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扣儿见邱奕辉把狗肉端上来,有些畏惧地说道。
“扣儿,别装模作样的!”我撇嘴道,“饿荒的时候什么不吃!现在就学着挑三捡四啦?”原是不经意的一句打趣玩笑话,但破口而出后,那些血腥的红肉,那些饥饿的孩子又在我脑中闪过,我心中一阵酸楚,又感惴惴不安。
“竹子姐……”扣儿大概也是想到了那十多个被我们抛弃在荒原上的孩子,按捺出声,声音中也难掩悲伤。
“大过节的,别想到不开心的事,邱奕辉现我俩的情绪转变,忙转过话题道,“扣儿,邱大哥先给你盛碗汤,你尝尝。”
“嗯,”扣儿应声道。
“吃狗肉之前,得先喝一碗汤,”邱奕辉一边盛汤,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邱医生,我闻着这味道挺新鲜的,你是怎么会做的?哪儿学来的?”闻着味道是挺鲜美的,我问道。
“我可是全能冠军,自然什么都会做,你就好好尝尝吧,不用管我是从哪里学来的,要是喜欢以后多做给你俩吃!”说着他呵呵笑了两声,大有拿手绝活不外传的味道。
“谢谢邱大哥,”邱奕辉替扣儿盛好汤,扣儿感谢道。
“这是扣儿的,”邱奕辉将一碗汤盛好递给扣儿,又端起我的碗,轻声道,“也给你盛一碗。”
“谢谢邱医生,”我朝他笑了笑说道。听他盛好将碗放到了我的面前,我端了起来细细地先喝了一小口。
“小心烫,”他叮嘱道,然后又柔声问道:“好喝吗?”虽然声音温和,却有些紧张,似乎对自己的厨艺还挺担忧,唯恐我说不喜欢一般。
“嗯,好喝,”我点了点头道。
这时,才听到他舒了一口气,我抿嘴笑了起来,继续道:“味美汤鲜,过嘴不忘,绝对可以称得上精品,”说话间,朝他竖起了大姆指。
“邱医生,你就别保密了,教教我是怎么做的?”一边喝着汤,我问道。
“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是说教就能教的吗?”只听他也撇嘴道。
“我是觉得你平日里太辛苦了,想着要是自己会做的话就做给你吃……”说到此,我意识到唐突,抿了抿嘴,才换了副理直气壮的语气高声道:“你说不好么?”
“我哪里知道,你学会了会不会跑掉?”他不假思索地破口而出道。
“这里这么好,我和扣儿都很喜欢这里,你说我能跑到哪里去?”我抿了抿唇,又道:“况且,我干嘛要跑?”
“原来邱大哥不肯教竹子姐,是怕竹子姐跑掉呀!”扣儿喝完了汤便拔高了声调嚷了起来。
“扣儿别瞎嚷嚷!”我责备扣儿道,“真没礼貌!”
“噗——噗——”扣儿朝我吐了两下舌头。
“其实这个也没有什么难的,”邱奕辉说道,语气有些不正常,似乎在掩饰心虚一般。
“邱大哥,你别磨磨叽叽,倒是快点说呀!”不知道是真的想知道狗肉是怎么炖的,还是看出了邱奕辉有些不自在,扣儿故意高声催促起来。
邱奕辉没有了平时的洒月兑,清了清喉咙才说道:“其实做法并不难,狗肉先要成块地放入大锅中炖煮,里面放上草果、胡椒、五香草等香料,吃的时候再切成薄片和调汤一块儿煮火锅,最关键的是要有这辣椒蘸水,在辣椒里面放上葱花、香菜还有豆腐乳,再用狗肉汤浇盖,”邱奕辉细细为我们介绍着,然后往我们面前的小蘸水碗中盛上刚从沸锅里舀出的热滚滚的浓汤,“这样子才算是地道。”
“吃法是挺讲究,”我听过感叹道。
“你们尝尝,看有什么不同?”给我们配好蘸水,邱奕辉便迫不及待地让我们尝了起来。
我夹了一块放在嘴里,非常惊讶,“肉是女敕的,外面还有一层吃起来很糯的皮?”
“呵呵,”听我惊叹,他笑了起来,“这狗肉是带皮一块儿下锅煮的,狗肉精瘦肉较多,带了皮的更是不会油腻,皮糯肉女敕,很有韧性,吃起来嚼劲十足!”吃了一会儿,他又侃侃说道:“狗肉不像牛肉的香味浓厚,也不像羊肉有独特的膻腥,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细腻浓郁的香味,让人吃了还想吃,喝了一碗汤还想喝第二碗,”他顿了顿,又自爆笑料说:“我第一次吃狗肉,就吃了五碗饭呢!”
我和扣儿听了都笑了起来,扣儿又嚷道:“那我也要吃五碗!”
我们一边吃一边闲聊着,邱奕辉怕我看不见夹不到菜,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帮我夹菜,惹得扣儿又有了借口打趣我们。
“邱医生,这菜是什么菜,味道怪怪的?”我吃到一个微苦微涩的菜,和刚刚吃到的香菜和小葱有很大的区别,于是好奇地问道。
“这种菜叫做狗肉香,味道很特别,闻起来就是又苦又涩,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想到它能下锅煮食,但是奇怪的就是这种菜下到狗肉汤里煮过后却又有了别样风味,虽然仍有些苦和涩,但却着实让人喜欢!”邱奕辉解释道。
“嗯,是挺特别的味道,要是不是和狗肉一块儿吃,这种菜肯定叫人难以下咽!”我也点头认可。
“什么菜这么奇特?”扣好奇起来,也叫嚷着问道。
“这种菜,来,把碗伸过来,”邱奕辉向扣儿示意了一下,然后为她夹过狗肉香。
“嗯,果然有点苦,又还涩涩的!”扣儿吃过,也和我一样的评价,“不过我还要!”看来她同我一样,也喜欢上这种又苦又涩却又美味的菜了。
“狗肉会上火,狗肉香却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它正好适宜地中和了狗肉的火气,起到了去火的作用,”邱奕辉在饭桌上竟然谈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真是敬业!
“那我还要,”扣儿又自己将筷子伸向了锅中。
屋内的温度慢慢升高,不知不觉,浑身上下冒起汗来。
“这火锅吃得可真热,我额头全是汗,”我用手扇着风道。
“我也热,想把外套月兑了!”扣儿也跟着说道。
“哈哈,快擦擦,你还真是满头大汗,”说着邱奕辉递过一张手帕给我,“这不仅是火锅的作用,还是狗肉的作用,吃过狗肉,能把体内寒气逼出来,使人手脚热和,关节舒展,五脏六腑都觉得舒服,”他顿了顿,拿过我的碗又替我盛了一碗汤,居然一本正经地传起教来,“《本草纲目》上面说:狗肉有‘安五脏,轻身益气,益肾补胃,暖腰膝,壮气力,补五劳七伤,补血脉’的功效……”
听着这种八股似的论调,我头都大了,只得“嗯嗯”点着头,扣儿想必也和我一样,只管吃着自己的饭,不敢再作声。
“狗肉特别容易上火,但是却是冬天里御寒进补的佳品,所以一到冬天,镇上的人便会常吃狗肉,特别是冬至这天,家家户户必定会吃上一顿清炖狗肉,”他顿了顿,然后又得意地说道,“今天徐屠户家的生意就特好,大家排了长长的队要买狗肉呢,若不是我昨天预定了,恐怕还买不到!”
“邱大哥,你是预定还是插队呀?”扣儿听出里面玄机,打趣道。
邱奕辉猛拍了一下扣儿的头,笑道:“还不是怕你和你姐姐吃不到好吃的我才出此下策么?”
我笑了起来,道:“邱医生人这么好,就算是插队也情有可原,街坊们不会计较的!”
听我为他说话,邱奕辉也笑了起来,然后又接着说道:“镇上流传着一句话:吃了狗肉暖烘烘,不用棉被可过冬。”
“看来狗肉的确是有御寒的功效,”听懂了这句纯朴的大白话,我点头称赞道。
“邱医生,那这狗肉就是一种清炖吃法吗?”我问道。
“不是的,有清汤和黄焖两种吃法,黄焖要现杀狗然后现炒,再用大火闷,同黄焖羊肉,做法更是讲究,有机会我再弄一手给你们尝尝!”
“好啊,那可又要辛苦邱医生了,”一听又有好吃的,我很高兴地马上说道。
“到时你打下手跟我学,你不是说要学会了犒劳我么?”邱奕辉笑着逗趣道。
我正要回他话,却听刚才还只顾吃饭的扣儿叫道:“竹子姐,你看邱大哥待你多好,这下不仅是将清汤做法传授给你了,还将黄焖做法一并传授给你,看来你现在不仅要为邱大哥洗衣,还得为邱大哥做饭了,要做一辈子来回报他!”
我“啪——”地一下往她头上扣下去,然后啐道:“吃你的饭!”
“别打头,打头会打笨的!”她不满地抱怨道。
“我就是看你太人精了,笨点最好!”我一点都不怜惜她。
“呵呵,”邱奕辉看我们打趣,笑了起来,“起初还在担心你们女孩子家说怕杀生,不肯吃狗肉呢!”
“邱医生,你多虑了!”我笑笑回答道。
“邱大哥,你想得太多了,我和竹子姐是来者不拒,有好吃的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其实不仅是狗肉好吃,狗爪、狗肠还有狗肝味道也有一番特别的风味,”邱奕辉引诱着我们。
“邱医生,那下次……”我禁不住引诱,将头偏向他轻声询问。
“那要看你的表现怎么样了?”他并不马上许诺,却让我对那狗爪、狗肠还有狗肝更是神往。
“邱医生,我明天就把你的衣服被子再洗一遍,把整个屋子也再打扫一遍,”我猛拍胸脯,郑重其事的说道。
窗外寒风开始叫嚣起来,吹打着落叶沙沙作响,然而屋内一团暖气,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