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宜出嫁,上梁,忌动土。
晨光破晓之际,慕华山庄已是一片火红颜色,庄子里忙碌着的人面上皆是一片喜色。红绸满地,俨如十里桃花,锣鼓喧天,冲天的喜气驱散了武林大会带来的阴翳。
华美的闺房里,紫檀桌上掐丝珐琅的八宝香炉中燃着上好的香料,香气袭人。铜镜里的穆晚瑾穿着嫁衣,对襟宽袖大红中袍,收束腰支的玉带垂下两条带纱垂直到膝,外面着一袭红色纺纱外套,袍镶了璎珞、琉璃、珍珠等宝石,如星光一般美奂绝伦。
采儿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玉缠金绕的凤冠,前头的细细珠帘被被分挽在两侧,露出姣好的脸庞,忍不住惊叹,“小姐穿着这身嫁衣真好看,姑爷一定会很喜欢!”
穆晚瑾望着那面镌刻着复杂花纹的铜镜怔然出神,听着外头喜乐喧天,秀眉蹙得越发的深。前日,她去爹的书房寻人,却听到什么别苍门,成王败寇……
谁是王,谁是寇?
为何又要人防着二叔……
“小姐,选一支吧?”采儿拈起首饰盒里两枚别致的珠钗,递到了穆晚瑾眼前。
穆晚瑾骤然回神,扫了一眼房内来来去去的丫鬟婆子,发话道,“你们都先出去,留采儿在这儿陪我就够了。”
“小姐这吉时……”喜婆的后半句话在穆晚瑾的冷眼注视下消了音,不得已只能领着那些个丫鬟们退了出去。临到门口,还欲言又止地回头望了一眼,示意采儿别误了时辰。
采儿微微诧异,这时才察觉穆晚瑾的异样,不禁问道,“小姐不愿嫁给世子吗?”
屋子里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穆晚瑾正要开口,忽觉颈后一痛,一声闷哼倒在了桌上。采儿瞠圆了眸子,呼救声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来人点住了穴道。
外头传来喜婆不确定的声音,询问着出了什么事儿。说时迟那时快,季慎两指捏住穆晚瑾的下颚,把一颗棕色药丸送进了她嘴里。
顾子焉随即配合道,“打发她走,不然你主子就没命。”
采儿惊恐万分地瞪着她,与那夜偷袭者重叠,穴道解了后一个腿软差点摔在了地上,竭力稳住声线道,“没……没事儿,小姐有些舍不得出……出嫁而已。”
“小姐嫁得好,是福气。轿子快来了,好生准备着,可别弄花了妆。”喜婆再次交代道,门外渐渐没了动静。
屋子里气氛凝滞。
视线扫过那名瑟瑟发抖的婢女,季慎挑眉低声道,“这颗就是解药,你家主子活不活的成在你。”
顾子焉拧眉打量着昏过去的穆晚瑾,伸手触到了她头上的凤冠,采儿惊慌地拦在了她面前,略带哭腔道,“我会照着你们说的做,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顾子焉默。
“倒是挺护主的。”季慎勾起嘴角,走至顾子焉身旁,“时间不多,把她那身换给我。”随后背过了身。
采儿冲上前制止顾子焉的禽兽行径,却看到她褪去男装后缠着布条的身子……一时忘了反应。
小姐,有胸器的算不算……禽兽?
顾子焉极快换好了衣裳,简单地绾了个发,掩在凤冠下也未有不妥,走近了发愣的婢女,低声问道,“这样可有破绽?”
“仙……”采儿未曾想过这‘男子’化作女儿身竟是如此绝色,一时缓不过神来,差点月兑口而出仙女二字。
季慎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却在瞧见那抹红色身影时怔在了原地。长裙自腰际间拖地,勾勒出腰身柔美的线条,白皙如玉的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一层红晕,顾子焉有些难安地轻扯裙裾,呐呐问道,“可是哪儿不妥?”
“……”季慎狭长的眸子闪过难辨神色,细看时,已微微垂了头,片刻暗哑着嗓音道,“我去敲昏夏兴安。”
“……”顾子焉默。
采儿莫名觉得屋子里的温度在升高,默默注视着那一对,这是……来蹭成亲……的麽?
外头骤然响起一连串噼啪响,刚开始响声还较远,渐渐的传入耳中时已噪杂清晰,顾子焉敛神,对上季慎憋屈的模样,忽的勾起一抹莞尔,“师叔,待回去后你的那套红妆送我罢。”
红妆,待嫁,允的是……季慎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涌出狂喜之色。喜婆推门而入的刹那,急忙隐去了身形。
顾子焉暗中扣了住采儿的手腕作出被扶着的模样,步出了闺阁。
拐角处极快掠过两道鬼祟影子,被这热闹氛围掩盖,无人察觉。傅安躲在角落捂住了胸口心有余悸道,“我听过抢婚抢新郎或是新娘的,还没听过抢岳丈的。”
沈璃斜了他一眼,正色道,“让你埋的东西都埋好了?”
“嗯!”傅安郑重其事地点头,忽然觉得手里头沉甸甸的,微微迟疑了一下,“好像……还多了一个?”
“……”沈璃默。师姐,祝你平安。
元华殿前,铺天盖地的大红喜色,到处可见写着“喜”字的大红锦缎,宾客络绎不绝,既有武林人士,也有一些大小官员,纷纷恭贺穆盟主喜嫁女儿。
一名小厮匆匆走到了招呼宾客的穆霸天身侧,附耳道,“老爷不好了,姑爷不见了。”
穆霸天动作一顿,让手下弟子继续招呼着,走至人烟稀少处冷下了神色道,“怎么回事?”
“小的服侍世子穿戴,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就见世子的贴身侍卫倒在地上,世子不知所踪,是……是让人劫走了罢?”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禀道。
穆霸天眯起的眸子闪过一丝疑虑,面上浮现一丝狠戾,扫过这宾客满棚的场面,似乎在认真地权衡丝毫,半晌之后才开口决断道,“婚事……照办,速让陶溪顶替。”
“……是。”小厮应声而去。
不论如何,瑾儿都会是平阳王世子妃,他才能……免了后顾之忧。
宽阔的大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不断。此时一顶华丽的轿子出现在这喧闹的大街,疾行而过,抬入了某处大院。
黑衣劲装的男子掀开了轿帘,里头坐着的正是今日慕华山庄的姑爷夏兴安,双眼被黑色布条所缚着,双手双脚亦是捆上了绳索,身子靠着内壁神色自若。
却在被腾空抱起的那刻变了神色,一股淡淡龙涎香充斥于鼻尖,夏兴安僵着身子任由那人抱着进了屋子,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倏地眯起了眸子,紧抿的唇角上扬了一个极为浅淡的弧度,薄唇轻启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别来无恙啊,皇叔。”
身着明黄色锦袍的男子沉沉看着他,指月复拂去他喜服上沾染的灰尘,一丝不苟地擦着,一时屋子里寂静无声。
偌大的屋子里,红色轻纱丝绸挂满整个房间,桌上燃着熏香,香气弥漫。八支大红龙凤烛燃着火光,将周遭映照的喜气洋洋的,落在夏兴安眼中成了莫大的讽刺。
“皇叔这是何意?”
“你那院子里的木笔花今年开得最好,随我回宫吧。”那人微微抬起眼看他,却没有正面回答,眼底有清色的隐忍沉延。
夏兴安忽然向前倾了些,凝视着他的双眸,似乎是在看那瞳孔里的倒影,那一瞬二人贴得极近,却在那人伸手的片刻退开了身子,眼底泛起一丝诡异的神色,“这回又以什么样的借口囚禁三年呢?”
男子面色微滞,原本笑意融融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寒霜,抿唇道,“是寡人……太纵容你了麽。”
话音落的瞬间锁住了他的咽喉,稍一用力,便能送他归西。
夏兴安垂下了眸子,还怕他下不去狠心似地仰起了脖子,极为服帖。唇上蓦地一痛,血腥之气涌入口中,一股恶寒从心底窜出,猛地出手推开了覆在身上的人一阵干呕。
下颚突然被捏住,强行抬起,黄袍男子的眼梢飞斜,使得他眼神凌厉之中又兼带了一丝阴柔,语气森然道,“你愿意也罢,不愿也罢,这辈子休想逃离寡人身边。”
夏兴安抬手抹去唇上的那片猩红,淡淡的血腥气萦绕鼻尖,唇角弧度不由加深,笑得意味不明道,“那倒未必。”
淮宗蓦地捂住了胸口,一阵绞痛,招式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局势颠倒。而手下早已被自己驱逐出院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双眸子倏地黯了下来。
“虽然猜错了皇叔到的时机,不过这过程却没出错。炼心,只要沾上了血毒意更甚百倍,钻心噬骨之痛。”夏兴安拢了拢身上的喜服,缓缓直起了身子,俯视他道,“不过皇叔不必太过担心,侄儿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了。”
“如果一个人时日无多,你猜他最想做的是什么?”夏兴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淮宗一脸冷色,直直看着他,这才发现这少年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魔,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
“一起下地狱吧,皇叔。”
淮阳宫鹅毛大雪,一名男童步履蹒跚地走在雪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着,神色已然不寻常。
要变得足够强大,足够保护自己。
身上好疼,要是会医术就好了。
娘,你在哪儿,安儿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剧场:
齐钰:我有个敛财大计!
沈璃:$_$
齐钰:成亲可以收好多的红包(坐等小白兔掉坑里的萝卜)
沈璃:(﹃)口水,那我可以多成亲几回麽?
齐钰:……对象只限于我。
沈璃:……
齐钰:我又有了个敛财大计!
沈璃:=口=
齐钰:满月酒可以收很多红包(继续等小白兔掉坑)
沈璃:=口=
没等着小白兔的齐钰自己圆场道:那我们可以多生几个!
沈璃摊手:……生的对象也只限于你。
齐钰:……
忽然发现黄瓜金针菇这是个灰常邪恶的凉菜!!!烫了爪子,摔了腿,还差点出了车祸,明明不是本命,这是要闹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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