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问你,你究竟是男是女?”玄阳子见美人哭得伤心,只好调整语气,温声询问。
美人抽泣着,委屈万分道:“我虽然失忆了,但自己是男是女总还是知道的。”
玄阳子长眉蹙起,“然后,你是?”
美人悲愤了,“我这么美貌,能是男的么?”
玄阳子一下转了头,看向玄微子和玄清子道:“你们带她回来时,确定真个看着她撒,嗯,撒尿?”
玄微子和玄清子受了惊吓,感觉自己的记忆变得不再可靠,齐声道:“看是看见了,没仔细去研究。”
意思是,看见了,但对方要是弄假,他们极可能就被哄骗过去了。
但是慢着,美人那个胸,原先是如何缩回去假装平胸的,那头长发又是如何突然长出来的?
玄飞子很是疑惑,拉过玄阳子道:“大师兄,这事儿太过悬乎了,易容术再高明,也不可能真的把男变成女的。”
玄阳子道:“哪你认为呢?”
玄飞子模下巴道:“会不会是,丹炉爆炸之前,yin僧被人掉了包?换成这个美人了?”
玄阳子寻思了一会道:“这个推断颇为合理,但是丹房窗子极小,只有一个门,当时我一喊叫,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算有人想调包,也来不及吧?而且,想救人就直接救好了,调包干什么呢?”
玄飞子抱胸道:“师兄认为,她就是那个yin僧?”
玄阳子道:“三师弟和四师弟不是说这个美人跟yin僧有三分相像么?究竟是不是yin僧,还待证实。”
他们说话时,十三岁的小师弟玄随子和十二岁的葵扇因年小不懂事,已蹲到美人跟前自报名号,又问美人道:“哪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摇头道:“忘记了。”
玄随子很可怜她,决定帮她取一个名字,想了好一会道:“大师兄在丹炉旁边救了你出来的,我们就喊你丹女可好?”
有名字总比没名字好。美人点头同意了,一时又觉得自己一张脸发着臭味,忍不住用手去擦,抱怨道:“脸上粘乎乎的,好像被人吐了口水。”
葵扇一下红了脸,使劲朝玄随子使眼色,随道长,别说出真相啊!
随道长感觉美人比师姐玄景子随和多了,也美多了,于是不顾葵扇的脸面,蹦豆子似的把适才葵扇吐口水的事说了,说完还要补充道:“葵扇经常忘记刷牙,口水肯定很臭,不过你放心,下回再要挑人吐你口水,我会让大师兄来吐。他有洁癖,早中晚各刷一次牙,每次吃完东西还要漱口,没事儿就嘴里含一颗青果,常保口气清新。”
美人一听自己脸上被吐了口水,不由“嗷”一声叫了出来,“快打水来给我洗洗脸,太臭了。”
这个时候,山下乡民看见三清观失火,已相约提了水上来,准备帮忙救火。
玄阳子过去拦住道:“火太大,救不了,大家别费劲。且现下烟太浓,不宜靠近,都下山罢!”
乡民眼见三清观没有伤亡,倒也松口气,待见得地下坐着的美人,又瞪大了眼睛,看向玄阳子。
玄阳子脸不红心不跳道:“他是白马寺的和尚,扮成女子出来办事的。”
乡民释然,又问道:“三清观毁了,道长们将往何处落足?”
玄阳子道:“此去不远,有一间文和观,观中人少,我们打算去那儿落足。待得机会重修此处三清观,到时再搬回来。”
三清观香火虽不算旺盛,但道长们一个一个有本事,又很愿意帮忙乡民,现下突然要走,乡民略有些不舍,唠嗑了好几句,这才下山。
待送走乡民,山下又突然奔涌上数人,一见玄阳子就跪下道:“二爷,不好了,金人破城,杀进皇宫,掳走了太上皇和皇上,且见人就杀。现皇室最亲的血脉,只有二爷了,还请二爷随我等回宫,继承皇位。”
“哪我阿爹阿娘呢?”饶是玄阳子略面摊,这会也变了脸色。
来人道:“王爷和王妃安好,现盼着二爷回去呢!”
一听爹娘安好,玄阳子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这才问道:“谁在京城坐镇?”
来人道:“现申将军在京城坐镇,护着王爷和王妃,让我等来接二爷回京。”
玄阳子究竟听出一丝味道,他爹娘在申将军手上,他必须回京。
来人也见到三清观烧毁了,建议道:“二爷的师兄弟若没地方去,何防一道进京?且有这位姑娘……”说着,看了看玄随子。
玄随子介绍道:“这位叫丹女,是大师兄的人。”
听闻道家有时候会找女人行双修之术,莫非这位就是?来人脸上一下呈了喜色,拱手道:“金人杀害了皇室诸人,现二爷回京登位,再有了后代,人心则稳。”说着又朝丹女行礼道:“见过丹姑娘,还请丹姑娘随我们二爷回京!”
丹女看了看被烧毁的三清观,再一想自己都失忆了,少不得要抱着玄阳子这条大腿才有活路,因使劲点头,表示会跟着走。
玄飞子则想着师父和师妹失踪,现遍寻无果,随大师兄回京,到时或能借助官府兵力追寻师父和师妹的下落,一时也同意跟着回京。
大师兄和二师兄要回京,剩下的小师弟们自然没有意见,赶紧拍拍灰,站起就准备随来人走了。
丹女待要站起,却发现自己全身发软,双腿更是软绵绵的,一时大惊,朝玄阳子娇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玄阳子头也不回道:“适才给你把脉,你中了*软骨散,若不得解药,这辈子也就成了软骨人。”
丹女哭起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玄阳子走了过去,以丹女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难道不是你自己为了变身女子,服下软骨散的?”
丹女张圆了嘴,“怎么可能?”
玄阳子看着丹女的娇态,有些叹息,yin僧为了变成这样,宁愿自残,可怜啊!不过,为了套问出师父和师妹的下落,倒还是带yin僧回京为好。
一行人上路时,丹女坐在马车内,却时不时揭帘子,探个头出来跟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玄随子聊天,问些时事,了解现况。
玄随子年小,师兄们有要事相商时,常把他撇开,他也有些郁闷的,现得了丹女重视,却是喜悦,一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丹女问现下的朝代和局势时,就一五一十说了。
大燕国建国三百余年,至太上皇景泰山这一代,国力大衰,各亲王互相争权夺利,民不聊生。后来景泰山设局,令亲王们火拼一场后,死了几个,只剩下玄阳子的爹爹景泰丰活着。景泰山眼见只剩下这么一个弟弟了,且景泰丰是一个书呆子,并没有威胁性,便留他在京城住着,并不让他去封地。
景泰丰娶妻生子,生了三个女儿后,又生下两个儿子,小儿子取名景白石。景白石打小就聪慧,有回让人相面,相面者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月兑口说景白石有帝王之相。那时,景泰山已封了皇子景天佑为太子,一听这种话,就下旨到王府,让景泰丰把年仅五岁的景白石送去道观当道士。
景白石,也就是如今的玄阳子。
这几年,因为连着和金国打了数次仗都败北了。景泰山心下害怕,又日夜担忧金人会杀进京城,索性把皇位传给大皇子景天佑,自己只在宫内享乐,不理世事。
景天佑登基为帝,却刚月复自用,不听臣下相劝,封了皇后的弟弟焦赞当大将军,集结全国兵力和金国作战。
焦赞好大喜功,一时轻敌,很快败北。与此同时,景天佑又听从奸臣之言,调了申将军出城。京城空虚时,金人暗探趁机潜入城,打开城门引了金兵进京。
待申将军回兵相救,金人已掳走了太上皇景泰山和皇帝景天佑。
听到这里,丹女明白了过来,笑嘻嘻道:“这么说,玄阳子回京就能当皇帝了?”
玄随之压低声音道:“是啊,大师兄本来还有一个哥哥的,三年前亡了。现大师兄回京,自然轮到他当皇帝。他要是当了皇帝,你当他的女人,没准能封个皇后呢!”
丹女转了转眼珠,问道:“你师兄一直说我是yin僧,你不认同他的话?”
玄随子模模头道:“你这样漂亮,怎么可能是yin僧?而且,你有些像我阿姐,不可能是坏人的。”
丹女眨眨眼,问道:“哪你阿姐呢?”
玄随之突然就沉默了,隔一会道:“那年我六岁,金人破城,杀了我阿爹和阿娘,阿姐被拖出去时,自己撞在门槛上死了。金人要杀我时,正好师父经过,救了我出来,把我带上山。”
丹女伸长手去拍玄随之的肩膀,虽然没拍着,还是道:“以后帮你报仇。”
玄随之咧嘴,很难看地笑了一下,这才道:“我师父也想帮我报仇,这回炼的丹,是一种炸丹,炼成的话,扔到金人营中,能炸死他们。可惜丹炉自己炸了,师父的心血也没了。”
玄阳子回头,见玄随子和马车内的丹女说得正欢,不由眉头打结,缓下马步,待马车赶了上来,就扬声道:“yin僧,别勾引我小师弟。”
前头来接玄阳子等人的小将问另一个副将道:“二爷怎么喊丹姑娘为yin僧呢?”
副将解释道:“他们这是情趣,情趣你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