏文喜上眉梢,感情跟着这个小厮用不了多久就腰缠万贯哪!一时间,苏文像是看到了无数的银子从天而降,钱多,谁不喜欢?
想到这里,苏文心情大好,笑嘻嘻的道:“三哥,昨天怡红院来了个清倌儿,听说卖艺不卖身,极具异域风情,长的那个水灵,啧啧,不如今天由小弟做东,去耍耍?”
“异域风情?”刘三眼前一亮,“白皮肤黄头发?”
“三哥怎么知道?明明那妞儿是昨天刚到的。”苏文一脸的不相信。
“乱蒙而已。”刘三急忙糊弄道,“再说这时候,怡红院的姑娘们也没起身啊。”
苏文一拍胸脯,大包大揽的道:“这里的青楼老鸨哪个不认识我?抱在小弟身上。”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彼此果然惺惺相惜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