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小姐经历了一场宿醉,捂着脑袋爬起来时,本来以为自己该在一楼的沙发上……结果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端端正正地躺在二楼卧室里。
乙戌把她抱上来的?怎么做到的……还瘸着一条腿,苏珊觉得略不科学,但又只有他会做这种事,她那群小伙伴们自顾不暇,能记得爬回家就谢天谢地了。
她坐起来,发现乙戌原本坐在床边的地上,发现她醒过来,迅速站了起来,“您要喝杯水吗?”
苏珊仰着头,发现一本正经的男人脖子上有明显的吻痕,想起昨天喝醉了,似乎没有照顾到他的心情就把他叫下楼,不由有点愧疚。
“昨天你在哪睡的?”苏珊把乙戌推到床边让他坐下问。
男人抬起头,平直地回答:“下仆不知您平时在哪里休息,就把您带到这里来了,昨天就在屋里守夜。”
苏珊:“……”
所以说是没有好好休息,完全把床让给她睡喽?真是一刻照顾不到就要虐待自己。苏珊一时忘记了要道歉的事,按着他的肩膀简直想要拼命摇:“宝贝儿,我们立个规矩,今后你得睡在床上,不许躺在地毯上,懂吗?”
乙戌轻轻点了点头,从昨晚到现在,他终于振奋了点,不管怎么说,可以跟苏珊一起睡都是件好事。
跟小伙伴们愉快地趴踢之后,度假生活再次平静愉快起来。苏珊带着乙戌,收拾被暴风雨毁掉的仓库和庭院,教他说英语,和新男友一起甜甜蜜蜜窝在一起钓鱼、划船,腻在一起亲亲我我,时间表意外的充实。
在语言教学过程中,苏珊惊喜地发现乙戌真的非常聪明。教他的东西,完全不用再说第二遍,乙戌简直是最好的学生——而且这个学生不会像其他聪明小孩一样追根究底,他是十足的实用主义者,告诉他怎么做就好,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苏珊本来以为要拿出点耐性来教乙戌才行,结果她自己都没发现,几天过去了,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感觉不耐烦,还从中找到了不少乐趣和成就感,况且她还发现,乙戌听到夸奖就会害羞,就算只是简单地夸他一句也不例外。
比如“宝贝儿,你真聪明!”、“你记住了?真棒!”,这样的话,苏珊每天都要重复上起码几十次,但每一次,乙戌都会挪开眼神不和苏珊对视。
虽然看起来无动于衷,但只要模一模他的脸,掐掐他的耳朵,就知道他其实爱听得要命,简直就像是耳朵会被表扬烫伤的节奏。
发现了这一点后,苏珊小姐从善如流,在他们一起深度交流时也采取鼓励教学法,啃着乙戌的耳朵拼命夸奖他“宝贝儿,你太棒了!”,她这样说的时候,像是为了验证她说得没错,乙戌就会格外卖力。
在这方面的学习上,苏珊也对他感到相当满意。不论天赋如何,起码他是苏珊小姐遇到过的最在乎她感受的男人——当然也是最听话的。
为了测试乙戌的记忆力到底有多强,苏珊还特意让他试着背一下圆周率,背了长长一串数字后终于开始卡壳,男人思索了几秒钟,毫无犹豫地跪下来请罪道:“下仆无能,请您责罚!”
苏珊:宝贝儿,你的记忆力已经很可怕了好吧!真是个学霸!
不过既然人家诚心诚意地恳求了,苏珊决定也大发慈悲地满足他,她一扑,把跪地的男人扑倒在地板上,咬着他的耳朵说:“那我说个姿势……”
其实没有这种理由乙戌也会听话,不过苏珊喜欢看他苍白的脸一点点染上红晕,明明羞涩到了极点却还是僵着脸点头应是的样子。
无论做什么都要努力做到最好,随便得到一点好处就会开心——虽然乙戌一直极少会笑。越跟他相处,就越喜欢他,苏珊就这样保持着异常愉快的心情在小镇上住了半个月。眼看假期快要结束了,才与好朋友们逐一告别,带着乙戌开车返回自己定居的城市。
对乙戌来说,乡下的小镇已经让他应接不暇,好不容易习惯了些,又见到大城市的车水马龙,摩肩擦踵的人流、数不清的汽车,不由让他心生忐忑。就连之前已经稍稍适应的汽车旅行,也变得难以忍受起来,就算再忍耐,在到家前,他还是不得不请求苏珊停车,让他到路边去吐了两次。
状态萎靡地到达苏珊租住的公寓,乙戌落在苏珊身后半步,对要真正进她的家门充满了忧虑。虽然知道她没有成亲,也已经知道这里风俗与他的家乡很是不同,可也隐隐约约知道她的父母健在,兄弟姐妹也有不少。
在乙戌的认知里,家族聚居天经地义,所以他一直以为苏珊所住的公寓大厦,就是她家的大宅。他很诧异为何苏珊小姐回家,这栋高大的建筑里却是道道房门都紧闭,没有人出来迎接。
跟着她一起坐电梯、看她掏钥匙开门,虽然心里奇怪,但乙戌心里还是坚定地认为他马上要面对苏珊一大家人,父母双亲、兄弟姐妹、仆侍小童之类。
在小镇上,苏珊一直觉得他跟其他人语言不通是第一要紧的交流障碍,所以卯足了劲教他英语。镇上人少,苏珊又几乎时时刻刻都拽他一起玩,所以乙戌没机会对他莫名来到的这个地方了解太多。
结果苏珊开了门,让他进屋,乙戌才发现这个房间比她乡下的屋子小许多,也没有其他人居住。他跟着苏珊进屋,得出了一个苏珊小姐做梦都想不到的结论:看来,他是被当做外室来安置了。
这样也好,顺理成章——脑洞大开的男人暗自松了口气,被安置在外面,起码活得自在些。打量着未来要生活的房子,乙戌勤快地抢着帮苏珊小姐收拾行李。
这些日子,他已经学会很多家务,苏珊知道让他做这些他反而开心,所以也没有太拦着,于是贤惠地收拾内衣时,乙戌在卧室的五斗橱上发现了一张合影。
苏珊和她前男友甜甜蜜蜜的合影——神经大条的苏珊小姐,其实在分手之后也会收拾前男友的物品处理掉,但因为她太不走心,所以这房子里总会留下些另一个男人存在过得蛛丝马迹。
不幸的是,她的现任男友,是一只专攻护卫、刺探和暗杀的职业影卫,发现了一张合影后,再在屋子里随便走一圈,他就确定了这个和苏珊抱在一起的男人是什么身份……哦,是这间房子的前任房客。
可他现在在哪呢?已经遭到厌弃了么……苏珊冲了个澡回来,发现本来兴奋地四处转悠的杰克二狗,只一会功夫,就耷拉下了无形的耳朵和尾巴,蔫头蔫脑像刚才晕车一样没精神起来。
“亲爱的,你怎么了?”
疑惑地四处望望,观察一下乙戌刚才可能的活动轨迹,苏珊难得一次与乙戌的信号对接成功,聪明地发现了前男友的照片……哦,吃醋了!可惜准确对接只有一瞬间,然后他们又错频了。
苏珊抱住乙戌的腰,踮起脚尖亲他,“那是我的前男友,我忘记把他的照片收起来了,别不开心嘛,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啊……”
苏珊的重点是喜欢,乙戌……他的重点在“现在”……所以,她从前喜欢的男人,已经被抛弃了吗?想到自己的未来,乙戌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那他现在……在哪?”
苏珊觉得他还在吃醋,毕竟是一个允许女人合法拥有多个男人的世界来的,难得没有逗他,正经地说“他当然早就搬走了,你放心,我们这里跟你家乡不同,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这话确实甜蜜动听,但乙戌却沉默了。如果是在他的家乡,苏珊小姐这种有善心的女子,就算过一阵厌弃了他,也有很大可能会给他留下一席之地,不把他扫地出门。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一旦苏珊小姐有了新的男人,是不会容他了。
真是奇妙的理解偏差!苏珊小姐还以为她已经哄好了不开心的男朋友,开开心心地跟乙戌合了个影,把他们的新照片换上去,把老照片拿下来塞进相册里……却不知道眼尖的影卫,扫了一眼,便瞄到了相册里更多“惨遭抛弃”的可怜人,一颗心仿佛沉进了谷底。
回到家后,苏珊简单休息了一下,重新开始工作,每天能跟乙戌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了,也没时间一点点教他各种知识,只能买了教材给他布置作业,让他自学成才。于是乙戌与世隔绝地在家老实待着,以足以令绝大部分备考学生都羞愧的作息勤奋学习。
从前他的日子比现在苦得多,九死一生也不过换家主一句称赞,所以每次苏珊小姐夸奖他,乙戌都觉得受之有愧,可又忍不住想听更多。
——就好像能把从前那么多年一点点丢掉的,再一粒粒捡起来拼回去。
可乙戌又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比在家乡时还要没骨气百倍,甚至不是为了求宠,就为了几句好话,青楼勾坊里那些男人都舍不下脸做的事,他也心甘情愿地去做。做了还要担忧苏珊小姐会看轻他。
简直就像中了蛊。
渐渐地,乙戌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太对劲。他变得特别容易疲倦,经常会不舒服,平时很喜欢吃的东西有时闻到味道就会想吐,有好几次,和苏珊一起吃饭时,都压不住呕意。
乙戌又不是少不更事的男子,又粗懂些医理,其实心里早有了猜测。可影卫从小会服用各种毒物药物,照理是难以有孕的。再说,苏珊小姐没有成亲,她说过这里是一夫一妻,九成九不会允许他生下孩子。
他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却又不愿意欺瞒苏珊,两相矛盾加上饭量大减,脸色日渐憔悴起来,终于还是被苏珊发现了异端。
又一次放下碗筷躲进盥洗室后,苏珊终于严肃地将乙戌叫到自己面前问:“乙戌,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有什么心事?”
她问得周到,乙戌自知终究逃不过去,直挺挺地啪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下仆有罪!”
苏珊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扶他,埋怨道:“不是说了,家里的规矩是不许下跪吗?”
乙戌坚持跪下去,沉声道:“苏珊小姐,下仆可能有了您的孩子。”
扶着他的那双温柔的手……瞬间僵硬了,乙戌听到苏珊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你开玩笑吧!我……我觉得我没有这个功能啊!”
这是……不信他吗?
乙戌脸色惨白,碰一声,额头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忍住被羞辱的痛苦申辩道:“小姐,求您信我,下仆但凭小姐处置,无论结果如何绝不生怨,但求小姐不要疑我……”
他抬起头,怀着一丝期待望向苏珊。
苏珊……苏珊此时没能力安抚她亲爱的男朋友,她此时仿佛正在经历九天雷劫,扛过去就可以白日飞升。
她多想开口辩解一句“你胡说你这个骗子我一直认真避孕!”,可惜她没精力开口——因为现在,世界观正在她眼前轰然倒塌然后碎成渣滓,被一股萧瑟的秋风卷吧卷吧吹走了。
妈妈,我真的很傻很天真!我单以为我捡到一个意识形态有异的古代人做男朋友,我万万没想到,其实我捡到一个外星人!!!
作者有话要说:t__t原以为可以六点凑够更新的,结果用不熟的笔记本完全没有码字的感觉。
明天我也会努力更新哒,把雷一口气放完然后再恢复龟速吧噗噗噗
苏三小姐为你点蜡,不过你看着可真像个负心渣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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