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着吕詹手握匕向着自己的手挥去,唐糖不禁惊叫出声。我看着也万分惊恐,将双手捂住嘴巴才没有尖叫出来。眼看那匕就要切向吕詹的手指,苏老爷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拦住了那只挥刀向下的右手。
吕詹的手指保住,我和唐糖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而屋内的两人知道侧房中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唐糖也不再躲避,拉着我打开边上的门,走了进去。
“爸,您别再为难詹了,”唐糖恳求父亲道。
苏老爷看着唐糖点了点头,然后才沉声说道:“罢了,年轻人能有这样的魄力已属不易,我成全你们了。”
一听到苏老爷同意两人在一起,唐糖欢快地蹦跳起来,立马跑到父亲跟前大大地亲了父亲一口,弄得苏老爷神情颇为尴尬,一个劲地说对唐糖说道:“别闹了,别闹了”,同时也笑了起来,对女儿的激动很是无奈。
“金爷,那苏扈山的事……”吕詹见苏老爷不再计较,自己却先声问道。
“对呀!”吕詹提及,唐糖也想到此层,于是歪过脑袋出声问道:“那大伯他们会善罢甘休吗?”苏老爷没有说话,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唐糖摇晃着自己的父亲,用撒娇的口吻央求着父亲说道:“爸,您最是神通广大,你想想办法,让伯父他们不要再计较了,行吗?”唐糖一边央求,一边不住地摇晃着父亲:“行不行嘛?行不行嘛?”
“嗯,我想办法,”苏老爷答应道。
“爸,您太好了!”说着唐糖高兴得难以自抑,又狠狠地亲了父亲一口。
“金爷?”吕詹却不同于唐糖的反应,他叫了一声苏老爷,我看过他,见他面色凝重。苏老爷却挥了挥手,打断了吕詹的话,然后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苏家的成龙快婿,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今后你可要好好待唐糖,才不妄费她对你的一往情深呐!”说话间,却也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似感无奈。
“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人一晚没有睡,肯定累坏了,去休息一下吧,明天,”苏老爷眉眼中满是喜色,“明天你们俩人就成亲。”
“明天?”吕詹和唐糖都不约而同的惊讶出声。不仅他俩,连作为旁观者的我也吃惊不小。
“爸,这也太快了吧?”唐糖扭捏地说道,面露羞涩模样。
“快,难道你要等我的小外孙出世才成亲不成?”苏老爷反问道,斥责间也满是慈爱。听到父亲责怪,唐糖面上更窘,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知道再说什么。而吕詹却拉了过去,然后拉住唐糖,说道:“听从岳父大人的安排,”然后又对唐糖笑过,那笑容极尽温柔体贴。
“明天?来得及吗?”唐糖蹭了蹭吕詹问道。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说话间,吕詹将唐糖搂得更紧。
唐糖看向我,嘴唇轻抿,面带微笑,一脸的幸福模样。看着事情得以圆满的解决,我在心里也由衷地替两人高兴。
两人喜结良缘,今晚,我也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进了门,奕逃没有抱怨我什么,扣儿调侃我不关心她们,只是玉姑姑唠叨说我快成亲了还到处乱跑,很不合规矩,我也只有低头认错的份。见我被玉姑姑斥责,他们三人在一旁偷乐,最后,总算奕辉良心现,给我向玉姑姑求了情,可正当我对他满怀感激之时,他竟然说道:“等我们成亲以后,罚她天天为咱们烧饭做菜。”我听罢,心里一个劲地叫苦,还没有成亲呢,竟然就已经将我当成了佣人使唤。不过,听过奕辉的调侃,玉姑姑倒是笑了起来,这一笑,气便消了,于是大家又快快活活地谈笑起来,很是温馨。
“后天成亲,明天是哪里也不许再跑了,好好呆在这里打整打整,”玉姑姑叮嘱道。
我面露尴尬,很没有底气地说道:“我答应朋友,去做她的伴娘。”
“伴娘?”玉姑姑皱眉疑问出声。我认为玉姑姑不懂伴娘的意思,正要解释,却听她微怒道:“不许去,后天就要做新娘子的人明天还去做伴娘,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许去!”
“玉姑姑,我都答应别人了,”我走到玉姑姑身旁一面替她捶背揉肩,一面撒娇地道,“您就同意吧?”
“不行,这不合规矩!”玉姑姑斩钉截铁地说道,一点都不通容。我听过,不禁嘟起了嘴,一脸的不高兴。心中也不禁思量,难道最近和唐糖呆得久了,竟然学会她撒娇的模样?
在一旁的奕辉看出我的不高兴,适闲的抿了一口茶,然后说道:“玉姑姑,你就放她去吧,她这人性子执拗,如果你不放她去,说不定她心一横,还不愿嫁给我了呢!”
“还没有成亲就纵容,以后准会把她宠得没法没天的!”说着睨了我俩一眼。
“玉姑姑,这不叫纵容,这叫平等,我们虽然成亲,但也不能干涉她的自由,”奕辉得意地笑笑,“当然,也不许她干涉我的自由……”奕辉正要一本正经的向玉姑姑阐述平等学说,玉姑姑挥了挥手道:“我听不懂你们从洋人那里学来的那套歪理,你都同意她去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呢?”说着,玉姑姑作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一笑,往玉姑姑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姑姑真好!”
“得了,得了,跟我上去把喜服再好好试试,别那天弄得手忙脚乱的,”玉姑姑声音有些粗鲁,但我知道,她是对我们真心的关心。
上了楼来,见玉姑姑已经把那大红的喜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我心里由衷地感谢,有个亲人为自己打典一切的感觉真好。
“来,快试试,”玉姑姑见我盯着喜服呆,提醒我道。我回过神来,见她眉开眼笑地拿起喜服让我试穿,“穿上让玉姑姑好好的看看。”
听玉姑姑的话,我将外衣解开来。
“玉姑姑就是喜欢看别人穿喜服的样子,看着心里舒服,”玉姑姑喃喃说道,然后叹了一口气,“玉姑姑这辈子就巴望着自己有一天也穿上这大红的嫁衣,只是命薄,没那福气。”玉姑姑说着,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我知道,她是想到自己孤苦一人,心下难过。
“玉姑姑,”我叫了她一声,正要安慰她,却见她复又笑了起来,说道:“看到你们穿上大红的嫁衣,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玉姑姑这心里,也真真地替你们高兴,”她一脸喜气,把刚才心下的难过完全隐藏。
“玉姑姑,我这就穿上给你看,”说着便要伸手去试那想到能嫁给奕辉,我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愉悦,不禁偷乐起来。
“哪能这样子随便,把里面的也月兑掉,”她说道,又拿起配套的红色肚兜,“里里外外都换上,让我好好看看。”
“玉姑姑,非要把里面这件也月兑掉吗?”想到玉姑姑竟要求把里面的衣服都月兑掉再试,我脸上红通通地很不好意思,“就这样子试吧?”
“那怎么成,快点,听话,”玉姑姑不依,非要我将里面的衣服月兑掉。
“那好吧,”虽然极不乐意,但为了让玉姑姑高兴,我也只得顺从着照做。转过身去,将衣服月兑掉,“玉姑姑,肚兜,肚兜,”我催促着让她把衣服递给我,可她却像没有听到似的拿着衣服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玉姑姑,”我叫了声便自顾自地从她手上接过那大红的肚兜套到身上,虽说玉姑姑也是女的,但我总觉得很是难为情,又赶紧将红色的底衬穿上,这才嘘了一口气,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将最外面的那件大红喜服仔仔细细地穿上,美美地转了一圈,向玉姑姑问道:“玉姑姑,好看吗?”
“玉姑姑,玉姑姑,”见玉姑姑站在一旁没有吱声,我又叫了两声,问道:“好看吗?”
“好……好看,”玉姑姑回答道,面上有些愣,似乎看呆了一般。
我笑了起来,和玉姑姑开起了玩笑,“玉姑姑,是不是这衣服太好看了,你看得都出了神?”
“是……是挺好看的,”她回答道,说话间却让人感到言不由衷。
“玉姑姑,你怎么了?”见玉姑姑突然脸色苍白,我模了模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她摆了摆手,说道:“刚才突然有点头晕,现在没事了。”
“真没事了?”我又问道,心里很是紧张她。
“闻竹,你马上和奕辉成亲了,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问你点事儿,你可要老老实实在告诉我,”玉姑姑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反而对我说道。
“嗯,”见她问得严肃,我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说你已经没有亲人了,是真的吗?”
我做贼心虚地低下了头,心中思量玉姑姑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事,现在如果说有不正说明我以前骗她么?但是第一次骗她可以说是无心,只是不愿再提起往事,可是她现在复又问起这事,如果再隐瞒,那便是存心欺骗,于是我拉了拉她,小心地说道:“玉姑姑,我从小没了爹娘,一直是寄宿在一个亲戚家里的。”
“亲戚家?”她疑惑地重复道。
“嗯,其实我本来姓林,家住甬东,后来跑了出来……”说到此,我心中很是担忧,一个大姑娘不听长辈安排离家逃婚,玉姑姑会不会很反感?于是顿了顿,又为自己辩护道:“我是和婶子一块儿住,但是她们对我不好,经常打骂我,我才跑出来的。”
“你原本姓林?”玉姑姑听我说得蹊跷,也按捺不住地问道。
“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小声地说道:“原来叫林孜然,因为不想再与林家有瓜葛,把以自己改了姓名。”
听我说清楚,玉姑姑想能体谅我的难处,也没有再细细追问,只是低着头,喃喃说道:“竟是这样。”
“玉姑姑,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存心隐瞒的,”我忐忑地解释道。
她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玉姑姑,你没事吧?”看她伸手去扶墙,我赶紧去扶过她,“是不是旧疾犯了?”
“没事,”她说道。
“那我扶你回房休息,”我关切地说道。
她却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说着顿了顿,盯着我看了片刻,才说道:“你先把衣服换下来,别弄脏了。”
声音虽然软弱无力,但却异常慎重。我心着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她真的因为我骗了她而生气了?于是只有“哎”地点头听话。她也不要我搀扶,便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我换了衣服,慢吞吞地走下楼来,为刚才的事心中很是苦恼。奕辉正在院中为小花小草浇水,见我下楼,朝我灿烂地笑了笑,然后问道:“怎么样?玉姑姑满意吗?”
我点了点头,答道:“玉姑姑说挺好看的。”觉得还是不要将刚才的不愉快告诉他,免得让他操无谓的心。
“怎么了?看你一脸的阴沉,”他一边浇花,一边漫不经心地调侃道,我一向喜怒都写在脸上,一点也藏不住。
“没什么,”我回答道,这事,只能靠自己以后慢慢给玉姑姑解释,相信玉姑姑是会理解我的。
这时,突然想起一直搁在心里的事,于是问奕辉道:“奕辉,你说我们要请雨桐吗?”
听我问话,奕辉本来轻松的笑脸变得凝重起来,却没有说话。
“我仔细考虑过此事,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请她,毕竟,你和她从小一块儿长大,况且,上次若不是她出手相救,你说不定就没命了,”看出他有些为难,我主动说道。
“嗯,”见我贤惠,他也笑了起来,说道:“她家离这里挺近,我明天就把请贴送去。”
“好的,”我又有些顾虑,“那雨桐会不会认为我是在向她炫耀啊?”
奕辉听我如此说,倒是笑了起来,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雨桐可是个豁达的人!”
听他如此说,我朝他吐了吐舌头,乖张地嗔道:“是啦,是我不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心下却月复诽,人再豁达,能容忍旁人抢走自己心爱之人?
第二日,才半夜三点,我便起了床,既然答应参加唐糖的婚礼,还说做她的伴娘,我便一定要说到做到的。心中想着,像她那样财大势大的人家就是不一样,说结婚便结婚,昨日才下聘,今日便可以办喜事。想着两大权势家族联姻,那场面肯定豪华气派,心中也不禁天马行空的畅想一番,不过,也真替那些忙碌的下人叫苦的。
我独自一人赶夜路去唐糖家,奕辉不放心,便送我出门,我俩手牵着手,走在林荫道下,银色的月光透过叶子间的细缝倾泻下来,感觉异常浪漫。见唐糖家就在前面,奕辉顿住,交待道:“就送你到这里吧,今天我还要去送请贴给雨桐呢!”
我歪过头,愣愣地看了他片刻,月光下,他很是英俊,像一个王子一般。
“奕辉,咱们明天就成亲了,按照传统,我们今天是不能见面的,”看着他,我有些失神,“嗯,今天我出门,就相当于咱们成亲前一天不见面,明天我就嫁给你了,咱们以后可就是夫妻了,”我说道,不禁乐得灿笑起来。
“矜持些,哪有新娘子像你这样大大咧咧的?”他横了我一眼道。
“好吧,”我用着委屈的语气答应道,然后想到昨晚玉姑姑不大舒服,便又叮嘱道:“昨晚玉姑姑好像旧疾又犯了,你一会儿给她看看。”
“好的,我先给玉姑姑看了病再去雨桐那里,”奕辉说道,也很是孝顺。叮嘱过后,心下踏实,我又对奕辉作了个鬼脸,这才转身离去。却又觉得舍不得,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看着他,又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看他。
“晚上我回去,结婚前一晚还是睡在自己家里比较好,”我大声地说道:“记得晚上等我回来!”
“知道了,”说着也冲我摆了摆手,“没等到你回来我也不睡觉!”
“我没回来你睡得着吗?”我调皮地反问道,心中偷乐。
月光中的他,像个白马王子,真的很英俊,而明天,这个英俊的王子就会成为我的丈夫,与我白头到老,想到此,心中甜蜜,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公主一般。