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帐幔低垂,低弱的吟呻断续逸出,如暗哑断弦声,听得人阵阵揪心。
瑟缩在墙角的傅安一看到出现在门口处的顾子焉,捂着飞扑了过去,却被某人挡在了一臂外。瘪了瘪嘴,愈发显得可怜。
顾子焉蹙着眉扫向房内站着的怜荀,后者掩唇咳嗽了一声,淡然道,“手滑。”
对上傅安指控的眼神,怜荀默了一瞬,举起手里包着棉布的细棍子十分无辜道,“我用的是药膏,不是春|药,这位小哥叫的实在*,所以才一时失手……”
傅安瞪着那棍子,瞬间红了耳根,死死咬着下唇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沈璃不由抽了抽嘴角,右腿伤口处涌上的痛楚令她沉下了眸子,二话不说将傅安扔给了怜荀,咬牙切齿道,“好好调|教。”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季慎似笑非笑地看了某只自作孽的蘑菇一眼,轻挑了下眉,“如果不怕引来追兵,两位继续。”随后强势地带走了顾子焉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
“……”傅安眼见靠山都走了,胆战心惊地瞅着怜荀,十分僵硬地扯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弱弱表态道,“请温柔的……怜惜我……”
“……”怜荀神色复杂地看向了乖乖爬回木床上的某只蘑菇,半羞怯半风骚的模样,忽然有了一种捅到黑洞的错觉。
走到屋外的沈璃倒抽了一口冷气,方才怕傅安出事跑得快了些伤口又裂开了,谁知只是这种小事!正万分郁卒地走着,忽然感觉肩上一重,被强迫着扭转了身子,不期然对上齐钰深沉莫测的眸子。
后者在她诧异的注视下蹲下了身子,半跪着替她解开了染血的布条,扯下干净的衣摆一角慢慢给她包扎着伤口,看似漫不经心,手间动作却极其小心。
俊挺的侧脸被月光染上淡淡光晕,格外的蛊惑人心。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而空气中似乎也弥漫开几许暧昧的味道。
沈璃心下打着小鼓,因着这份温柔有了一丝恍惚,半晌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似有所顿悟地看向齐钰,“没想到……你还挺有贞操观的。”
齐钰一怔,缓缓直起了身子,一双俊眉轻挑,不解地睨向她。
看着他显然不让自己糊弄过去的神色,沈璃挤出几声干笑,讪讪道,“我那天喝多了玷污了你的清白,现下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救我们,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齐钰掠过一抹好笑的神色,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毫无变化的样子,紧抿着唇,目光一直未离开沈璃,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这情形你跟着我只会吃苦。”沈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眼神飘忽地望着他继续道,“不如留在世子身边,依齐老爷和世子的交情,他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齐钰直直看着她,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凤眼倏然眯起,神色陡然清冷若寒霜,唇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可周身却渐渐泛起深沉的压迫感。
沈璃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齐钰陡然动了身子,欺身上前将她困在了臂弯下,俯□,鼻尖相碰,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就要凑上前吻住那看似极为柔软的唇,欲/望油然而生时又被狠狠压制,只剩下灼热的气息在彼此唇间蒸腾。
一双黑眸紧紧地凝视着她,涌动着陌生的情愫。
沈璃纤细的腰身被牢牢圈住,感受到齐钰的呼吸近在咫尺,灼热温度顺着薄薄的面料传导到她皮肤上,心跳呼吸都快了一拍。
正不知所措时忽然听到耳畔一道似是压抑的低哑嗓音道,“我想你似乎搞错了,我并非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相反……该小心的是你才对。”
下一瞬,抵着自己具有威胁感的硬物抽离。
仿若所有温存都不存在过一般,齐钰松开了手,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纵身离开了破庙。
沈璃错愕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几欲咬碎一口银牙,“魂淡,有凶器了不起啊,不显摆会死啊!”
墙上的身影一个踉跄,差点跌落。隐在暗处看着院中仍忿忿不平的人儿,不由溢出一声苦笑,明明挺聪明的一人,怎么在这方面会这么迟钝呢!
摇了摇头,没入了夜色。
夜风夹杂着些许凉意吹过面颊,沈璃打了个寒噤,拖着身子慢慢往落脚休憩的地方走去,脑海里浮现出齐钰离开时的神色,不由嘀咕了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金主的大腿抱还耍脾气,难不成真要跟我们与武林为敌,傻啊。”
慕华山庄,寂。
齐钰刚一靠近西苑,感到有一股强劲的剑气向他奔来,倏地抽刀在手,凝神戒备。剑气劈至跟前,在他起势防御时陡然收起,噙着笑意的陈远出现在他面前,拱手道,“原来是齐公子,差点误伤了自己人。”
“陈侍卫可真是尽忠职守。”齐钰收起了剑,抿唇道。
陈远不置可否,低眉略显恭敬道,“是我家公子特意吩咐我在此等候齐公子,请。”
齐钰不禁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试探地问道,“可知道所为何事?”
陈远仍是笑了笑,“公子只说了让属下等。”言下之意,便是他也不知,带着他朝着夏兴安的寝殿走去。
月色皎皎,齐钰心底却莫名涌起一股凉意。
陈远禀报了一声后便退下了,齐钰听着房里传出的咳嗽声,蹙了蹙眉,这位世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却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难不成真要掺和武林的事儿?
“进来吧。”
齐钰进了寝殿,见夏兴安静静站着,青衣欣长玉立,清隽消瘦的背影有些萧瑟孤寂。窗子开着,有寒风渗进来,又是一阵短促的咳嗽。
“人都已经安顿好了?”夏兴安转过了身,似是漫不经心道。“本王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齐钰神色一怔,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夏兴安慢慢踱到了他身旁,伸出右手虚扶了他一把,温和地笑道,“本王没有别的意思,这些事情本就无关紧要。你肯回来,本王很是高兴。”
齐钰顺势起身,见他面上并无怒意稍稍宽下了心,拱手道,“多谢世子。”
“本王什么都未做,谢我做什么?”夏兴安撩起袍子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杯茶,淡笑道,“齐公子文韬武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身边正缺帮手,不知齐公子……意下如何?”
“世子谬赞,齐某一介武夫,不过是个粗人,怕担不起这个重任,辜负了世子厚望。”齐钰心里咯噔了一下,顿了顿后婉拒道,“早先离开齐府,为的是游历大江南北,开拓眼界增长些见识。这武林大会结束,齐某就一直想寻个机会同世子辞行,还望世子成全。”
夏兴安蹙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仿佛藏在氤氲雾气之后,看不真切,唯有那双黑眸,似没有星子的夜幕般深沈浩渺。默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当初在齐府,本王与太傅做了个交易,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他保全他想要留的人。齐公子不妨猜一猜齐太傅最护着的人会是谁?”
齐钰神色一凛,视线骤然锁紧锦衣男子,沉下了眸子。
“本王不过要拿回属于皇家的东西,不管这东西……是在谁手里。”夏兴安嘴角微扬,虽然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如果当初不是你执意要离开齐府,那么或许交易就完成了,可惜……是你自己选择的。”
齐钰垂眸掩去所有浮动心绪,藏在袖中的手掌,暗暗捏成拳头,极力隐忍后倏地抬眸,淡漠地用陈述的语气道,“世子是想让我取回那东西。”
夏兴安眼里浮起一丝笑意,抿了口茶低声说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知为何齐钰下意识地想到了沈璃,刚刚分别时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又定了定才接着道,“若我不同意,世子打算如何?”
“那本王就多了个得力帮手,回了京城后便让你加官进爵,齐太傅教出来的‘女儿’必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东西在谁那儿?”
……
山庄内,穆霸天的书房燃着灯,亮如白昼。书案上摊着一本书籍,翻开的那页夹了一张字条,穆霸天凝视着字条上的内容,脸上的神色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叩叩——有人叩响了木门,穆霸天迅速地夹起字条在火烛上燃尽,化成了几缕黑色的灰烬。这才扬声道,“进来。”
“大哥。”穆彦林拎着两壶酒进了屋子,敏锐地嗅到空气里留有纸张燃过后的烟火味道,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你怎么下床了?你身上的伤可不是闹着玩的,我送你回去歇着。”穆霸天起身扶住了他,不满道。
“躺着也睡不着,就想着过来找大哥聊聊天。听下人说你一夜未睡,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不好处理?”穆彦林在他的搀扶下落了座,看了一眼摊在一侧高高叠起的簿子疑惑问道。
穆霸天略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扫过他带来的酒,眸色微变,开口道,“眼下事情繁多,偏偏你又受了伤,我一个人忙得快焦头烂额了,不过也就这阵子,你好好养伤,待好了后咱哥俩再好好喝个庆功酒。”
穆彦林勾起唇角,应了声好,余光瞥见烛台下的黑色灰烬,掠过一抹疑虑,以拳掩唇掩饰地咳嗽了两声便同穆霸天告了退,出了书房后紧紧
作者有话要说:这货卡残了,辜负了大家泪/(ㄒoㄒ)/~~
感谢版版菇凉的地雷,爱你~
不知道在哪儿看到的小段子:武林盟主被他逼到角落,捂住伤口瘫坐在地等他手起刀落。他却是把刀抽回,跪倒在地,痛苦地喃喃自语:“她都已经走了……就算给我一统江湖……又能怎么样呢……”武林盟主强忍剧痛,沙哑地对他说:“一桶浆糊……可以贴好多张寻人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