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胳膊突然被人往后拽,身子顷刻间往后倾倒,撞上一个结实的后背。
后面的人一手拽着她的胳膊,一手环过她胸.部下的肋骨,因为力气太大,挤压着她的肋骨发疼,就连她胸口的呼吸都被挤走了。
她和身后的人一起跌倒在地上,她半边的身子撞倒在坚硬的石路上,屁.股、肩膀和胳膊肘都被撞的疼到麻.痹洽。
“卫然!”卫子戚惊慌的大叫钤。
原来被她压在身子底下,刚刚救了她的人,就是卫子戚。
先前,他惊恐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唯有奋力的向前奔跑,要将卫然拖回到马路边。
当他实实在在的将她抱在怀里之后,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抱住她的同时,他转个身,把自己的后背对上了即将驶来的车子,想着万一没法儿及时的救她,那就让车撞他吧!
有他做缓冲,她不会出事的。
所以跌到地上的时候,卫然才会有半个身子都跌到了地上。
“卫然,小然,你说句话,你怎么样?”卫子戚惊慌的问,谁也没见过卫子戚这么慌乱过。
他的脸都白了,瞳孔不断地放大。
双手覆在卫然更加苍白的脸上,她双眼无神的睁大,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卫子戚慌乱的从她的脸模到她的颈子,又捏着她的肩膀,到腰,到臀,然后,他的目光定住。
卫然的身.下正潺潺的流着刺目的鲜血,深红的血液已经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在马路沿上的地砖缝隙中不断地流,流下路沿,慢慢的蔓延。
卫子戚突然被一股深刻的恐惧攫住,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脏,形成怎么也解不开的结,而且还在不断的收紧,勒的他的心脏刻骨难忍的疼。
“卫然!”卫子戚大叫,他的脸几乎和卫然一样的苍白。
声音里埋着深深地痛苦与恐惧,甚至大叫时,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破音。
可是这一切,卫然已经听不到了,她闭上眼,昏了过去。
“戚少,卫然!”贺元方喊道,他在卫子戚走后,也跟着跟了出来,比卫子戚慢了些。
跟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卫然躺在地上,卫子戚出现前所未有的惊慌。
贺元方冲过来,只见卫子戚的指尖正在触碰地上的鲜血。
血还温热,带着卫然的体温。
可他指尖触碰时,却像被烫着了,抖得厉害。
这是卫然的血,这么多的血。
卫子戚的胃狠狠地绞在一起,疼得无以复加。
他低着头,贺元方看不清卫子戚脸上的表情。
“戚少,卫然她……”贺元方声音发抖,害怕那最坏的结果。
卫子戚这才抬起头,看清他的表情,贺元方着实被吓着了。
他从来没见卫子戚的脸上出现这么无助的表情过,他的双眼目光颤动,盈着满满的恐慌。
卫子戚苍白的嘴唇颤动,“带她去医院。”
他现在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见到卫然这样子,他完全的无助。
贺元方立即把卫然打横抱了起来,便冲向车子。
卫子戚也想跟着站起来,可他刚刚一动,立即腿软的又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因为恐惧而剧烈的颤抖。
卫子戚使劲的咬着牙,努力地镇定下来,把自己撑起来。
只是走路的时候,他的身子仍晃荡,膝盖弯曲颤抖的样子,好像他随时都会再次倒地。
卫子戚真是用尽了此生的毅力,跟在贺元方的后面,一路几乎是跌跌撞撞,再也看不出平时的冷静与自信。
任谁现在看了,都绝认不出那是卫子戚。
贺元方将卫然放进后座躺着,卫子戚也跟着赶来。
他手扶着车门,让自己坐进后座。
直到坐下,他的力气仿佛用尽了一般的瘫软。他把卫然抱进怀里,又仿佛生出了力气,害怕卫然会离开她,便紧紧地抱着她,紧抱着不放,谁来也带不走。
“小然……”卫子戚叫道。
他看着她在他怀里毫无生气的躺着,脸色惨白如纸,看起来像是连生命都不在了。
卫子戚突然生出一股足以致死的恐惧,他颤抖的抬起手,放在她的鼻子下。
她的呼吸仍在。
卫子戚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可她这样子,仍像是随时都会离开他。
他从没想到,她会变成像现在这样子。
他伸手想要模模她的脸,突然看到指尖的鲜血,他又立即收回手,把指尖的鲜血胡乱的抹到自己的衬衣上。
鲜血被擦干净了,只是指尖还残存着红色,像是染在了上面。
他手颤颤巍巍的模上她的脸,指尖一点儿一点儿的在她的脸上摩挲。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的一点儿活力都没有。
他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而且这辈子都不想见。
卫子戚低着头,目光始终不离卫然的脸。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发疼,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了起来。
“啪嗒。”
一滴泪落在卫然的眼下,沿着她的脸颊向下滑。
泪水落下的位置,就像是卫然自己流出的泪。
卫子戚怔了一下,他眨眨眼,第一反应是以为卫然哭了。
“小然!”他急切的叫道,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小然,你是不是醒了?”
可是卫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紧接着泪水又“啪嗒”的落下。
卫子戚慌张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小然,别哭,没事了。”
他不断地抹着她脸上的泪,可她脸上总是不断的出现新的泪水。
“小然,不哭了,没事,我知道你难受,别哭……别哭……”
“元方。”卫子戚抬起头,“她……她哭了。”
贺元方透过后视镜看过来,却震惊的愣住了。
哭的不是卫然,而是卫子戚。
他的眼睛通红,眼泪正顺着面颊向下滑落。
“戚……戚少……”贺元方声音嘶哑的开口,声音带着震惊,又小心翼翼的,“哭的不是卫然,是……你……”
贺元方实在是不敢相信,他立即把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再看后视镜,不敢看卫子戚那么脆弱的样子。
他可是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想过,卫子戚竟会有哭泣的一天。
卫子戚愣住了,此时,他也感觉到脸颊上的湿.痒。
他抬起手,模上脸颊湿.痒的位置,指尖离开少许,低头看着指月复上的氤氲。
卫子戚眨眨眼,而后彻底闭上眼。
他横过手掌,将脸上的泪都擦干,将眼泪逼了回去,才又睁开眼,低头看着卫然。
他不断地轻.抚着她的脸颊,拨龙她的头发。
“戚少,到了。”贺元方说道,车子停下。
卫子戚现在已经镇定下来,在贺元方打开门要抱卫然的时候,他拒绝了,亲自抱着卫然下车。
贺元方见状,便先冲进医院,通知了医生和护士。
……
……
卫子戚站在病床.前,看着卫然昏迷的脸,想到刚才医生的话。
“她流产了,怀孕五周。鉴于她流产的原因,我建议她醒来后,依然在医院休养一阵子。流产后其实跟生产后的坐月子没什么分别。”
“醒来后,最重要的是注意清洁,第一周不要碰冷水,两周内不要坐浴。半个月后,如果感觉可以,是可以下.床的,但是仍要注意。还有,注意一个月内不要进行夫妻生活。”
“另外饮食上的调养,还有其他的要注意的,一会儿护士会跟你说清楚。”
卫子戚想着医生的话,目光从卫然的脸游移到她平坦的小月复。
谁能想到,她怀孕了呢?
即使已经怀孕五周,她的小月复依然平坦。
她一点儿怀孕的征兆都没有,他没察觉出来,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说起来,他也是毫无经验的。
这是他第一次做爸爸,谁知……
卫子戚握紧了双手,他看了眼卫然,便走出病房,将病房的门关上。
贺元方办理了住院手续回来,这家是公立医院。
因为当时的情况,他们没有时间绕路去“楚天”医院,只能选择最近的。
即使这样,医院里的床位也紧张,贺元方还是动用了些关系。
按照医生说的,既然两周内不宜走动,那就让卫然一直住在这儿,不要折腾到“楚天”医院了,免得再落下什么病根儿。
“戚少。”他看到卫子戚走出病房,“卫然她怎么样了?”
卫子戚摇摇头,“还没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元方不禁问道。
卫子戚眯起眼睛,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有人告诉她,当年她父母的死,和我把她带回来的事情了。”
“怎么会!”贺元方一脸震惊。
卫子戚才刚刚让他调查赖雅欣没多久,就真的有人把那件事情告诉了卫然。
“当年除了赖雅欣,就只有我和几个处理善后的兄弟知道。”贺元方说道,“那些人直到现在都还跟着戚少,他们不会背叛你。”
“而且,他们就算想要谋求什么利益,也不会选择这件事情。”贺元方分析道。
“我没有怀疑是我们这边的人干的。”卫子戚沉声道。
从卫然进了手术室到现在,他的表情越来越冷,声音也越来越冷淡,整个人都像一个冰疙瘩。
“卫然过来,没有带手机。而且,她之前提过一支录音笔,现在也不在她手里,应该都落在家里了。”卫子戚说道,“你去家里看看,把录音笔和她的手机都带来。”
“是。”贺元方点头,立即离开去办。
卫子戚回头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卫然,叹了口气,重新回到病房。
他走到病床.边坐下,垂眼看向卫然依然苍白的脸。
他的手指轻轻地碰触她的脸颊,苍白的脸色让她的脸看起来消瘦,好像营养不良。
手指顺着她的颧骨向下,轻轻地落在她的嘴角上,又缓缓地抚上她的唇.瓣。
她的唇.瓣干燥,还起了皮,不像以前那样红润,依然柔软,却显得脆弱。
卫子戚转头,看向她的小月复。
这么平坦的地方,曾经孕育了他们的孩子,而他不知道。
他以为他不会在乎这些,他一向不喜欢小孩,无法对这些烦人聒噪的生物产生喜爱之情。
可是当从医生那儿得知,他们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卫然为他孕育的孩子,他的心好像被抽空了一部分。
卫子戚突然皱了下眉,另一只手迅速的按了下胸口,胸口刚才突然出现闷疼,现在怎么按也止不住。
卫子戚手按住卫然的小月复,那里就像看上去那么平坦。
他的五指轻轻地捏着,想着如果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是男是女,性格像谁,长的又像谁?
他从来没抱过孩子,更别说小婴儿。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想着那么脆弱,连他前臂长都没有的小婴儿,被他抱在手里,会是什么感觉?
胸口原本已经压下的疼痛突然又涌了上来,同时,他感觉到双眼一阵刺痛。
卫子戚吸吸鼻子,拇指和中指压上自己的眼皮。
他皱着眉,压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睁开眼。
里面的泪水已经被压了回去,只剩下泛着红色血丝的眼球。
他不敢再看她的小月复,只能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顺便把又要涌出的眼泪逼回去。
当他再次低下头时,目光掠过卫然的颈子,而后,便落在了她的项链上。
他倾身,将她颈子上的项链解下来,把项链的坠子握在手心。
而后,他就一直等着,等到贺元方气喘吁吁的赶到。
“戚少,都带来了。”贺元方说道。
卫子戚只是瞥了眼贺元方手中的手机和录音笔,好像它们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压根儿不在意。
“你先在这里守着,卫然醒了,说不定会闹着要走,根本不顾自己的身体,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离开。”卫子戚说道,撇撇唇,“不过她估计也没什么力气行动。”
“另外,别告诉她流产的事情,我会亲自说。我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卫子戚说道。
“是。”贺元方点头。
“对了,你有相熟的珠宝店吗?能够立即加工的那种。”卫子戚问。
“有的。”贺元方立即抄下一串号码和地址,“就是这里,距离医院很近,我跟老板很熟,你只要跟老板说我的名字就好。”
卫子戚接过纸条,“那个录音,你先听听,回来说说你的想法。”
“好。”贺元方说道。
卫子戚这才离开。
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卫子戚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卫然依然没醒,卫子戚又从口袋里把项链拿出来。
项链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将项链重新给卫然戴上,就像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他指尖轻轻的从项链的坠子滑到她的肌肤上,温热的,可却没有一点儿安全感。
卫子戚的手指颤的厉害,咬紧了牙。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车祸的!”林秋叶焦急心忧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先生,夫人。”贺元方立即叫道。
卫子戚动作顿住,缓缓地回头,见林秋叶和卫明毫走了进来。
“谁跟你们多的嘴?”卫子戚沉声问。
“不需要谁多嘴,你忘了我还在‘武锋’工作呢。”卫明毫说道,“公司楼下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谁也瞒不住,早就传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秋叶抓着卫子戚问。
“我听人说,卫然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你们俩的样子都不太正常。”卫明毫皱眉说道。
“怎么,你们俩又吵架了?”林秋叶立即问道。
卫子戚紧咬着牙,不再看他们俩。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林秋叶着急了。
“有人告诉了她,十年前的事情了。”卫子戚说道。
林秋叶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看着卫子戚,身子晃晃荡荡的往后退了小半步,幸亏有卫明毫在旁边及时扶着。
“什么十年前的事情,你是指她父母的死,和你把她带回来的事情?”林秋叶微微瑟缩了一下,看着卫子戚,十分希望卫子戚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惜,卫子戚还是点了头,“所以她来问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没办法处理现在这种情况,所以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卫子戚皱着眉,不愿回想当时的情况,可是画面还是强硬的攻进了他的脑海。
“当时,她恐怕根本没在思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入了车流频繁往来的马路,就连一辆车冲过来,她都不知道要躲开,只知道站在原地发愣,我把她拉回来了。”
“那她怎么现在还这么虚弱?”林秋叶看着卫然,“她受了什么伤?”
卫子戚的双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他握住卫然的手,才抬头看向卫明毫和林秋叶。
“她流产了。”卫子戚说道,“她怀孕五周,我猜她自己也不知道。”
林秋叶呜咽一声,一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另一手用力抓住卫明毫的胳膊。
林秋叶呜咽一声,一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另一手用力抓住卫明毫的胳膊。
她的孙子,原本,她快要抱孙子了,可是……
“她知道……自己流产了吗?”林秋叶看向卫然。
卫子戚摇头,“她一直没有醒,所以还不知道。”
林秋叶看着卫然苍白的脸,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仿佛毫无知觉的样子,不由说道:“可怜的孩子,是谁把这件事告诉她的!”
卫子戚依然摇头,“现在只知道有人寄给她一支录音笔,把这件事情通过录音告诉了她。你们来的时候,元方也是刚刚把录音笔拿回来,我们正要调查。”
“一定要找出来!”林秋叶愤怒的说,“要不是那段录音,卫然也不会……”
卫子戚点点头,林秋叶松开卫明毫,便缓缓地走到床.边。
卫子戚站起来,让开位置让林秋叶坐下,便对贺元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病房。
“怎么样?”卫子戚问道。
“对方使用了变声器,不过用软件还原一下,还是能还原出来。”贺元方说道。
“按照录音里的说法,对方一定就在现场,而且知道的那么清楚,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赖雅欣本人,除非她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另一个人。”
“赖雅欣这个人,你查的怎么样了?”卫子戚又问。
“我先是查了赖雅欣毕业的学校,但是学校的资料里,一些学生的就业并不那么完整。学校统计的学生就业情况,其中就没有赖雅欣的资料,而且她的毕业档案也是在她自己手里,这条线索就断了。”贺元方说道。
“赖雅欣家里条件小康,进不了‘稷下学府’,我去查了她从小学到高中的学校。可是毕竟这么多年了,学校留的联系方式早就不能用了,别说电.话,就是搬家都搬了好几回。她的同学也是如此。”
“我会去想办法把她同学找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贺元方说道。
“先去把这个声音还原了吧。”卫子戚说道。
“是。”贺元方说,“速度快的话,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
卫子戚对这段录音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即使还原了本来的声音又怎么样。
别说之前他都忘了赖雅欣的名字,连她的长相和声音都忘了,听了也辨别不出来。
而且现在,他几乎能肯定跟赖雅欣有关。
因为公司不能卫子戚和卫明毫一起缺席,所以卫明毫先回去公司了。
林秋叶一直待到晚餐的时间,卫子戚说道:“妈,你先回去吧,她要是醒了,我会告诉你。”
林秋叶模模卫然苍白的脸,叹口气说:“这件事,是我们卫家亏欠了她。我知道,我们对她再好,跟亲生父母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一切,都等她醒来再说。”卫子戚只是说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林秋叶点点头,站起身由卫子戚护着,离开医院。
……
……
卫子戚在病房里陪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贺元方带来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以及早餐。
卫子戚把自己打理好,胡乱的塞了点儿早餐。
“你先回公司吧,看看那边有什么情况,另外调查我交代的事情。”卫子戚说道。
正说着,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
卫子戚立即回头,就见卫然醒了,可是因为流产造成的不适,此时正皱着眉,轻轻地呻.吟。
卫子戚立即冲到了病床.边,贺元方也跟着赶过来。
“嗯……”卫然抬手按着头,好半晌才真的睁开眼,看到了卫子戚,也认清了环境,“这是……在医院?”
卫子戚立即按响了床.头的铃,护士过来看看,便把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给卫然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说道:“没什么问题,好好休养,之前我说了注意事项,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再问一下护士。”
医生和护士走后,贺元方也离开了,把病房留给卫子戚和卫然两个人,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怎么回事?”卫然虚弱的问,她感觉到了身.下的不适,好像来例假了一样。
她没算过时间,这次好像迟了一点儿,所以今天突然来了?
“你不记得了?”卫子戚问道,他倒宁愿她又失忆了,可也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可能。
“我记得今天我去找你,你告诉我……”卫然想到事情的真相,不由抖了一下,“然后……然后我离开‘武锋’,在马路上,一辆车开过来。”
“我看着那辆车眼看着就要撞上我了,突然……好多画面不断地撞进我的脑子里,我……”卫然抬头看向卫子戚,那眼神让卫子戚不安。
“我都记起来了,那天晚上,你开着车,我母亲砍了我父亲,你撞了她,我在尖叫,我……”
“我当时完全呆住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耳朵只听得到刺耳的尖叫声,我想跑,可我动不了,躲不开那辆车。”
“然后,你把我拉回来了,我撞倒在地上,后面就记不得了。”卫然皱着眉,她不适的动了动,想要坐起身。
“你别动了。”卫子戚压着她的肩膀,把床头摇了起来。
“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很不舒服。”她看向窗外,仍然是明亮的白昼,她猜她没有昏迷太久。
“你有件事记错了,你不是今天来找我,是昨天,你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卫子戚说道。
“怎么会!”卫然惊呼道,“我……我不可能昏迷那么久。我只是撞到了地上,受了惊,又没有受伤!”
卫子戚在考虑,有没有必要让她知道流产的事情。
可是流产后的护理很重要,如果她不知道,疏忽了,也对身子不好。
“你说你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卫子戚说道。
卫然不语,只是看着他。
卫子戚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你流产了,医生说你怀孕五周。”
卫然正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的钉住,一动不动,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不动。
她的嘴张着,忽而,一串串的泪水夺了出来。
“流……流产……”卫然喃喃的念叨,“五周……”
终于,她缓缓地低下头,手模上自己的小月复。
“我怀孕了。”她喃喃的说,至少,曾经怀过。
她甚至还不曾体会到,还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机会看到自己的肚子变大,感觉孩子在里面踢她,孩子就没了。
那是卫子戚的孩子,卫然咬着唇。
即使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跟卫子戚的关系,可是她仍想要他的孩子。
“呜……”卫然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呜呜呜……我……我想要他……我不想失去他的……我……”
她哭的明显的隐忍,极力的克制着不想出声,可越是这样忍得厉害了,没能克制住而溢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听着更加的痛苦。
看她抱着自己哭的样子,卫子戚的心纠结在了一起。
他的小月复紧紧地缩着,想到自己能把宁婉救下来,能让她保住孩子,确保不住他自己的,让他自己的妻子受了伤。
卫子戚紧握着双拳,握的不停地颤抖。
他的嗓子酸疼的厉害,看着卫然哭的像被风卷过的落叶那么颤。
卫子戚慢慢的上前,坐在床.边面对着她。
他想拥著她,却又怕碰触她。
他没忘记昨天在办公室里,她对他的抗拒。
“卫子戚,我是想要他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卫然痛苦的自责,“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能早注意到……”
卫子戚叹口气,终于将她拥进怀里,用力的抱住她。
昨天,他不能碰她,今天终于能将她抱在怀里,他抱得格外的用力。
也想借由这坚定的力道,给她支持和安全感。
“我知道。”卫子戚轻声说,却很坚定,“你也是第一次,又那么年轻,哪里有那么多经验,你也没想到。而且,就连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不只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
卫然在他怀里哭着,贪恋着他怀里温暖坚定的感觉。
可这感觉,让她觉得好像背叛了自己的父母。
她现在都记起来了,自然记起了父母死时的惨状。
她记得地上那一片浓郁的鲜血,在柏油马路上显得特别的黑,她记得当时自己无助、惊慌的感受。
甚至,现在她也记起了母亲是爱她的。
尽管父亲把家都败了,除了回家要钱,他从不出现。
学校里的同学都瞧不起她,可是母亲是爱她的。
她记得自己在雷雨夜害怕的时候,窝在母亲怀里的温暖感觉,她想念母亲的体香,想念她的笑容,想念母亲拿着皮尺给她测量尺寸,要给她做衣服的样子。
记得母亲的手在她的发,她的身上温暖而轻柔的碰触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十年间她一直失去了当时的记忆,现在猛然间记忆回来。
所以她一点儿陌生的感觉都没有,记忆清晰地宛如昨日才发生过。
即使母亲在最后一刻,被父亲逼得崩溃了,母亲发疯也是为了她好。
她想,如果能让她选择,她会选择让母亲好好地活着,即使最后母亲进了监狱,或者进了精神病院,她依然希望母亲活着。
即使生活会变得困苦不堪,她终其一生都触模不到现在的生活,她也依然希望母亲能够活着。
卫然越哭越厉害,她突然把卫子戚推开。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卫然隔着满眼的泪,看着卫子戚,这是我母亲在惩罚我。
“你撞死了她,而我却成为你的妻子,和你同床共枕,做尽了亲密的事情。所以,她在惩罚我的背叛。老天他……为了惩罚,拿走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卫子戚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看着他身体紧绷的样子,好像肌肉内的筋骨随时都会绷断。
卫然眼泪在眼中晃荡着,在眼眸上蒙上一层厚厚的水。
她看着卫子戚,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痛苦。
卫子戚终于松开他紧抿的双唇,声音紧绷的说道:“要说报应,那也是我的,不是你的。”
“不,我……”卫然不住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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