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辉!奕辉!你怎么了?”女子进了门来,对众人不理不采,但一看到邱奕辉躺在床上,便急忙跑过来关切地问道。
“他是怎么了?”看到床上的邱奕辉满身是血,女子也知道情况危机,转而向房中众人问道。
但是众人听到女子的问话,推推攘攘却并没有谁肯站出来向她说明邱奕辉的情况。大家支支吾吾了半晌,终是没有给女子一个明确的解释。我站在中间,也感觉自女子到来后,大家变得拘谨了很多,没有刚才的真情表露。
“何小姐,邱医生去山上采药,掉下山谷了,所以……”从女子紧张的声色,可以判断她对邱奕辉的关心和想要知道事情缘由的迫切,我见房中众人都没有给女子答复,于是礼貌地叫了她一声,然后向她解释道。
“所以就弄成这样满身是血?”女子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声色不悦地质问道,让人听起来感觉像是完全因为众人的原因邱奕辉才会受伤。
“嗯,”屋中人听到女子如此说,也觉得愧疚,按捺了一下便相继应声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马上把他送到医院,在这里等死吗?”女子语气不善地再次厉声质问。
“何小姐,我们……”一人站出来要解释,却被女子打住。
“算了,我也不想和你们多说废话,现在把奕辉送到医院才是正事,”说罢间便去扶邱奕辉,然后又支配床边的人说:“你们两个帮我把奕辉送到车里去,注意,小心点!”女子完全是副命令的口吻,全然没有礼貌,但是对邱奕辉对是十分的认真细致,小心体贴。
“咳咳——”邱奕辉在昏迷中被挪动引起一阵干咳。
“噗——”邱奕辉又吐了一口血。
“啊——血——”玉梅被吓了一跳,失控惊呼道。
“只是喉咙有血痰,咳了出来,别一惊一乍的!”女子很是不满,出声喝道。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邱奕辉吐血害怕所致,还是因为被女子厉声一喝感到委屈,玉梅开始啜泣起来,但又不敢哭得大声,嘤嘤嗡嗡的很是可怜,让人觉得余心不忍。
“你哭什么,人还好好的呢!”女子听到玉梅哭泣,更是不满,于是又厉声责骂道。
女子一喝,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床边有一些动静,像是女子在为邱奕辉查看伤势,或者正在为他舒缓痛楚。
“你们马上去打些热水来,”女子吩咐道,声音硬气。
“扣儿,去打些热水来,”房中没有动静,我听到女子动作娴熟,心想她肯定知道如何处理伤势,于是配合着她吩咐扣儿去打热水。
扣儿听到我的话,答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屋里几个人也跟着出了门去。不知道究竟是跟着去帮忙烧水打水,还是有意躲避这名毫无亲和力的女子。
“乒乒乓乓”一阵响,女子已经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何小姐,是要找干净的衣服吗?”我细声问道,生怕引来女子的不满。
“奕辉全身上下尽湿,得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在这里,”我靠过去,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了才为邱奕辉洗好的干净衣服。
“你倒对这里挺熟悉!”女子接过衣服,讽刺一声就掉头朝床走去,却也没有和我多做纠缠。
“拿一把剪刀来,”女子去到床边,一边替邱奕辉换衣服,一边吩咐我道。
我也应了她的要求,从柜中翻出了剪刀递给了她。她接过剪刀时,也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只是听着并不像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而是口头上的随意应付。
她利索地接过,便听到“呲——呲——”撕碎布的声音,原来她是将邱奕辉的衣裤直接剪破,免得碰到邱奕辉的伤口。
“热水来了,”扣儿端了热水进来,然后放到桌子上。
“我来吧,”我对扣儿说,然后拧过毛巾来到床边。
“我来,”不待我反应,手上的毛巾已经被她一下子抽了去,我怔怔地站在床边。
“别傻愣着,去找床不薄不厚的被褥来!”女子出声说道,如命令一般。
“嗯?”我没有反应过来。
“他身上有伤,衣服不好穿,直接用一床被子裹住好些!”她难得地向我解释道。
“快去呀!”见我反应迟钝,没有行动,女子声音有些拔高地叫道。我听了她话,再也不敢迟疑,马上去翻出褥子,递给了她。
“你们俩过来帮忙,帮我把奕辉送到车上去,”她又吩咐靠后一点的两人。
站在远一点的两人上去帮忙送邱奕辉上车,两人挪动邱奕辉,却听到他又闷哼一声,女子慌忙制止住两人,然后在邱奕辉身上检查了一翻,又轻声细语地叫了他一声,回头向我们道:“他的腿骨折了,你们就没有现,刚刚还随意的挪动他!”
房中的众人对她很是畏惧,不敢答话,也不敢不答话,吱吱唔唔了一两下却是什么也没说清。
“你们没有一点措施就随意挪动他,知不知道会把他害死的!”女子用词,但声音明显有些气结,我甚至能听到她竭力抑制胸中怒火的声音。
“何小姐,我们不知道邱医生有腿伤!”其中一人解释道,态度恭敬。
姓何的女子却并不领授,只听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土包子!没化!”
我一听,也情不自禁地将眉头皱了起来,屋里众人却没有谁敢抵触她。
“你们拿两块夹板来,”女子果敢地严声道。
屋中两人“是”了一声,便遵照女子的意思去屋外寻找夹板。
“隔壁房间有现成的夹板,”我对他们说道,那两人听到后对我应了一声便走出屋去。
“有碎布条吗?”何小姐又问道。
不知道她要干嘛,我摇了摇头。
“呲——呲——”两声响,她干脆将床单剪成了小布条。然后我便听到了撕碎布的声音,原来是她剪开床单便撕了开来。
两人找了木板,恭敬地叫了声“何小姐,”然后递给她。
“嗯,正好合适!”接过两人寻来的夹板,她掂量了下说道。
“快点,你们来帮一下忙,”她又吩咐道,“嗯,把侧面固定,”我听着她指挥着床边的人说道,心想这女子虽然目中无人,却也应该是极有能力的。
“好了,你们把奕辉送上车去吧,小心他的腿!”固定住了邱奕辉的腿,她又叮嘱道,生怕二次伤了邱奕辉。
几人将邱奕辉抬了出去,她在一旁一个劲地叮嘱让他们小心些。我也赶紧跟了上去。听到她打开车门,他们将邱奕辉抬了进去,知道她要将邱奕辉送去医院治疗我很高兴,但是想到要同他分别,我心顿时被捏得紧紧的。
“何小姐,”我叫了她一声。
“什么事?”她迅速地反应问道。
“能带我一起去吗?”我轻声细语地恳求道。
“你是谁?”她声色不满地挑衅问道。
“我……”被她一问,我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中怔忡了一下,才又急急地答道:“我是邱奕辉的病人,邱奕辉对我很是关心照顾,看他现在伤成这个样子,很不放心,所以想跟着一起去……”
“不用了,”女子断然拒绝,“我瞧着你眼睛不方便吧?”
“嗯,”我点了点头,心下沉沉地难受,“不碍事的,我……”我还想说服女子。
“既然是奕辉的病人,你还是留在这里养病吧,别又添麻烦了,”女子说道,话音清冷。
“我很担心邱医生,你就让我一起去吧!”我再次恳求。
“呃——”此时在车内的邱奕辉吃痛又闷哼了一声。
隔了半晌,才听女子冷冷的说道:“上车吧,我要开车,还需要一个人在后面照顾他!”
我心中欣喜,赶紧上了车去,仿佛怕女子反悔似的。
“当心不要让奕辉撞到,护住他的头和腿!”女子叮嘱我道,说话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嘟——嘟——”两声喇叭响,紧接着汽车动。
“何小姐,我叫浅闻竹,是邱医生的病人……”车子开动,沿着小道行驶,我友善地先自我介绍,毕竟现在是坐在她的车上,且她又是邱奕辉的朋友。
“何雨桐,邱奕辉的青梅竹马,”不待我话讲完,何雨桐就直接干脆利落地介绍道,声音铿锵有力,毫不含糊,我只感觉一下子被她比了下去。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在心中暗想,原来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又失了一会儿神,“何小姐真厉害,还会开车,”见一个女子把车开得四平八稳,我赞叹道。
只听她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骄傲地答道:“小菜一碟!”
“何小姐女中豪杰,真是让人既羡慕又佩服!”我赞叹道。
“马屁精!”何雨桐不给一点面子,毫无掩饰的劈头倒出一句盖在我头上,我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我低过头,伸手替躺在躺着的邱奕辉理了理衣襟。
“轰隆隆——轰隆隆——”车驶出了小镇,镇外的小路泥泞坎坷很难走,车开在路上,颠簸不止。一方面担心他的伤势想将他维护周全,另一方面也怕自己眼睛不好,不小心弄巧成拙伤到他。听着动机响着的声音极不均匀,很是担心,要是车子突然抛锚,那可怎么办?于是按捺不住,问道:“何小姐,这车没事吧?”
“这破路,又滑又窄,车刚刚能够通过!”听我一问,她猛拍了一下方向盘,不满地怒道,接着又抱怨起来:“也不知道奕辉怎么想的,来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受罪!”车子驶过一个大坑,重重地往右边倾了一下,躺在椅上的邱奕辉不稳,身子晃过,然后触到伤口,“呃”地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搞的?让你上车就是要护住他,怎么这么没用?还让他撞到?”何雨桐高声指责道。
“我怕碰到他的伤,”我又是委屈,又是内疚,只敢小声地解释道。
“轰隆隆——”车上更加颠簸。
“这段路又滑又烂,你把他护周全了!”何雨桐指示道:“抱住他的头和身子!”
听了她的话,我吃惊不小,虽见着她不多时,但光凭直觉也知道她对邱奕辉感情非同一般,她俩关系非同寻常,而此时却因为怕邱奕辉再伤到,甘愿让我抱住他,而且是在她面前。我想着女子大抵是善妒的,但她在此时能将感情搁置一边,足见她对邱奕辉感情真挚,也让我对她另眼相看,生出一丝好感和敬佩。
“现在还在乎男女受授不清么?!”我如此细想着,却没有任何行动,邱奕辉又被颠了一下,她又质问了我一句,对我颇为轻蔑。
“呃?”被她一声质喝,我倒是更加手足无措了。
“别傻愣愣的跟个木头似的!”听到她吸了一口气,像是觉得我很是无能一般,然后又用教导的口吻说道:“前面这段路更加坑坑洼洼,你抱住他的身子和头,当心仔细了!”
听了她的话,我小心翼翼地扶起邱亦辉的身子,将他的头偎依在我的胸前,然后紧紧地抱住他。感觉到他身子有些颤抖,我再也无暇多想,将手臂收得更紧,这样子,也许能尽我所能,让他感到温暖些,而我,也才能切身感到他就在我的身边,不会离我而去。
镇外的小路更加难走,车外狂风大作,车内也颠簸不止,何雨桐一边开车,一边吩咐要将邱奕辉照顾周全,后来见邱奕辉没有再受痛出闷哼才没有再责备我。
“你把奕辉护周全了,这段路难走,我要专心开车!”她知会了我一声。
“嗯,何小姐放心,邱医生我护得紧,不会有事的!”我答道,她这才放心地把心完全放在驾驶上,车平稳了些,我心里也踏实多了。
我用指月复轻轻抚模过邱奕辉的乱,一直模到他的额头,缓缓地拂过,心下有些杂乱,难以估模力道分量,仿佛怕手上重了会弄疼他,而轻了又无法表达我对他的依恋和关怀。
邱奕辉,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我在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想告诉你,但却总是没有勇气说出口。趁着车外风雨大作,何雨桐一心放在开车上,我缓缓地伏□,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着话,说自己心里一直想对他说的话:“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醒来,因为我想要当着你的面,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
“你不能让我后悔终身,所以,你一定要醒来!”
夜冷风狂,雨点硕大簌簌而下,时而还电闪雷鸣,天地间早已分不清界线。汽车行驶在泥泞小道上颠簸不止,我紧紧地抱着邱奕辉,此刻别无所求,只希望尽我所能,给他温暖,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安然度过此结,只希望他能醒来,我能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